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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芸芸眾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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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郊山一處斷崖,臨地百丈處,有一天然石窟,窟內佇立南宮木,正急問峨嵋門下日心:「師妹!汝有何難處,儘管直言,為兄必 - - - 」
日心滿臉憂容:「師兄不必再言,切記吾之交代!」
南宮木一臉不解,朝前扯住日心衣袖:「師妹!至少告訴為兄,究竟是何 - - - 」
豈知南宮木話未說完,日心單袖一拂,甩開南宮木之手,隨即倒身躍出石窟,駕起雙刀,化開一道青光,飛快遁入遠方。
南宮木呆立石窟前,凝望日心遁光消逝處,一臉茫然,此時南宮木背後,忽現二道身影,峨嵋掌門丰靈子併余直二人,雙雙現身石窟內。
丰靈子朝余直使個眼色,示意余直發話,豈知余直輕輕搖首,單掌微舉,要丰靈子親自發言。
丰靈子輕嘆一口氣,慢慢吟起:「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 - - - - - 」
南宮木聽得背後人言,方始回過神來,轉身朝丰靈子、余直躬身作揖:「師父、師伯!」
丰靈子道:「徒兒警覺之心,未免不足,背後已經來人,竟未知覺!」
南宮木赧然道:「適才心思微恍,致未注意身後動靜,讓師父、師伯見笑了!」
丰靈子道:「而今天下紛亂,更兼天宇各族,紛戰於此處大地,徒兒須有隨時拒敵之準備。」
南宮木道:「是!」
丰靈子道:「隨身法寶,乃我輩防身利器,徒兒試將所有法寶,演練一遍與為師看看。」
南宮木聞語,臉面微僵:「這 - - - 我 - - 」
余直嘆道:「唉!法寶不在身畔,除關己身安危之外,尚有一弊啊!」
丰靈子道:「峨嵋法寶,素有威名,倘有人用汝法寶,作起惡事,犯下命案,屆時汝可是會 - - 有口難辯!」
南宮木滿面通紅:「這 - - - 應是不會 - - - - - 」
丰靈子嘆道:「唉!此番散仙葬天崖之行,不知有多少人,想拖為師下水,若徒兒法寶犯下惡行,為師縱想不出面 - - - 也難了!」
南宮木聽聞師父此語,驚呆須臾後,心思:隨身法寶已全數借與日心師妹,師父似已知曉此事,只是師妹乃自家人,不可能將其濫用,可師父言下之意,莫非是指日心會 - - - 將其丟失,或轉借他人?倘他人持寶行惡,豈非自己背上黑鍋,又害了師父!南宮木心中糾纏百結,嘴裡喃喃道:「但這不可能 - - 不可能 - - 師妹說她要親自 - - - 」
忽地南宮木身驅一震,頓感渾身冰冷,只因思及適才師父所吟詩句:『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 - - - - - 兩般皆不毒,最毒 - - - 』
閩南葬天崖,地僻山荒,層巒疊嶂之間,亂石惡草不斷,平日少有人跡,這日卻一反常態,自卯時起,崖旁方圓百里之內,已聚滿各方人馬。四方山脊、溝澗邊,無數竹棚、蓬帳,早已一路排開,自山頂蜿蜒而下,滿是人潮,古道上小販、車伕,滿身汗水,紛紛絡繹於途,道旁吆喝之聲,此起彼落,更奇雞鳴犬吠、小孩嬉鬧之聲,亦不絕於耳,山中熱鬧景象,竟不下京城元宵之夜!
葬天崖上,一大片空地,無人敢進,倒是空地旁樹梢、石上,滿掛布條、竹籐,紛紛落有署名,就連崖邊、對山崖上,亦釘滿鋼條、木塊,以當座位。數千白令教徒,人人手拿小抄,奔走崖旁,四面招待忙碌,引領各方來客,依訂位入座。
辰時一刻,北海散仙,六花島主巫化里,頷下白鬚微飄,已緩緩步上葬天崖,崖下田行見,望其師父背影,直感心中無限淒涼:師父英雄一世,縱與神戰,亦是不懼,可今日將會渾二、韓蕭,為何竟會有 - - - 赴死之感?依師父語氣,似乎自覺心中有愧,只是北海行善天下,向無惡績,究有何事,能讓師父如此失志?不行!我非得先尋著各位師叔,先問明清楚 - - - 。
正當田行見沉吟之際,耳際忽聞傳音:「行見!你師父呢?我等傳音數回,均不聞回音!」
田行見傳音道:「師父已上葬天崖,胡師叔!我先問你,為何師父說 - - - 」
田行見話至一半,即刻被打斷:「行見!先聽我說,此事太急,待會見著采虛仙子,務須在崖前,將之拿下,不能讓她踏上葬天崖半步,知否?」
田行見回音道:「將之攔下,挨過午時,便是遲到,此計大妙!讓其被 - - - 」
田行見傳音再次被打斷:「不是攔下,是將之誅除,將這賤人斬於山下,清楚沒? - - - 啊! - - - - - 」
忽聞遠方一聲驚呼,傳音就此中斷,田行見再行傳音,已無獲任何回音。田行見心中訝異,師叔那端,似有戰事,難道眾家散仙,未上葬天崖,已先開戰?師叔要殺采虛仙子,莫非是要在上崖之前,先將舊帳結清,難道師叔心思,亦與師父相同,估算此番葬天崖之行,當真有去無回?
此時東方忽見一朵彤雲,慢慢飛近山脊,飄飛葬天崖上,西方一朵碧雲,亦向其緩緩飛近,雙雲交會空中,凝成一氣。
白笑春、觀雲、勾炎、勾正等四人,正立於葬天崖谷底,見空中雙雲相會,均覺有趣。
勾正道:「這事恁怪,蛇鼠見面,竟也互攀交情!」
觀雲道:「此事尋常!東海、南海散仙,時而結仇,時而結盟,端看時局而定。」
勾炎道:「利害關係、時局變化,均會影響雙方動向,散仙間之糾葛,自來複雜。」
白笑春道:「同路散仙,也未必會志同道合,現下三路散仙,正混戰於巫花嶺,其間竟也有同路相殘者,直教人看不出所以!」
勾正道:「群仙互咬,端的有趣,可貧道所掛心者,唯采虛仙子一人而已,本派四大天王,已分四路,盯住各方散仙來此路徑,只是四王埋伏多時,尚未見采虛仙子行蹤,這不免 - - - 教貧道有所耽心!」
觀雲道:「幾位東海、南海散仙,正於空中鬼祟相商,莫非此刻,大嫂亦在雲端?」
勾正道:「采虛仙子一向獨行,與東海群仙,似也甚少往來,如此雲端議事,頗不類其風格。」
白笑春道:「此事易明!我等何不請白令教徒,以招待之名,先行前往探看?」
勾炎道:「正該如此!白令教既擔招待之責,自有權相詢各方來客,無端逗留會場上空,究是為何?」
白笑春隨即傳音白令教主,請其趨前相探,問明采虛仙子是否亦在雲端。
接獲白笑春傳音,白令教主即攜數名教徒,躍上雲端,正待趨前相問之際,忽見遠方百道光芒,空中交互追逐,飛速逼近葬天崖。空中二朵彤雲、碧雲見狀,隨即火速分開,雙雲瞬間消散,現出十數名東海、南海散仙,空中分列兩行,觀視遠方飛近之光芒。
百道光芒互逐長空,遠觀如火星之噴濺,近瞧似火舌之飛繞,光彩炫眼,燦爛奪目,整團光華,瞬間已飛至葬天崖上空,忽見數十道光芒,急速落地,滾落葬天崖上,現身散仙,幾乎各各帶傷,人人法寶在手,多人猶互怒目瞠視,卻礙於已入會場,無人敢再起爭端。
六花島主巫化里,已於場上佇立多時,見此景況,心中不勝唏噓,長嘆一聲,黯然慢步趨前,探視幾名北海散仙傷勢。
葬天崖上空,飛繞數十名散仙,猶自互鬥,只見法寶飛滿天,人影逐流雲,煞是好看,這場亂鬥,三方散仙各顯神通,互不相讓,不時見有法寶落地。忽見空中落下一傘,直墜葬天崖谷底,恰落於白笑春、觀雲、勾炎、勾正等四人跟前,白笑春聞傘落之處,散出一股香氣,急傳音白令教主,詢其采虛仙子是否亦在雲端,白令教主即刻回音,謂空中並無采虛人影。
白笑春等四人周遭,瀰漫一股香味,勾正盯著地上斷傘,默然不語,良久之後,頭頂忽起白煙,左手緩緩舉起,身後忽現一十八道人影,個個頭戴粉青氈笠,分列兩行,肅立不動。
觀雲見狀,上前拾起地上斷傘:「勾兄稍待!貧道見此事 - - - 似乎不甚尋常!貧道戰過采虛仙子,會過天香傘,此傘所散香氣,與天香傘之異香,並不相符,況此傘怎會如此剛好,恰恰落於勾兄跟前?」
勾正身軀微震,接過觀雲手上斷傘,仔細瞧視傘上斷裂之處:「道長意思是 - - 有人欲以假傘,欺瞞貧僧,讓貧僧誤判,錯認采虛仙子已死,或已遇險?」
觀雲道:「正是!勾兄此時若輕易出手,恐將中其奸計!」
勾正道:「倘貧僧欲尋斷傘之人,或會躍上雲端發問,屆時佈計散仙,只需胡亂一指,貧僧便即中計!」
觀雲道:「然也!此把斷傘,若是圈套,其斷處裂痕,恐亦有蹊蹺!」
勾炎接過斷傘,瞧視傘斷之處,雙眼瞇成一線:「這斷處裂痕,無一平整之處,傘頭傘柄,亦多鋼抓細紋,有此威力之猛器,莫非是 - - 峨嵋地陰爪!」
白笑春道:「此傘若是圈套,便是有人欲挑起峨嵋與勾兄紛爭,只是欲仿地陰爪斷物之裂痕,似也不易!」
勾正道:「確然不易!以是此傘或許 - - - 正是地陰爪所斷!」
觀雲道:「貧道瞧此斷傘不似天香傘,峨嵋裂此一傘,將之丟在勾兄面前,嫁禍自身,此事於理不通,究是何人斷傘,何人丟傘,我等還須詳察!」
勾炎道:「峨嵋與各路散仙,素有交情,罕有爭端,倘峨嵋真誅殺采虛仙子,料應不會留下此傘,留此斷傘現世,形同留下證物。」
白笑春道:「此刻不宜動武,我等此時誅殺散仙,豈非表明不給渾二情面。何姑娘既邀貧道與無元,相助渾二,我等何不以維持秩序之名,先上雲端,察明此事。」
勾正默默點頭,勾炎道:「正該如此!」
白笑春道:「如此由觀雲先上雲端,賢昆仲盯住葬天崖會場,貧道去尋無元,觀其動向。」
勾炎道:「嗯!就依此行事!」隨即與勾正躍上葬天崖,於會場旁樹上落座,細觀場內動靜,與此同時,觀雲亦一個縱身,輕飄飄上了雲端。
葬天崖上空,法寶四方竄飛,遁光隱現無常,三路散仙互鬥,兀自不息。觀雲環視一周,擇一團四人混戰之處,祭出飛劍,觀雲飛劍加入戰局,空中四樣法寶,頓時為劍氣逼退一丈,四名散仙驚異萬分,此是何人飛劍?劍氣如此驚人,均互疑對頭來了強援,急忙各自收回法寶,分立二邊,瞧視來人,四名散仙細視之下,見來者竟是紅月教觀雲道人,個個驚懼,紛紛傳音同夥,以求支援。
觀雲瞧視二邊,識得左方一人,乃東海散仙,右方三人卻是東海、南海、北海散仙各一。觀雲心中苦笑:如廝打法,已無道理可言,究為何事,眾仙如此亂戰!」
觀雲朝雙方抱拳道:「貧道紅月教觀雲,午時將至,會場秩序還須維持,不知各位,何事相鬥?」
雙方均靜默不語,觀雲道:「各位既不願言明,貧道也不相強,只是今日渾二召仙議事,事關重大,諸位有何冤仇舊帳,可否先暫釋干戈,會後再提?」
右方南海散仙道:「午時未到,午時一至,我等自會罷手,不會擾亂會場秩序。」
觀雲心疑:雙方急於在午時之前了結之事,究是何事?眾仙如此大戰,應非一般私人恩怨,且同路散仙,亦有互殘者,看來也非門戶之爭,如此怪事,一時之間,畢竟難明,只是貧道既已出面,絕無讓雙方再戰之理!
觀雲朝左方東海散仙道:「貧道有一事相問,不知閣下可知,采虛仙子,現下行蹤何處?」
左方東海散仙道:「采虛她 - - - 」忽地空中飛來三樣法寶,打斷其話語,只見右方三名散仙,已飛身撲起,同時祭起各自法寶,飛速罩將過來,觀雲冷哼一聲,隨即袍袖一拂,空中飛劍一轉,頃刻攔下三樣法寶。
右方東海散仙喝道:「采虛仙子來此途中,已為這惡徒所害,這仇我等一併算上,道長退開,待某家為其復仇!」
觀雲問左方東海散仙:「此事當真?」
左方散仙道:「采虛慣於獨行,若遇上眼前這夥小人,其境堪慮!倘其真已遇害,定是這般奸邪所為!」
觀雲心中暗笑:先丟斷傘,再隨口胡指對方,看來雙方均欲拉扯五台下水,只是 - - - 那峨眉地陰爪,卻又扮何角色?此番眾仙之紛爭,難道亦與峨眉有關?
觀雲道:「今日良辰吉日,諸位果然走運,先遇著貧道,倘諸位先行邂逅勾氏兄弟,嘿嘿!要說無災,恐亦有禍!」
右方北海散仙,一臉焦躁:「道長賢達之士,我等今日了卻私人恩怨,還望道長成全,莫要相攔!」
觀雲哈哈一笑:「非是貧道多事,只因紅月、少林,負有維護場序之責,故此前來相詢,為何巫花嶺之戰,會延續至葬天崖上空?」
右方北海散仙道:「皆因這群鼠輩,胸中帶愧,不敢在巫花嶺上,作一了斷。群惡竄逃至此,乃欲藉葬天崖會場,當其避難窠巢,見機不對,即避入會場求生,如廝下作手法,正是擾亂會場之元兇!」
觀雲笑道:「呵呵!原來葬天崖,已成各位救命之地,只是萬一貴方落敗,不知三位,是否也將避入會場?」
右方北海散仙一時語頓:「 - - 這 - - - 」
此時空中散仙,已全數來至觀雲立處,於雲端中列成三簇人馬,暫觀四名散仙與觀雲對話。
觀雲瞻眺三方,見空中人馬,並非依東海、南海、北海散仙分列,而是三方人馬,均有各家散仙,夾雜其中。觀雲瞧視一周,依然未見采虛仙子,心疑:難道采虛仙子,真已遇害?散仙不分地域,分成三派,看來此番眾仙間之糾葛,端的複雜。
觀雲朗聲道:「會場秩序,還須維持,各位有何老舊新帳,能否會後再算!」
三方人馬,紛紛低頭私議,其中二簇散仙,忽爾進前,將觀雲前後圍住,只見前方人馬中,躍出一南海散仙:「離午時尚有片刻,趁此閒暇,我等了結私人恩怨,還望道長成全!」
觀雲前後瞄視一眼,呵呵笑道:「敢對貧道動手,看來此事之急,足可令惡狗跳牆,這不由得貧道不起疑心,各位心急何事?」
前方南海散仙望望天色,心急如焚,左手一揚,只見觀雲前後二簇人馬,各躍出數名散仙,將觀雲團團圍住,其餘人手,則撲向在旁第三方散仙,只一瞬間,空中法寶再度飛耀,戰端再起。
觀雲見狀,冷哼一聲,左袖單捲,飛雲緞已然在手,觀雲展開飛雲緞,祭起劍光,人劍合一,瞬時如火石般竄起,八方躍飛空中,但見空中法寶相鬥,劍光即穿入其中,將互鬥法寶逼退。十數名散仙,緊追觀雲身後,急欲將之攔下,奈何飛雲緞形跡飄忽,飛行迅速,無一散仙能追及觀雲。
空中惡鬥散仙,見祭出之法寶,不斷為觀雲劍光攔阻,紛紛收回法寶,抽起隨身兵刃,改以近身相搏。觀雲身後十數名散仙,見觀雲搗亂戰局,竟將一場眾仙鬥法,搞成如凡人般,單憑功力之肉搏,不禁愕然,其中一名綠臉漢出聲吼道:「這飛雲緞恁快,沒時間了!阿曹!取傘!」
前方一名散仙回頭道:「取 - - 你瘋了!」
綠臉漢喝道:「老子不管了!橫豎也是一死!不阻止觀雲,大夥只怕死得更慘!」
阿曹道:「汝這瘋漢,這事絕然不可!」
綠臉漢罵道:「他奶奶的!時辰將至,無法再拖了!這傘你給是不給?」
阿曹道:「斷然不給!我受眾家兄弟所託,誓必 - - - 」
豈知阿曹話未說完,綠臉漢已飛身撲上,伸手直探阿曹懷內,阿曹急急反掌格住,頃刻二人已打成一團。
觀雲回首,瞧視後方尾隨散仙,竟也彼此打將起來,不禁好笑:這般打法,毫無規律可言,其中緣由,想必有趣!
觀雲見後方散仙不再追擊,便佇停空中,尋思如何化開眾仙之鬥,正當觀雲環視眾仙之際,忽覺異香撲鼻,背後風至,觀雲身經百戰,驚覺背後來敵迅速,身軀倏地下沉,瞬間下墜十丈,空中一個翻身後,再暴飛竄起,定睛一看,不覺驚愕,原來空中一北海綠臉散仙,手持天香傘,正朝己罩下,其身後亦有數名散仙,亦飛快奔至。
天香傘飛行神速,向與飛雲緞齊名,觀雲見對方持傘而至,便知已無法將之甩離,況此傘如何易主,觀雲亟欲明其緣由,自亦不想離去。
觀雲左手劍訣一指,飛劍即刻迎向天香傘,右掌橫空斜推,發出數道雷光,射向綠臉漢身後數名散仙。
雲端一頭,南少林無元掌門,正與白笑春佇停觀戰,紅月教右使風月、左使雲玉,亦雙雙飄飛雲端,俟機待發。忽見遠方四道飛影,分由四方,正火速奔近,原來勾正見天香傘現,已召回五台四大天王。
無元觀視空中戰局,再瞧地面勾氏兄弟,及其身後一十八條人影,心中亦喜亦憂。
白笑春道:「大師心中,是否有所憂慮?」
無元道:「嗯!老衲正在憂心,憂心今日要超渡之人,是否會過多!」
白笑春大笑:「哈哈哈!大師是具憫人心懷,抑是擔心超渡法事,會過於勞忙?」
無元道:「實則 - - - 兩者兼具。」
白笑春道:「大師放心!諸多疑點未明之前,奸人宜抓不宜殺,況今日渾二作東,殺其來客,未免不敬!」
無元長吁一口氣:「正是!老衲心中幾許疑問,尚待澄清,留得鼠輩活口,解開謎團,方為上策。」
觀雲劍如遊龍,空中纏鬥數名散仙,刃游八方,猶有餘裕,綠臉漢不熟天香傘,手腳難免窒礙,想放下此傘,又怕觀雲竄離,忽聞遠方有人喊道:「田行見傳音,賤人已至山下!」
此訊傳出,只一瞬間,空中散仙悉數飛下雲端,急奔山下。
山下一條小溪旁,采虛仙子渾身是傷,手上短刃,亦已折斷,田行見胸橫長鞭,已斷其上山之路。
數十名散仙飛速逼近溪旁,人還未至,掌中雷光、袖中法寶,已紛紛祭出,雷光、法寶有射向采虛者,亦有欲替她攔下各方殺著者,只見溪上百道金光飛撞,雷聲四鳴,雷光、法寶一陣追撞之後,仍有十數道光芒,疾速射向采虛仙子。
此時溪畔樹叢無人處,忽地飄下一幅畫,畫內刮起一陣強風,將一人一騎送出畫外,只見一少年瞇著雙眼,雙手緊抱馬頸,狼狽被吹向溪前,差點摔下馬背。
強風過處,飛沙走石,遮人雙目,俟塵埃落盡,溪上雷光已無影無蹤,數十法寶也不知被吹向何方,眾仙見此景況,各個驚懼,紛紛飄飛落地,分為三處,立於田行見與采虛四周,注視眼前騎馬少年。
風止沙落,少年睜開雙目,環視周遭一圈後,便急急驅馬向前,朝眾仙問道:「請教各位尊長,往閩南方向,不知該由哪條路走?」
三簇散仙,人人驚魂未定,聽聞少年此語,更覺驚愕,各個互望,不知少年此語何意,須臾之後,持天香傘綠臉漢終於答話:「此處已是閩南地界。」
少年驚道:「已到閩南!怎會如此之快?再請問尊長,不知葬天崖,座落何方?」
綠臉漢一臉狐疑:「此處已是葬天崖山腳,不知小兄弟,何事上葬天崖?」
少年道:「晚輩有急事欲尋采虛仙子,不知各位尊長,可曾見著采虛仙子?」
聞少年此問,眾仙更是訝異:人就在其身旁 - - 怎會 - - - 莫非此子與采虛仙子,互不相識?
綠臉漢道:「小兄弟有何急事,欲見采虛仙子?」
少年道:「晚輩受人之託,有一書信,須急交采虛仙子。」
綠臉漢心思:此子言語稚嫩,騎馬不牢,無功夫在身,看亦不具神通道法,只是適才那陣狂風,究是怎麼回事?
綠臉漢擠出一絲笑容:「呵呵!采虛仙子諸多老相好,均在此處,小兄弟有何書信,交給某家,也是一樣。」
忽聞後方傳來罵聲:「莫聽那賊人胡語,采虛仙子就在汝身後!」
馬上少年聞語微愣,隨即回過神來,爬下馬背,一聲咒罵:「他奶奶的!閩南之地,莫非多騙徒!」
少年回頭望向采虛仙子,也不發話,徑由衣袋裡掏出半截髮簪,拿在手上,采虛仙子瞥了髮簪一眼,渾身顫抖,嘶啞道:「你 - - 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少年緊盯采虛仙子:此女似乎識得此簪,可她若真是采虛仙子,為何不拿出另半截斷簪?待我再試她一試。
少年道:「玉姨已知汝會有此一說,故特地交下此二句:『莫言前路不堪行,回首雲山見月明』」
采虛仙子聞語,身軀一震,幾乎立不住腳:雲山 - - 雲山青龍莊 - - 韓蕭 - - - 唉!玉妹啊!汝不知 - - 此行我之最怕,就是韓蕭啊!
采虛仙子取出另半截斷簪:「仔細聽好!拿此簪回汝玉姨,汝即刻速離閩南,留在此處,徒死無益!」
少年嘴露微笑:奇了!這人反應,竟跟玉姨事先所料,一模一樣。
少年笑道:「玉姨說一切情事,葬天崖上可見真章,至於葬天崖下 - - - 暫時由我說了算數。 」
采虛仙子奇道:「由 - - - - 你 - - 」
此時綠臉漢等一干散仙,已躁不可耐,綠臉漢朝田行見使一眼色,田行見隨即掏出二把飛鏢,疾射少年後肩,北海飛鏢迅捷無匹,瞬間已至少年身後,豈知飛鏢離少年身後二尺處,忽爾斷為五截,落下塵埃。田行見見狀一驚,隨手祭起長鞭,再襲向少年,長鞭騰空飛起,發出閃閃金光,疾速罩向少年,金鞭飛至少年身後二尺處,亦斷為五截,鏗鏘落地。
少年聞聲回頭,朝地面一望:「是哪個鼠輩,欲擲物傷人,只是臂力恁弱,尚差二尺,呵呵!看來我還得照玉姨吩咐,先砍下幾個鼠輩手腳,才好辦事!」
少年取下背後包袱,步向綠臉漢,眾仙見狀,紛紛驚退百步。采虛仙子已知此少年,不具武略,身後飛鏢、法寶來襲,亦毫無知覺,只是其所背包袱,卻甚有古怪。
采虛仙子擔心少年經驗不足,難免不測,即刻喚住少年:「時刻所剩無多,吾等須先上葬天崖!」
少年停住腳步,狠狠盯了綠臉漢一眼:「待老子辦完正事,回頭再與你算帳!」
少年憤然回步,扶采虛仙子上馬後,牽著馬匹,緩緩步向山頂,眾仙驚怖萬分,急急讓出一條路,讓二人一馬通過。
田行見拾起地上五截斷鞭,一臉驚懼:「這如何可能!難道他 - - - 不是人族?」
綠臉漢道:「瞧其言行,此子應是人族沒錯,只是其身上所背法寶,威力太也驚人!」
白笑春、觀雲、勾炎、勾正等四人,已在一旁樹梢觀看多時。四人緊隨眾仙趕至溪旁,瞧見風中少年,無不驚訝,此子名為正青,世居峨嵋山下,乃渾二之友。正青現身閩南,定非無因,再見其身後陣風,吹盡眾仙雷光、法寶,便自驚覺,其身畔定有他族高手護送,四人故此袖手,果然觀出一場好戲。
白笑春道:「不知正青包袱之內,裝有何物?」
勾炎道:「不論何物,此物已足以讓其玉姨放心,放心讓正青獨鬥天下眾仙!」
觀雲道:「正青口中玉姨,莫非就是九鳳山 - - - 玉蝶女俠?」
勾正道:「玉蝶女俠武藝超群,卻不具神通道法,不知其與采虛仙子,是何關係?」
觀雲道:「關係只怕匪淺,渾二召仙之令傳出,玉蝶女俠或已猜知采虛必將逢險,因此急請正青出馬,前來相援。」
勾正道:「難道玉蝶與正青,也是舊識?」
觀雲道:「應非如此,玉蝶不具神通,難援采虛,可她知正青乃渾二之友,且九鳳山離峨眉較近,情急之下,除了找正青相幫外,恐亦別無他法。」
勾正道:「素昧平生,要人相幫,恐有難處,倘一言不合,必有衝突,或許玉蝶因此而試出 - - - 正青身懷異寶!」
白笑春道:「適才傳音峨眉分舵,舵主謂昨日有人曾見正青,攜十匹快馬,飛快奔離峨眉!」
勾炎道:「十匹快馬輪騎,也趕不上今日上葬天崖,故適才那陣狂風,定然有其妙處!」
葬天崖上山之路,人馬雜沓,鬧鬧哄哄,小販、車伕、行人等吆喝聲不斷,金狐、銀狐一身村婦打扮,坐於騾車行李之上,悠閒嚼著胡桃,瞧視漫山熱鬧景象。
銀狐道:「這 - - 圖伯怎會知道我等也在溪畔,而將法寶吹向我等隱身之處?」
金狐笑道:「血圖千里可觀影,若不煩汝將之收起,諸多法寶萬一砸向人,可非一般兒戲!」
銀狐道:「圖伯送正青一程,救下采虛一命,不知是何用意?」
金狐道:「采虛若死,人間諸多謎團,依舊難解,故圖伯救下采虛,實有相助渾二之意。」
銀狐道:「若圖伯不出手,汝會救下采虛嗎?」
金狐笑道:「見血圖飄落,我就已知,此事已不必我等出手。」
銀狐大笑:「眾仙截殺采虛,處處掣肘,先要避開五台四大天王,次要避開白笑春、觀雲、與勾氏兄弟,好不容易甩開這些人後,又遇上圖伯、正青,甚至 - - - 還有我倆壓軸,看來采虛仙子今日當真走運,在江湖八路追殺之下,仍可活命!」
金狐道:「只是紅顏薄命,不知此女葬天崖上,下場若何,好運是否依然?」
銀狐道:「依汝之見,渾二、韓蕭可察得出真相?」
金狐道:「傳聞韓蕭老辣,當非虛言,可散仙之事 - - - 糾纏太廣,其中謎團萬千,不知韓蕭將如何應付?」
銀狐笑道:「正因如此,此戲才會精采,我等葬天崖上坐觀紅塵大戲,看惡人如何詭辯,看紅顏是否薄命,看韓蕭究有多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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