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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星河二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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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谷之戰,二忌、三忌均在場,各族求其謹慎,未敢隱身欺近,唯藉何菁場中掩護,眾多樹精,化為樹根,隱伏地底潛聽,依序將場中言語,逐句傳出,告知各族。
戲天嬌離去,各族陣局,亦自退去,幻狐帶起金銀雙狐,急回南少林寺,何菁亦捲起落葉、飛花,飛往東南山丘,尋找渾二。九曲荒谷,月色如銀,風聲依舊,地面煙塵,時而輕揚,白衣少年手抱嬰兒,佇立群獸前,臉色茫然,似陷沉思,欲行又止。
血圖老人、鬼王,雙雙飄飛荒谷上空,遠觀白衣少年。
血圖老人道:「三忌白衣青竹轎,莫非含二不同族裔?」
鬼王道:「應是如此,瞧駝者行徑,似乎認定此少年功力,可將其救下,且突圍脫困。」
血圖老人道:「駝者不懼無影獸,卻懼憚囚影洞,其召無影獸之舉,竟似意在紅環。」
鬼王道:「以無影獸破囚影洞,其理甚明,戲天嬌亦應有所警惕。」
血圖老人道:「卯時星河會,起會倉促,乃虛無之會,欲論何事,神魔雙方,並未明言,況二忌、三忌、假一忌,均會到場,此會變數之大,簡直亙古未有!」
鬼王道:「二度星河會,與會份子之雜,直如市集廟會,過程後果,均是難測,如何應對,端依臨場狀況,俟機而變了。」
少林後山,榕樹林下,渾二、石芳、韓蕭、白笑春、觀雲、勾正、勾炎與冥王等,圍成一圓,席地而坐。場中五名樹精,分別扮演戲天嬌、黑神、金平、駝背矮者、與白衣少年,同何菁重演荒谷之戰。
冥王看罷,呵呵大笑:「此役雖則凶險,幸而未釀大禍!」
韓蕭道:「二忌、三忌碰頭,未有爭端,顯見雙忌之間,本無仇怨,何以駝者行徑,竟似針對囚影洞而來?」
冥王道:「無端升起敵意 - - - 啊!莫非這正應了『無怨夜,妒天梟』句中,妒之一字。」
白笑春道:「誠然!妒忌心腸,乃萬惡之源,駝者自知貌醜,難以親近他族,自卑之下,妒意一起,其獨尊天宇之心,便更橫烈!」
冥王道:「大凡武略,無絕對之勝者,駝者將妒意訴諸武力,無故爭戰,無端樹敵,定自取其禍!」
勾炎道:「駝者皮硬命長,若不惹事樹敵,其屍定然難收,難收之屍,收屍者必無興跟隨,今白衣少年,樂於相從,顯然駝族行走天宇,常遭擊斃。」
冥王笑道:「駝族屍多,則三忌老家,竹林自然茂盛,只是收屍一事,看似容易,亦有風險,少年武略,只怕不低!」
觀雲道:「駝者兇殘,少年心慈,二者應難相容,今依照協議,並轡而行,若非協議清楚分明,爭端必多。」
冥王道:「兇殘者,亦有心慈時刻,心慈者,亦有兇殘時分。此種組合,十分有趣,外力欲殺駝者,少年反而高興,不知若外力欲殺少年,駝者將如何反應?」
勾正道:「駝者行惡,少年不會相攔,故依駝者角度,少年在旁,有利無弊,因此少年有難,駝者應會相助。」
冥王笑道:「哈!哈!應是如此,孤家真想知道,雙方協議,細節若何!」
韓蕭道:「卯時將至,不知紅月、五台,相扮遊俠一事,是否備妥?」
勾炎道:「韓大俠放心,萬事均已就緒,現只剩無影獸出網、入網暗號,不知以何手勢為優,還請冥王示下!」
冥王道:「就以單袖上提,代表出網,雙袖後襬,代表入網如何?」
勾炎道:「謝冥王!在下就以此手勢,暗示異魂天網。」
何菁一旁道:「幾番勞煩冥王,均得相助,吾輩不勝感激!」
冥王道:「如此盛會,孤家若不親至,定然懊悔,孤家既然在場,讓無影獸出網、入網,乃舉手之勞,樹女何須客氣。」
時序五更,寅時已至,韓蕭離了少林後山,飛快奔入少林院內,見幾位掌門正疾步而走,四面佈置會場。韓蕭迅速邀齊眾掌門,擇一竹台落座,詳述九曲荒谷戰事始末。
無元聽完,雙手合十:「戶戶家畜發狂,奔向荒谷,千里之內,百姓憂心忡忡,原來荒谷之內,確有險象!」
峨嵋丰靈子道:「三忌竹轎現世,似是跟蹤二忌而來,現下局面詭譎,不知各族,可有良策?」
韓蕭道:「寰宇各族,已再加重兵,會集閩南,如何應對星河會,並無一定之策,依舊俟機待變。」
無元道:「天界戰火,已撒向大地,吾輩人族,雖則位卑力微,可也不能聽天由命啊!」
丰靈子道:「卯時星河會,與會各方,必有衝突,倘稍有不慎,烽火或將引爆!」
韓蕭道:「天戰臨地,人族亦當奉獻心力,以護大地,我輩雖則脆弱,卻也因人族之弱,已然退無可退,反可藉此,得無所顧忌,無懼面對一切!」
無元道:「二忌、三忌若啟戰端,不知我等大地,將倚向何方?」
韓蕭道:「依理而言,似應倚向戲天嬌,只是大地之助,二忌未必領情,稍有不慎,或反觸怒戲天嬌。」
丰靈子道:「倘二忌、三忌,雙雙聯手偽神,敵拒魔族,則大地危矣!」
韓蕭道:「經荒谷一戰,二忌、三忌之間,已生怨隙,星河會上,勾炎裝扮一忌,攪入會場,俟機將此怨隙擴大,則二忌、三忌聯手,應無可能。」
無元道:「局面混亂,我輩亂中求存,懷中無有妙策,屆時唯有見招拆招了!」
丰靈子沉吟道:「星河會局,場面如何演變,勾炎 - - - 或許是關鍵!」
無元道:「但願勾炎,勿教大地失望啊!」
少林寺前大院,所有竹台已然備妥,寺內眾僧,各依職分,站位已定,眾僧擬以接力方式,將會中各方對話,一字不露,飛快傳出寺外。無元將以地主身份,主持會場,華山、武當、崆峒、峨嵋、青城等眾掌門,亦將穿梭會場,以為接待。
少林寺外,十里方圓之內,滿佈紅月、五台高手,場外但有鬧事者,將被當場擒下。華山、武當、崆峒、峨嵋、青城等各派門徒,亦混跡人群之中,以為接應。市集之內,百位狂草名家,已備妥筆墨紙硯,將依寺內傳出之對話,火速紀錄,傳遍天下。
閩南郊山,聚滿外地來客,寅時未至,炊煙即已燃起,一眼望去,燈火綿延萬里,猶如夜空寒星,無涯無際,這日人人早起,以待卯時。
山妖、樹精,遍佈群山,水妖、獸族,潛伏谿壑,鬼族、血圖門,幽藏地底,魔族陣局,則密密實實,圍住南少林寺,只留大門出入。此會若啟戰端,規模非同小可,黃魔亦離了雲夢,來至南少林寺,留下鳳兒與部份魔族,坐鎮雲夢。
卯時已至,少林寺前,忽地落下一道白光,光暈散處,只見白衣少年,手捧嬰兒,步向少林大門,醫術擂台上之小沙彌見狀,急忙趨步上前招呼:「貴客駕臨,少林增光不少,本寺掌門,已在竹台之上,恭候大駕!尊駕裡面請!請!」
白衣少年四下張望,並未移步,先扯住小沙彌:「敢問師父,此地今日作何節目,為何小弟,有種步入戰局之感?」
小沙彌道:「今日神祗召開星河會,故爾四圍警戒嚴密,以防宵小鬧事。」
少年道:「神祗群聚之處,亦有敢鬧事者?」
小沙彌瞄了少年手中嬰兒一眼:「邇來大地多怪事,以是各族,均謹慎行事。」
少年道:「原來如此!不知與會神祗,可已入座,小弟有件微末 - - - - -」
忽見寺前落下三股狂風,揚起一陣煙塵,打斷白衣少年話語,狂風乍現即滅,塵埃落處,紅神、藍神、何太等三神,緩緩步向寺門。
少年觀視之餘,喜見來了三位神祗,便急步向前,欠身打拱:「久聞神祗九轉造化神功,奧妙無匹,小可手中嬰兒,不知可否相煩各位,高抬貴手,將之施以速轉造化,以求速長。」
紅神道:「會尚未開,竟已先有求死者,找上門來!看來此處風俗民情,迥異天宇他處!」
何太瞧視少年手中嬰兒:「欲殺此醜嬰,就地一捽,即可了賬,何須動用神功?」
少年道:「小可非想殺嬰,只因老駝硬接逆轉造化神功,以致返老還童,返回嬰兒,小可蒙高人指點,謂速轉造化可將老駝還原,以是前來相煩各位。」
紅神奇道:「是魔族將此物,化為嬰兒?」
少年道:「非也!施功者乃一樹女,只因老駝頑皮,明知造化神功厲害,竟以身相試,致有此厄。」
紅神道:「此嬰面貌已醜,長大想必更醜,小兄弟丰姿俊雅,為何交此醜物為友?」
少年道:「呃 - - - 這 - - 其實,吾等乃隔村相鄰 - - - 因 - - 」
忽聽得遠方一聲鑼響,隨即傳來一陣:「盟主駕到!盟主駕到!」喊聲,原來戲天嬌未接獲紅環通知,心思:紅環不想插手神祗爭端,故欲參與此會,不便以紅環身份出席,但以盟主身份與會,應無不可,故身著白衣黑紗,同醫術大賽當日裝扮與會。
紅神回頭一望,只見醫術擂台上之黑紗女,伴同黑神、金平,正緩緩步近。白衣少年細視來者,微微錯愕:紅環族裔,怎會是此地盟主?身旁二人,為何又變裝原貌?
黑神望見紅神等三神,正與白衣少年交談,心思:此子曾與矮醜,山丘之上,見我等變裝,今日此裝與荒谷之裝,雖有不同,卻也瞞不過他。即快步上前:「小兄弟果然好眼力!選得上上神祗,倘若選得下神施功,一個不巧,老駝全身潰爛,化為泥漿,小兄弟可就血本無歸了!」
白衣少年連連稱謝:「多謝先生指點,老駝之事,還望先生多多引薦高明!晚輩不勝感激!」
紅神等三神,不明所以,瞧向黑神,旁邊金平輕咳一聲,高舉單袖,擠眉弄眼,暗示三神,先依黑神動作行事。
黑神道:「既然大夥已至,我等何不入寺,先飲杯酒水,再施功還原老駝。」
白衣少年道:「神祗會場,晚輩如何敢擅入,不如就在此處 - - - - - 。」
黑神打斷少年話語:「神祗二度星河會,開放各族參與,任誰皆可自由出入,我等場中煮酒論功,順便還原老駝,啟不快哉!小兄弟快快請進!」
黑神手推少年進入會場,此時戲天嬌已上了竹台,正與無元等寒暄,紅神、藍神、何太等三神,不明黑神、金平這番舉止何意,只得跟隨其後,細思揣測,相互暗暗私語。
紅神低聲道:「金平似是暗示 - - - 此子可加以利用。」
藍神道:「還原醜嬰,乃舉手之勞,面子作給白衣少年,倘因此而得其助,也算美事!」
何太道:「綜觀天宇,有誰可助神祗,此子一臉稚嫩,能有何本事,莫要反成我等累贅!」
紅神道:「嗯!多一小孩助拳,有等於無,可不論如何,我等暫依黑神暗示作為,再俟機發出信號,啟動幻空法寶。」
藍神道:「此寶能量雖得補充,畢竟仍猶不足,效果只怕有限。」
紅神道:「縱然效果有限,卻亦足讓我等安然脫困,離開此地。」
竹台之上,黃魔、紫魔早已落座,黃魔見紅神等進場,起身哈哈大笑:「天宇偽王,大駕光臨,黃某有失迎迓,未免失敬,只是紅兄只攜二神與會,如廝勤王之力,是否略顯單薄?」
紅神呵呵冷笑:「欲踏平此地,我等三神足矣,那似魔族,全仗混雜雞犬小輩,成群結隊,藉眾壯膽,擺些無用排場,以為聲勢,真乃丟盡神祗顏面!」
黃魔笑道:「原來紅兄膽魄如廝,適才瞧見,只來三神與會,黃某一時錯愕,竟以為紅兄,乃為自盡而來。」
紅神道:「本神清閒與會,豈料會場內外,滿佈雞犬,求死者眾,黃魔如欲先死,本神胸懷慈悲,可先與汝送終!也算我倆相交一場。」
黃魔道:「星河會場,乃論理之所,紅兄入棺之前,不先上會場,吱唔幾句?」
紅神道:「嘿嘿!不敢武比,諉以舌戰,黃魔果然狡詐,如廝奸佞作為,本神啟會相懼!」
聽到此處,白衣少年,輕扯黑神衣袖:「聽雙方語言,晚輩看此處,似乎十分危險,不知先生 - - - - - 」
忽聽得場內一陣騷動,黃魔等回頭一看,只見金平正拔腳狂奔,背後一隻獅子,尾隨在後。原來戲天嬌衣袖一抖,飄出一股青煙,青煙落地,化為雄獅,戲天嬌吩咐金平,帶此雄獅,場內四處走走。
紅神見狀,單指輕彈,飛出一繩,圈住獅頭,金平回視,見獅頭為繩圈住,化懼為喜,回身撿起繩端,狠狠將獅頭踹了一腳:「他奶奶的!用這綑仙索,圈汝這畜生,未免浪費!」
紅神問:「這獅子從何而來,難不成獸族,亦來與會?」
金平道:「只因賤 - - - 呃 - - 盟主吩咐,要我帶此畜生,四處走走。」
紅神道:「會場遛獅,看來今日星河會,百族雜陳,熱鬧可期。」
金平牽起雄獅,雄獅為綑仙索所困,餘威仍在,只是若金平輕捏索頭,綑仙索頓發金光,金光觸頸,必然發痛,以是此獅雖則兇猛,卻受制於牽者。
黑神快步跟上,附耳金平:「賤婢要汝遛獅,有何作用?」
金平細聲開罵:「她奶奶的!有誰知道!會場內外,唯一怕此獅者,就是你我,依我看,旁邊那些端茶倒水的,都可一腳踢翻此獅!」
黑神四下一望,目光頓停於白衣少年手上:「或許現下 - - - 除了我倆,還有老駝,也怕此獅。」
金平道:「只是老駝在少年手上,此獅要吞食老駝,也是不易。」
黑神道:「未必!萬一少年一個分神,或暫將老駝放下,雄獅或有機會,就如適才,若紅神出手稍遲,現下汝已成一坨獅糞。」
金平道:「只是賤婢放獅吞嬰,究欲何為?」
黑神道:「賤婢或想試試,老駝嬰兒,是否真是嬰兒狀態,抑或只是體態縮小,卻仍具功力、智力,若老駝只是縮小,應仍有馴獅之能。」
金平笑道:「嬰兒馴獸,這如何可能?逆轉造化,已將老駝推回初生之態,此嬰甚至不知獅子何物,弗論馴之。」
黑神道:「非是神祗,如何能明此中道理,賤婢以此計相試,定是要看老駝,智能、功力是否仍在。」
金平輕聲嘻笑:「賤婢若再胡搞,只怕白衣少年,當場反目,如此一來,好戲可期!」
黑神笑道:「以是汝牽此獅,應盡量往老駝身邊溜達,讓好戲早早上場!」
此時無元以東道主身份,已一一將來賓請上竹台,只剩黑神、金平,立於樹下,低頭細語,無元遂走近黑神、金平,微一拱手:「眾神祗、盟主,以及與會嘉賓,均已入座,二位貴客,是否也要上台?」
黑神道:「自然!不勞掌門費心,我等這就上台,請!」
黑神隨無元上了竹台,金平牽起雄獅,亦跟上竹台。星河會竹台,尤大於醫術大賽擂台,乃一長寬各三十丈之高台,與會者各有一桌、一椅,此時台上,氣氛詭譎,戲天嬌面罩黑紗,落座南方,面前香茗、糕點,分毫未動,手中竹筷卻輕輕畫桌,竹筷左橫右移,筷尖卻不離白衣少年。紅神等三神,將三副桌椅拉聚一處,比鄰而坐,藍神、何太,不時觀視四圍,面露冷笑,紅神正仰面瞧視樹梢,只見竹台旁大樹上,橫躺一長髮男,手丟花生入口,輕嚼慢嚥,悠閒無比。
黃魔、紫魔,落座西方,雙魔輕品武夷香茗,氣定神閒,卻時而依與會者入座之方位,調整自身桌椅方向。
白衣少年手抱老駝,坐於戲天嬌斜對面,不斷左瞧右視,如坐針氈,見黑神、金平雙神上台,如釋重負,離座步向黑神:「今日神祗開會,晚輩實乃閒雜之士,無端入座,未免失禮,不若晚輩,台下恭候,較為妥當。」
黑神道:「小兄弟說哪兒話!此會億載難逢,小兄弟適逢此會,便是有緣,入會旁聽,有何不可,況正可藉此良機,學會分辨神祗好壞。」
少年道:「神祇 - - - 也有好的?」
黑神道:「神祗自然有分好壞,小兄弟是唸那家私塾的?連這基本神魔知識,也未教授,某家強烈建議,小兄弟回鄉之後,換家私塾。」
少年道:「這 - - 也好,如此晚輩再為二位先生,拉來二副桌椅。」
黑神道:「我等須坐於賤 - - - 呃 - - 盟主左近,還請小兄弟,將座位移近盟主。」
少年道:「 靠近盟主!但 - - 盟主看來似乎 - - -,有些異樣。」
黑神笑道:「小兄弟高明,與我等有所同感,盟主精神確有異樣, 我等長期伴此瘋子,還不知哪天,我倆精神也將失常。」
一旁金平朝黑神眨眼:「長時抱嬰,失之過累,不如也為老駝,拉副桌椅,將之放置其上,我等好方便談話。」
少年道:「將老駝放下,萬一獅子走近,就怕 - - - - - 。」
金平道:「此獅有綑仙索綁住,小兄弟何須擔心!」
少年道:「晚輩是為獅子擔心,萬一老駝受了驚嚇,哭出聲來,此獅只怕會被震死!」
金平駭然:「老駝嬰兒,就有如廝功力?」
少年道:「適才老駝嬰兒夜啼,竟震死村中十來隻雞,害晚輩遭村人圍堵,幸得賠了一錠金子,方可安然離開。」
黑神瞧瞧老駝:「看來我等,得先備妥耳塞,以免萬一。」
此時少林掌門無元,立於正北,扯開嗓門:「今日神祗星河二會,少林忝為東道,會場簡陋,難稱大雅,清茶薄點,不成禮數,招待不周之處,還祈各方佳客,萬分海涵。今日之會,非只關乎神祗,實乃攸關天宇億萬生靈,與會貴賓,尚請多多發言,本會並無任何規矩限制,但凡天宇之事,無有不可論者,此會現在正式開始,不知有無貴客,欲先發言?」
無元話完,紅神首先發言:「不知掌門,安排樹上橫臥一人,是何用意?」
無元回道:「臥樹者,乃無影獸之主,亦是與會嘉賓,老衲幾番相請入席,他卻只言稍待。」
此話一出,全場震動,戲天嬌更是一驚,緊盯樹上長髮男。黑神、金平雙神,驚嚇無語,連連望向紅神,紅神、藍神、何太等三神,急急低語相商。倒是白衣少年,對無元之語,毫無感覺,還步向台邊,跟眾掌門要了杯清水,以餵食老駝。
樹上勾炎裝扮瀟灑,長髮飄逸,容貌俊挺,聽得無元話語,單腿下擺,台下小沙彌見狀,甩落頸上白布,寺門旁小沙彌接獲信號,將掃帚提出寺外打掃,何菁立於寺外樹上瞧見,搖動大樹,空中阿毛見大樹一搖,快如閃電,飛奔少林上空,再疾飛入寺,異魂天網早在寺中高台相候,網內冥王,吩咐石倩指揮天網,於阿毛奔入會場前一刻,將阿毛收入網內。
眾與會者,於注視勾炎之時,忽見空中灰影一閃,隨見灰影飛快逼近竹台,戲天嬌紅廟,紅神、藍神、何太等身上法器,均發出警示,只是灰影將近會場,卻又倏忽不見。
戲天嬌貼身紅廟,已暗暗啟動,紅神等三神,袖內手握法器,細觀四周,忽聽得樹上長髮男罵道:「這無影畜生!不知何故,無端反常,消失多時,現又逕自胡衝瞎闖,讓我揪住,非將之綁死不可!」
勾炎輕飄飄落下竹台,朝無元一個拱手:「本欲召獸與會,不料小畜生無故發癲,擾了會場,在下十分過意不去!」
無元道:「獸類頑皮,本是尋常,何擾之有,先生客氣了!」
勾炎隨意抓起一副桌椅,坐於白衣少年正對面。此時戲天嬌、黑神、金平、紅神、藍神、何太等,猶自驚疑:無影獸威力,竟爾如廝,只見獸影逼身,未見離去,竟可瞬間隱去身影,連法器亦偵不出,此獸若仍在左近,風險難測。
藍神面露凝色:「無影一獸,頗有威名,敢問先生,此獸不知何故失控?」
勾炎道:「稍早夜傳異音,此獸循音而去,卯時在下召喚,久候不至,適才見其動作,似有撲敵之意,未知何故。」
戲天嬌、黑神、金平等,齊齊望向白衣少年,紅神、藍神、何太等三神,瞻望黑神、金平眼色,不明黑神等何以瞧視白衣少年。黑神遂離座,步向紅神等三神,低語稍早九曲荒谷之事。
白衣少年臉色發紅,將老駝放置桌上,起身朝勾炎欠身打拱:「晚輩同伴老駝,行事向缺思慮,經常胡鬧,惹大俠憂心了,老駝發音荒谷召獸,可無影獸並未現身,造成大俠諸多不便,晚輩先代老駝與大俠致歉,待老駝復原後,任憑大俠處置。」
勾炎道:「小兄弟同伴老駝,莫非就是桌上嬰兒?」
少年道:「正是!老駝對敵樹女,硬接逆轉造化神功,故返還嬰兒之態。」
勾炎道:「原來如此,既然無影獸無恙,在下也就放心了,待會尋著,還得好生訓牠一頓才行。」
少年道:「此獸誠然無恙,現正於神祗法器內呆著呢!」
少年此語一出,黃魔、紫魔,心中陡地驚震,雙魔互望一眼:三忌白衣青竹轎,竟可瞧見異魂天網。天網之內,冥王聞語,更是驚怖萬分,自己蒐羅寰宇怪異魂魄,苦煉億年之隱身法寶,竟輕易就被看穿。
無元及眾家掌門,亦是驚恐,急將消息,迅速傳出寺外,寺外何菁、韓蕭、渾二、石芳、各門各派、市集人群,與各族陣局等,得知此事,心中如抱大石,各各憂心萬分:星河二會,已無法照原定劇本演出,此會將如何演變,已難以掌控!」
戲天嬌瞧瞧黃魔、紫魔,再看向紅神、藍神、何太:「無影獸在神祗法寶內?不知在座各位神祗,此寶誰屬,如此厲害,讓本座竟也眼花。」
黃魔、紫魔、紅神、藍神、何太等,均紛紛搖首。勾炎細忖局勢:三忌功力,究有多深,實不可測,無影獸無遊俠護持,恐非其敵,
且冥王形蹤已露,阿毛若在場,戲天嬌顧忌猶深,此時宜讓此獸離開,免使局面複雜。
勾炎口啜香茗,狀似悠閒,輕輕放下茶盞,飄然起身,朝戲天嬌略一拱手:「盟主放心,此畜既藏於神祗寶內,待在下再呼喚看看,瞧此獸從何處現身,則神祗法寶,座落何處,或許便知梗概。」
白衣少年道:「神祗法寶本位於寺內高台,現停於竹台旁榕樹上呢!」
雙魔、三神、戲天嬌等聞語,心中各自驚懼,齊齊望向少年,再瞧向樹梢,戲天嬌離座而起,緊盯樹梢,對勾炎道:「如此相煩先生,召喚此獸看看!」
勾炎一聲呼嘯,同時單袖上揚,網內幽魂石倩見狀,隨將阿毛送出網外,只見樹梢,忽現一獸,躍入竹台之上,伏臥勾炎腳邊。
勾炎揪住阿毛耳朵罵道:「無知畜生!胡亂嘻耍,神祗法寶,竟也亂闖,過來見過掌門!見過盟主!」
阿毛被拉往無元、戲天嬌前,微微點頭,此時紅神、藍神、何太等身上法器,頻頻示警,乃因經雲夢一戰,神方已調整法器,對天外猙獰、無影獸、喪天鏢等,作出警示,戲天嬌貼身紅廟,更是震動不止,黑神、金平,以如廁為由,早已溜下竹台。紅神、藍神、何太,與戲天嬌,均小心翼翼,步向阿毛,細觀此天宇奇獸,三神明白,此獸與喪天鏢,俱可破神祗防身神通,戲天嬌手握猙獰鱗片,與阿毛身上鱗片比對,好奇萬分。
忽聞旁邊老駝輕啼,一丈之外,佇立雄獅,竟被震倒,白衣少年連聲道歉,抱起老駝,取出身上豬奶,加以餵食,並移步雄獅,單手將獅扶起。
紅神聽過黑神敘述,對荒谷之事,已知梗概,遂步向少年:「初生之嬰,就有如廝功力,不知年長駝族,功力若何?」
少年道:「成年駝族,萬里音震,可動山川,禦身神通,亦頗可觀。」
紅神道:「駝族既然驍勇,小兄弟欲收其屍,只怕不易。」
少年笑道:「駝族性格孤僻,行路外出,專惹高手,以是驚險頻傳,故晚輩收屍,並非十分艱難。」
紅神道:「駝族惹動高手,不知為財?還是為氣?」
少年道:「非也!駝族制壓高手,只為取樂,若對頭太弱,駝族尚且不屑一顧。」
紅神道:「此間恁多怪事,竟有如此找死之輩,難怪小兄弟殯葬事業,看似豐隆。」
少年笑道:「駝族外貌猥瑣,加以心胸不寬,故經常出事,駝族並未由中習得教訓,依舊不改其志,四處尋找是非。」
紅神道:「小兄弟武略不低,駝族可曾對汝,相加挑釁?」
少年道:「我族祖先,曾對駝族千擒千縱,並對其言:再有第一千零一次挑釁,將縛其全族,終生為奴,駝族方得有所收斂。」
紅神笑道:「如此蠢物,本神實已等不及,欲瞧其長大模樣。」
少年連忙將老駝放置桌上,欠身一揖:「還請大神,高抬貴手,還原老駝!」
紅神單指輕彈,捲出一縷清風,飛向老駝:「老駝年紀,就還原到中招之時,如此其記憶,也將恢復至荒谷之夜,小兄弟!不知如此是否適當?」
少年喜極:「自然適當!自然適當!多這幾個時辰,毫無記憶,也是無用。」
清風裹住老駝,飛快旋繞,老駝嬰兒遂慢慢長大,不一時,老駝已完全復原,橫躺桌上,老駝身短,以桌當床,尤顯寬裕,紅神近觀細視,哈哈大笑:「果真是天宇第一醜物!」
老駝初醒,立起半身,坐於桌上,四面觀瞻:竹台之上,就有五位神祗,八方隱約佈有神祗陣局,連紅環族裔也在場,此地何處,竟會如此熱鬧,幾乎集盡天宇高手!此刻作為,當思如何脫身為要。」
勾炎聽得紅神笑聲,察覺老駝已然復原,遂對阿毛道:「此間神祗開會,有要事待議,切莫再胡闖,現下立刻回韓大俠處,好生待著,再要胡來,非得將汝拴住不可!快去!」
阿毛身軀微聳,只見灰影一閃,已躍出寺外。老駝瞥見灰影,心中警覺:此獸何獸,身快若此。老駝心下帶疑,下得竹桌,步向勾炎:「方才之獸,莫非便是無影獸?」
戲天嬌聞音,回頭望見老駝,胸中陡現恨意,一個箭步擋住老駝:「是又怎樣?」
戲天嬌身形快速,老駝驚退一步:「老朽只是問問,並無別意。」
戲天嬌呵呵冷笑:「嘿嘿!別意?瞧汝這醜物,別意或許正是目的!」
老駝旁覷一眼白衣少年,暗暗觀瞻會場,細忖脫身之計:「老朽與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姑娘何事動怒?」
戲天嬌仰天狂笑:「醜物跟監素昧平生者,莫非正為別意?只是九曲荒谷一會,也算素昧平生?」
老駝年齡非小,深知潑婦難辯之理,故爾吱唔:「呃 - - 九曲荒谷?什麼九曲荒谷?」
戲天嬌罵道:「醜物深夜荒谷聚獸,本座循音而往,親見汝與樹女之戰,矮醜莫非已然遺忘?」
老駝亟思脫身,裝起失憶:「荒谷聚獸?樹女?何來此事?」
戲天嬌雙目圓睜,幾乎氣昏。藍神、何太,回望紅神:莫非紅神神通失靈,致使老駝記憶,未完全復原。紅神細視老駝,亦是一臉疑惑:速轉造化,本是身軀、記憶同步而行,怎會出岔?
勾炎觀瞻老駝言行,心中了然:「老駝大病初癒,思路不清,也是尋常,我等慢慢與之提醒,記憶應會逐漸恢復才是。」
老駝聞言大喜:「正是!正是!尚請各位,稍給老朽一些時間。」
勾炎對老駝道:「為使尊駕恢復記憶,某家先與尊駕提醒一事,幸得醫術大賽當天,此事見證者眾,眾人均見賭局勝負,此局尊駕尚欠某家十億兩黃金。」
老駝聞言,不驚反怒:「哪來此事?老夫何曾 - - - 呃 - - 欠 - - - 」
一旁白衣少年,低頭轉身,舉起香茗,假裝啜飲,掩面偷笑,紅神、藍神、何太等,已猜出老駝裝痴,戲天嬌更是哈哈大笑:「原來遇上失憶者,有如廝好處!」
勾炎道:「尊駕既已失憶,如何知道並無此事?」
老駝道:「適才老朽一驚,忽爾出汗,瞬時之間,記憶竟已回復。」
戲天嬌罵道:「狡猾醜物!滿嘴胡言!本座二名屬下何在?」
此時黑神、金平,聽得戲天嬌呼喚,見無影獸已離去,便欣然回到台上:「不知盟主,何事吩咐?」
戲天嬌道:「醜物欺藐不遜,依江湖規矩,該如何處置?」
黑神道:「對盟主欺藐不遜,這形同犯下欺君之罪、慢君之罪,理應斬首。」
戲天嬌笑道:「那好!將此醜推下台去,砍下腦袋!」
老駝暗觀八方,覺寺中獨留正門,未佈神祗陣局,心中籌算,應可從此處開溜,故嘿嘿冷笑:「諸位倚多為勝,勝之不武,老朽實難心服,不知在場諸位,有誰敢跟老朽,單打獨鬥者?」
戲天嬌見生意上門,欣然發笑:「醜物欲單打獨鬥,就由本座先接汝一招如何?」
老駝道:「可以!」隨即躍至竹台中央,背對寺門,雙掌擺開架式,凝視戲天嬌。
白衣少年熟悉老駝,知老駝已將開溜,微微一笑,將桌椅稍作整理,亦行準備離去。
戲天嬌步入會場中央,面帶愉悅,心思:收得此醜,不知擺放何處才好,用之種竹,聽說佳妙,卻不知以之種花,效果如何?」
老駝待戲天嬌站定,忽地一聲梟叫,身軀一扭,往寺門方向,倒滾翻出,其勢如電,戲天嬌但聞梟鳴,卻未見音頻攻勢,即見老駝飛離,方思及對手可能竄逃,正欲追趕,卻見老駝空中回翻,又落回竹台之上,雙眼凝視寺門方向。白衣少年眼光與老駝一致,亦望向寺門方向。
戲天嬌微愣,不明老駝來回翻滾,現又背對自己,究是何意,紅神、藍神、何太等,循老駝眼光,瞧向寺門,亦不明所以。
忽聞寺門方向,一道嘆息聲中,冥王幽然現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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