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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齊諸人飛離「帡巖嶺」後便將速度放緩,畢竟除了三女,男人們皆是負傷在身,還是別拖拖拉拉,先行運息治療內腑傷害才是正理。
葉齊自然也不敢一直不倫不類的賴在夢兒背上,隨便取出一件大衣套在身上,經過一段飛馳,俯瞰而下,一座雄偉壯觀的城池已遙遙在望。
他們的形象極為鮮明易識,才剛入城便被部份有心人認出身份,激戰過後氣機仍未完全平息,頭髮、衣服亦見散亂和皺折,甚至還沾染些許血漬,明眼人一看便能猜知他們曾與人搏鬥。
戰後現身、成員無缺,這情景不啻在大海中掀起萬丈波瀾,無數人為了他們而激動得不能自己。
「葉齊跟『赤雷門』的決戰結束了嗎?」
「就在附近決戰嗎?」
「赤雷門敗了嗎?」
「他們是和解了嗎?」
眾多疑問、議論紛紛,誰都想細知詳情,不過沒人敢去找葉齊諸人當面詢問,只是沸沸揚揚的口耳相傳,傳入門派、傳達各地、無遠弗屆。
葉齊直接找處寬敞清靜之所住下,眾人傷勢尚不至於妨礙行動,洗浴換衣後先去一趟「環網」,打聽「複奇宗」、「清淼門」為何要與赤雷門沆瀣一氣,事情總需瞭解、處理,搞清楚始末才更好靜心修養嘛!
複奇宗僅有陸傑一名先天,如今死了,雙方素無嫌隙,遭赤雷門威迫行事的可能性極大,即使不是,實力差距也不怕他們報復,葉齊懶得追究。
當然,對外宣稱不能太隨便,被人欺上頭來,事情總需有個交待,否則威人威信何存。
葉齊遂請環網代傳訊息,責問複奇宗為何要配合赤雷門,若是被迫,只要給個解釋、發表道歉聲明,便不再怪罪於他們。
複奇宗還能怎樣,可憐呀,唯一先天被幹掉還得向兇手道歉,什麼跟什麼呀,但為了門派存續卻不得不低頭,沒過兩天就做出回應,將被逼使為虎作倀的前因後果詳盡公佈,鄭重其事的向葉齊道歉。
清淼門先天亦是唯有一人,此番調查方知,她竟是張佳蓉的親祖母,之所以敵對逼殺已有了解釋,不過舊仇未解又添新怨,卻是不能一笑置之。
葉齊當即托環網傳訊給清淼門,不再是庇不庇護張佳蓉的問題,而是要他們自己將人擒拿關押,不日即上門領人,若不獻寇示誠,那便表明要與葉齊徹底對立。
爾後經過一天半的療養,葉齊、卓越他們皆已完全復原,經此短暫時光,赤雷門之事已然轟動世界,斃命的先天高手數量還沒被確定,畢竟多人被轟得面目全非,甚至身份令牌都給摧毀,目前外界只知不低於五人,但也已是造成江湖中人莫大震撼了。
對於赤雷門的遭遇,很多人不禁發出唏噓感慨,威名烜赫霸一方、屹立不搖數千年,沒想到就為包庇一人而葬送多位支柱,儘管赤雷門仍有無數基層弟子,葉齊藉環網發出朱宗臣行蹤的懸賞,也代表朱宗臣未亡。
但是,這卻更加證明一件事實,葉齊根本是故意羞辱赤雷門,擺明了「我就是追緝你們太上長老,你們能奈我何」,而朱宗臣繼續當縮頭烏龜,無疑是對赤雷門本就一落千丈的聲望再行加倍打擊。
赤雷門數千年的橫霸輝煌已成過眼雲煙,垂暮敗落的局面無可挽回,世事無常之說莫不以此為甚,除非朱宗臣能來場大逆轉,反將葉齊諸人斃於掌下。
外界鬧得風生水起,葉齊這些正主兒倒是置身事外,別人不敢問,他們也樂得清閒,然後今天一早更是直接消失,以他們的身手,去向不是別人所能窺伺的。
直過二天,葉齊諸人飛越山林來到某區山域,落足此域方圓千里的最高山峰,徐徐清風伴隨一片瀟灑降至山腹,麗陽斜照、金輝映射,襯出絕軼脫俗的超然景韻。
由外望去,山坡緩而不陡,整理出層次分明的梯狀農地,引導水源形成渠道流淌澆灌,山壁則有一大片平坦的山壁內凹,房舍園景排列的錯落有致,清新純樸、風光明媚。
此地正是重新建設起來的「立鶴山」,一點也看不出前段時日才遭到毀滅性打擊,重建效率使人咋舌。
「啊∼∼是葉公子……」守衛見到來人初是驚訝警戒,接而看清樣貌便即刻上前熱絡招呼,神情間由衷流露出尊敬崇拜。
一人飛快跑進裡面通報,他僅是通報葉齊的到來,葉齊諸人不用等待就直接進去了。
葉齊入內片刻便聞一聲豪邁大笑,蓋霸昂高視闊步而行,雄壯虎軀在無形中自有一股魄力,旁邊是濮朮蓿荃丰神秀雅的身影。
莫浬柏栲等人則不在此,他們正為統合周遭各部落而四處奔走,畢竟一個有規模、有紀律的組織是不可能憑空產生的。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很願意聽從號令,但一堆烏合之眾就算聽話也是難以配合,所以還是需要他們去策劃指揮,協調安排、遷徙佈置,如今可是忙得一團亂。
雙方寒暄幾句便轉至此行重點,侯豐收撇著嘴道:「還不是前幾天跟赤雷門決鬥差點完蛋,我們才深覺實力能強一分是一分,力量再高也不足以自滿,增強實力永遠是必要的,所以傷勢一癒就趕緊來拿神劍,順便將這些日子得到的礦石材料送來。」
「什麼?!」蓋霸昂聞言頓時一聲暴吼,簡直比自己被打了還氣憤,橫眉豎目、臉紅脖子粗的叫罵道:「赤雷門竟敢傷了你們,他媽的找死,我倒要看他們是拿什麼狂……」
侯豐收揮著手制止道:「等等,你別太激動,我們……」
蓋霸昂卻是聽不進去,眼睛瞪得宛若銅鈴,吼得愈加大聲道:「當我是朋友就別阻止我,赤雷門不就勢力大點嘛,把我們都拉上,他們小嘍囉再多也算個屁。」
瞧他一副急驚風、烈暴火的氣派,侯豐收有些哭笑不得道:「我不是要阻止你,只是要說,我們雖然受點傷,可也把他們的高手宰了大半,他們以後想狂也狂不了了。」
「呃……」蓋霸昂一時語噎在喉,傻笑的抓著頭髮無言以對,原來是自己沒弄清始末,急過頭了。
「呵呵∼∼」眾人見狀不禁莞爾。
濮朮蓿荃善意地取笑道:「你們『獸人族』就是這樣,性子一個比一個浮躁,也不曉得改改。」
蓋霸昂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以為忤的兩手一攤道:「呵∼∼我如果改得了就不是虎族獸人了。」
談笑行進間,眾人已能感受到一股熱浪撲面而至,石郳崠山正在旮旯的火爐前,拿著一支長鉗翻來滾去,這動作弄好後,鑄造程序似已告一段落,放置好長鉗便準備休息了。
「咦∼∼」石郳崠山轉身看到後頭靜候的葉齊諸人,略微驚訝地挑起眼皮,閒話不提、乾淨俐落的朗聲笑道:「哈哈∼∼你們來了呀,前幾天剛好完成第二波,現在估計應該可以鑄造出六把劍,有沒有再找到需求的材料呀?」
石郳崠山邊說邊往屋裡走去,然後看到一堆礦石被擺出來,那張老臉立刻更形歡愉,眼神亮得足以與太陽媲美,閃爍間似乎正作思考,頓了一下又開口道:「對了,葉齊你要給夢兒姑娘鑄個『神器』吧?材料得準備準備,卓越你們單有兵器也還不夠,再配個盔甲什麼的才好,待會我再給你一些材料名單。」
看到葉齊搜集礦石的速度,石郳崠山大概把他們當成提供鑄材的專業戶,別人都還沒要求,他倒是迫不及待要替人家做決定,幻想著有天別人會這樣談論──
「你看,葉齊他們一個個實力最低都是先天,真是厲害極了。」
「你知道什麼,他們不單人厲害,全身上下不是神器就是『亞神器』,而且那些行頭還全是由石郳崠山一人鑄造,你說厲不厲害?」
以後歷史就會記載,石郳崠山曾為多名當世強者量身鑄造神器、亞神器,所鑄成果之品質、數量震古鑠今,其成就堪稱前無古人的第一宗師。
呵呵∼∼雖然有點做白白夢的嫌疑,但對於一個鑄造師而言,他有那份憧憬、浮想,卻也無可厚非。
「……」葉齊諸人聞言不由一愣、張口結舌,他說的容易,目前材料找得快,大半得算在運氣上,以後要再找……突地,葉齊想到一點,鑄劍材料的屬性都是水與風,其他屬性還是有一些的。
稍作思索,葉齊乾脆將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擺出來,可惜,達到標準的卻是不多,畢竟叫劍客穿盔甲實在不合適,卓越他們都只要薄內甲,而且還必需穿得舒坦,最好是像霜兒的「霞雲紅霓」。
這一說,反讓石郳崠山猛翻白眼,你拿出的大多是堅硬礦石,卻要鑄成柔軟棉質,他真弄得出來就成神了。
不過石郳崠山翻翻瞧瞧、幾番評量,芷兒的兵器倒是有了著落,他可以鑄成硬式節鞭,功力不足的人恐怕都難以靈活耍弄,但若由先天高手使用,肯定威力無窮。
當然啦,芷兒一聽就直嚷嚷著要,玉手拉著葉齊猛搖,害得葉齊一開口就成抖音道:「窩……唆……(我說)」才說二字,他乾脆閉口不語,看這妮子要搖多久才肯讓他好好講話。
「不嘛、不嘛,人家也要神器啦……」芷兒不經大腦的誤以為葉齊故意拿翹,結果是搖得更厲害,既是癟嘴又是跳腳,兼之扮可憐朝夢兒求情,鬧了老半天才知是自己搞得葉齊語不成聲,還自顧自的表演一大段,不禁大羞,玉臉火燒般漲得通紅。
蓋霸昂饒有趣味的看完首尾,咧開大嘴油然笑道:「哈哈∼∼小丫頭的率直跟老昂我有得一比呀!」
眾人俱是心領神會,他所謂的率直就是指衝動、魯莽,芷兒聞言更是赧顏發窘,螓首低垂幾要將臉埋進胸脯,如果地上有洞的話,她肯定馬上鑽進去。
石郳崠山收好新材料便將鑄成的四把神劍擺出,橫列桌面現出四道熠熠寒光,水元素活潑的縈繞於神劍周圍,刃似汪洋泛波,閃爍著優雅藍華,鋒芒互映展現它們的不凡。
「好美的劍哦!」芷兒目光直澄澄的欣賞神劍,驚嘆中還有絲絲羨慕,不曉得自己的鞭子能否像它們這樣漂亮,這時候,威力的重要性倒成其次了。
神劍樣式皆為個人設計特製,卓越八人只看一眼便分辨出是否屬於自己,有人歡喜有人悶。
卓越、郝過冬、秦獅、侯豐收當即屁癲屁癲的上前取劍,稍微運起真氣貫注於劍,劍尖瞬即延伸二尺鋒芒,精神凝聚運使,水元素的彙集速度起碼快上五成。
「厲害、厲害,呵呵∼∼三哥、四哥、六哥、八哥,真可惜,小弟比你們早一步擁有神劍了,嘖嘖∼∼真不好意思。」侯豐收得了便宜還賣乖,神飛色動的左擺右揮,得意地跳到眾兄長面前展示神劍,實在欠揍之極。
「死小猴,早拿幾天了不起呀,找扁。」
「拿了劍不快熟習還吹噓,跟你一起拿到真丟臉。」
兄弟間沒啥忌諱,大家是不會嫉妒,可看了他那副得意樣,真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一下就有四個人撲上去拳打腳踢,後來連得劍的三人也湊一腳,真成人民公敵了,侯豐收擋兩下、挨十二下,豈止一個慘字了得。
「雞油之麗,李門搭胎狠樂大(豈有此理,你們打太狠了啦)。」等到侯豐收從圍毆中解脫,半張臉已是又紅又紫的腫起老高,頑皮靈動變中風,嘴巴歪歪連話都講不清楚。
「呵呵∼∼失誤、失誤。」
眾人尷尬地耷拉著著腦袋,他們打得太忘我,一時下手重了點,不過打都打了收不回來,神情間沒一點歉意,更氣人的是,他們轉過頭還眉來眼去的偷笑,似乎在交流揍得爽不爽。
瞧他們童心未泯的嬉戲玩鬧,濮朮蓿荃他們亦是忍俊不禁,心底浮升絲縷羨慕,擁有可以肆無忌憚開玩笑的兄弟真好。
如此感觸又以濮朮蓿荃最深,愈是強者愈是孤獨,大多數強者皆會有此感慨,畢竟同輩中難有親友活得與他同樣久,「忘年之交、赤子之心」,八個字代表兩種情境,說來容易,古往今來卻僅有少數人能夠做到。
雄峻高牆盤踞十萬房宅,城街長道切割縱橫,熙來攘往、車水馬龍,人聲喧嚷、商販叫賣盡顯崢嶸繁華,初春陽光暖洋洋的灑落,金華璀璨映襯著滿城的蓬勃朝氣。
然而,就在這熱鬧的城市裡,一所富麗、大氣的豪門府邸卻與亮眼的環境格格不入,一股蕭瑟沈寂的陰霾將之籠罩,憂鬱、惆悵、畏怯填塞於府內眾人的心胸,這兒正是清淼門的總部。
自數日前葉齊發出傳信,清淼門這些天便在萎靡不振的氣息中沈淪,等待的時光盡是煎熬,沒一天能夠睡得安穩,甚至在夜深人靜時更添躁鬱,因為張佳蓉失蹤了。
該來的終究會來,一群風采出眾之人悠然步入此城,為首翩翩俊公子不是葉齊還能有誰?左受夢兒溫香、右攜霜兒柔荑,委實羨煞天下男兒漢。
芷兒嘛,正在旁邊鼓著香腮生悶氣,誰叫她剛剛猜拳把位置輸掉呢,後頭卓越諸人則是愜意地談天閒晃,看樣子就像是來旅遊觀光的。
不過有人很清楚他們絕非是來遊玩,那是一對離城門不遠的男女,二人身子略微一僵,憂鬱沈寂的眼神流露幾分徬徨忐忑,互一交流便匆匆回去稟報。
清淼門掌門也是一名女子,不知是否受現今處境折磨,神色黯淡、疲態倦意盡露,眼角拉出幾條魚尾紋點綴蒼老衰頹,哪裡還像個一門之主。
如果有熟識之人見著她的神貌,一時間恐怕都認不出來,這真是原本貌似中年美婦、風韻猶存的清淼門掌門嗎?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了。
聽聞弟子回報久等數日的正主兒來到城裡,掌門精神一振倏又消洩,下令門人準備迎接貴客,幾名該是身份尊貴、統領一地的核心高手,此時竟是像要接受上司巡視的下屬,個個嚴謹的整肅儀容。
直過三個小時,葉齊諸人還在街上逛悠,嗅到某家餐館飄香四溢,順便進去吃一頓,差點都忘記來此城的目的了。
他們爽爽閒晃享受,清淼門自然得傻傻枯等,未有不耐,也是不敢不耐,唯有緊張情緒愈發深重,心臟的跳動聲在廳內清晰可聞,終於……
「稟掌門,葉公子他們已到半里外了。」
掌門聞訊即刻率眾出去,為了表示誠意,一群人已非只在外院迎接,而是自大門為起始,諸人往外恭敬的排成兩列,沒三流程度的弟子甚至連排隊資格都沒有。
當然,清淼門裡帶刺的人全被遣離,這裡都是屬於溫和派的,避免有不長眼的傢伙控制不住情緒而引起葉齊不悅。
掌門親自站在最前沿,卑躬屈膝的迎接尊客駕臨,能讓一個中等門派做到這種程度,前無古人還不敢講,起碼千年內應該是沒發生過。
實際上,若沒有嫌隙關係存在,清淼門也大有可能以同樣方式迎接,只是不會像現在這般尷尬鬱抑,相反的,他們有的將是榮耀與歡喜,要知道,一名無上強者率領十一名先天拜訪中型門派,歷史上都沒這種記載。
「葉公子大駕光臨,鄙門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耳邊聽著清淼掌門極低姿態的招呼聲,眼裡看著兩側眾人低眉順眼、黯然悲戚,甚至因心理巨大壓力而瑟瑟發抖,葉齊他們不由得從心底浮升一絲古怪感。
這副情景落在不知情者的眼中,清淼門無疑像是一群善良百姓,在惡人的高壓迫害下委屈求全,著實可憐極了。
呃∼∼其實也是沒錯,想那實力在當世宗門都排得上號的赤雷門,在傳聞中的決戰後變成什麼樣,先天高手都不知躲到哪去,至今沒有一個露過臉,基業動盪、混亂不堪,再不能平撫下來,淪落成二流門派也不讓人奇怪。
不過至今仍沒人敢侵奪赤雷門所屬的產業,畢竟他們底層尚有無數弟子,況且只要朱宗臣一日不死,赤雷門就一日保有大型門派的本錢。
但趁著赤雷門內部不穩,無數勢力皆已趁機擴張,赤雷門聲譽、客戶、金錢的損失已達天文數字,重新整頓也很難挽回了。
比起赤雷門,清淼門根本是什麼都算不上,在場一流都沒葉齊的先天多,偏偏人家還是為仇怨而來,他們能不可憐嗎?
不過,這份慘澹也有清淼門刻意醞釀的成份在內,赤雷門三番兩次要殺葉齊的人,葉齊尚且不屑殺赤雷門的二流,清淼門深知反抗必亡,於是便反其道而行。
更甚者,當進到充盈貴氣的雅致大廳,葉齊他們不禁感到荒謬,廳堂看不到正向的主位大座,而是在廳中右方擺放十一張華麗舒適的羽絨座椅,茶几上飲品、水果、點心樣樣不缺,正首主座寬過一米,容葉齊與夢兒共坐尚有餘裕,顯然對葉齊的「規矩」打聽得很清楚。
最滑稽的是,清淼掌門一眾人等就在他們面前排排站,好像晚輩在長輩面前受訓的姿態,因為沒有椅子,要他們坐下也是不成。
葉齊諸人看得委實想笑,可這嚴肅的場面卻不適合笑,只好辛苦的將笑意憋在心底。
清淼門的舉措也算是將門派聲譽自我貶低、矮化了,人人臉上難掩羞慚之色,不過他們倒也沒有太深切的屈辱感,內心只覺將門派搞成這樣對不起先輩,並未認為是在污辱踐踏清淼門這三個字。
畢竟,葉齊的實力太過強大,何況這場禍端還是清淼門自行招惹,他們就算全體下跪磕頭求饒,說起來都該叫做勇於認錯,死不悔改而導致派門覆滅才真會成為反面教材。
這是弱者的一種悲哀,換個方面想卻也是種幸運,因為向強者低頭並不可恥,天懸地隔、高不可攀,他們對強者的恭敬尊崇皆是發乎真心,置己於卑微也不會折損顏面。
當然,這其中攸關一個字──「放」,放不放得下、能夠放多少。
葉齊終究是魔武狂人之徒,身份非凡,昔日實力還未完全顯露,光憑四名先天的存在已是既強且盛,赤雷門若能放棄犯錯的彭漢鴻,顏面、威望的損失雖是難免,但應該不會太嚴重,可他們就是連那一絲都放不下,最後才演變到得倒下一方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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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芷兒神情複雜的輕輕一嘆,原來是瞧見前面有幾名熟人,正是在「蜂山」有過一面之緣的「陳伶薇」,「楊怡瑧」則是緊巴巴的依在祖母身邊,圓溜的美目剛好對上芷兒,小姑娘已失那日的調皮活潑,抿著小嘴透出令人憐惜的畏怯。
芷兒對這丫頭很有好感,不忍看她可愛臉蛋被驚惶佔據,遂向她投過一縷安慰的眼神,輕輕柔柔的,如同溫暖清風拂過其憂悒的心靈。
楊怡瑧似乎感受到鼓勵,畏怯的情緒一下褪去大半,眨巴著眼睛隱帶企求、期盼。
芷兒見狀也只能苦笑以對,這點還是得看清淼門自己呀!
此事不在於勝負,而是一種形式,代表沒人再與葉齊敵對後能夠輕易善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做為一個頂尖強者,性格可以平易近人,該有的強勢威儀、雷霆手段卻也絕不能少。
葉齊神情傲睨不多說廢話,凜然直道:「孟掌門,我們今日來意想必你也很清楚,請問張佳蓉人呢?」
孟掌門心虛的略一遲疑,渾身血液不由自主的加速,心房緊縮、怦怦悸動,緩了口氣才怯懦地道:「葉公子,清淼門為此先致上萬分歉意,張佳蓉已在七日前逃跑了。」
「什麼?!」雖然從清淼門的態度已猜到幾分結果,可當事實從其口中傳出,葉齊仍覺滿腔怒火從腹底貫沖頭頂、竄冒三丈,氣焰熾熾掃視對方道:「你們清淼門把我的話當放屁是吧?還是當我不敢滅了你們?」
凝重氣勢如山似嶽籠罩大廳,清淼門在場三十幾人霎時盡感呼吸窒礙,一股寒氣直鑽心房深處,彷彿要將整顆心臟凍結,功力弱點的甚至腦袋缺氧,產生莫可名狀的暈眩感,臉色煞白,幾要昏倒。
奇特的是,在葉齊的氣勢籠罩下,他們想昏倒竟也似成為一種奢求,像有一股力量自四面八方壓迫身體,令人緊縛氣窒的同時也撐住身體不墜。
卓越諸人的眼神倏地放射厲光,深覺清淼門不識抬舉,事到如今難道還想保住張佳蓉?當日讓環網送訊時順便調查過張佳蓉行蹤,回覆的情報可是說人在清淼門總部呢!訊息送到、人卻跑掉,不是他們故意放人是什麼?
厲芒如劍貫體、切割心房,孟掌門雖覺氣寒刺骨、膽顫欲裂,但仍強提餘力抬起頭,拋卻一門之主的穩重堅強,以快哭的口吻急道:「葉公子請息怒,張佳蓉那賤人絕非鄙門故意放走,請葉公子寬限時日,鄙門絕對會將人抓回來……」
聽她語氣含帶恨意,其他人聞言亦是恨怒交集,害怕的情緒竟見消減,充斥恨意的握緊拳頭,對象似乎就是張佳蓉。
葉齊的好奇心頓時被挑起,饒有興趣的詢問道:「哦∼∼是她自己逃走?」
說起來,主因仍源自赤雷門,赤雷門為了與葉齊決戰一事,秘密向勢力範圍內信得過的少數高手送去邀請,若是應邀便能成為赤雷門客卿。
清淼門大長老也位列其中,理智上,她認為不該摻合進赤雷門與葉齊的鬥爭,無奈情感上放不下被葉齊指名的孫女,多個人就多分力量。於是,她最終還是去了,成為唯一應邀之人(陸傑是受迫不能算)。
大長老對於清淼門的感情極深,雖為孫女而決意賭一把,理智上亦為失敗做好囑咐,要張佳蓉一力承擔結果,表示大長老的參與純屬個人舉措,跟清淼門無關。
張佳蓉當時答應了,可惜結局卻讓她的希望破碎,她也不愧是曾憑演技騙過葉齊、卓越的人,城府極端深沈,聽聞清淼門收到的信息,她直接就跳了出來,慷慨激昂的攬下一切過錯,痛哭失聲斥責自己是罪人,害得清淼門受此劫難,她就在此等葉齊上門,一死而已。
當時情境真是感人肺腑、賺人熱淚,清淼門上上下下無不充滿悲淒不捨,第二天,張佳蓉還無畏無懼的坐在大廳等待,一派視死如歸。
孟掌門見狀除了感動、心酸還能怎地?不疑有他,根本沒多派人監視,詎料,到了傍晚,張佳蓉竟是突然失蹤,派人大肆搜索亦是徒勞無功。
她似乎早已計畫好逃匿路線,從那時候起就再沒有人見過她,被她擺了致命性的一道,怪不得清淼門人個個怨恨了。
話說回來,這其中清淼掌門也得負部份責任,當初葉齊重出江湖已說過會找張佳蓉,掌門若不留情面的直接將張佳蓉驅逐出門,那麼一來,大長老就只剩親人立場,以葉齊的性格也不會再為難清淼門,妳不將人逐出,那不找妳還能找誰?
「……」葉齊眾人一時間相顧無言,他們還真的滿相信孟掌門的解釋,因為張佳蓉的演戲功夫委實堪稱「天上天境」,可是就算相信,此事能善罷干休嗎?
將來江湖傳言豈不是就會說:「哦∼∼葉齊呀,沒什麼啦,很好唬弄的,打了他也不會有啥事,不信,我叫人去揍他一頓,看我會不會有事。」
雖然描述誇張許多,可是有損葉齊尊嚴卻毋庸置疑,卓越他們臉色一片緊繃,如電目光瞧得孟掌門一陣心驚肉跳。
葉齊沈吟半晌終於開口,聲音渾厚如擊心胸道:「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一個月,將張佳蓉抓出來。」
孟掌門眼角輕起顫慄,語氣沈重的懇求道:「葉公子,張佳蓉畢竟擁有一流功力,她現在刻意躲藏、銷聲匿跡,鄙門想找也無從找起,只寄望於時間能讓她曝露,可否請葉公子大人大量多延幾月?」
見葉齊眉頭又是一皺,陳伶薇亦是一臉悲情,聲音略顯沙啞道:「葉公子,非是鄙門拖延時間,實是張佳蓉或已儲備大量食物飲水,藏過一月應非難事,她只要一日不露臉、無需求,我們便難尋得線索,請您高抬貴手多寬限些時日,鄙門必定傾全門之力搜查,絕無敷衍。」
「嗚……」楊怡瑧感受到祖母的哀戚,想起害得大家如此的罪魁禍首,不禁潸然淚下,哭唧唧地憤聲道:「程姊姊,這事真的不是我們的錯,是副門主騙了大家,奶奶當初還說程姊姊對我好,所以帶我來要為她求情,沒想到她那麼自私,奶奶這些天也好難過、好生氣,又害怕清淼門會毀於一旦,我們不是故意的,程姊姊原諒我們好不好?嗚嗚……」
不說還好,楊怡瑧一說更是哀愁難抑,徹底發洩即將家破人亡的心酸悲傷,晶淚如雨抱住祖母泣聲不止。
略帶稚氣的哽咽聲如泣如訴,眾人心弦受到撩撥,情不自禁的軟化,芷兒尤其覺得鼻酸,沈默地思索片刻,眨眨眼道:「葉齊,張佳蓉的卑鄙無恥我們已經見識過了,為了保命而出賣師門也並非不可能。」
頓了一下,她語氣倍顯輕柔的接續道:「你也知道,上次偶遇,我與怡臻妹妹一見如故,她真的像我妹妹一樣,今天就讓我為她的師門求個情好嗎?」
「嗯……這個嘛!」葉齊故作深沈的抬手摸著下巴,心底其實已樂開了花,芷兒這番話真是說得太好了。
再怎麼說也不是這些人來招惹葉齊,他們如今又是一副搖尾乞憐的超低姿態,倘若真找不到張佳蓉,葉齊也真不曉得該怎麼處理。
打殺這種擺明逆來順受的人,簡直就像遷怒無辜,葉齊自己都會覺得丟人,但若輕易被說動,虎頭蛇尾的作法又將成為別人背後的笑料,實在難以抉擇,現今有了芷兒這一層關係,葉齊也就能名正言順的放鬆條件。
演戲要演全套,葉齊雖然內裡心花怒放,恨不得抱住芷兒狠親兩口,表面上卻反而愈見深沈肅穆,似乎很是為難。
清淼門眾人見狀,不禁將心靈之弦繃成鋼條,眼睛一眨不眨的巴巴盯著,五指攥得關節泛白,甚至緊張得手腳哆嗦,難以抑制的愈抖愈劇,唯一相同的是,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清淼門命運就取決在葉齊接下來的話語了。
芷兒跟葉齊相處了這麼久,對其性格瞭解甚深,早知他也不願逼人進死巷,現在只是裝腔作勢而已,遂又加把勁凸顯自己的份量,圓嘟著紅潤小嘴連聲撒嬌道:「葉齊好啦,你就給人家一個小小的面子嘛,不然以後我講的話別人都不當一回事,你說多丟臉呀!」
「唉∼∼」葉齊故意搖頭一嘆,直把清淼門眾人的心臟差點搖碎,以為他不同意。
「罷了,你們該慶幸她與我未婚妻投緣。」
葉齊看了楊怡瑧一眼,轉首朝芷兒露出疼愛的微笑道:「給他們多少時間就由妳決定吧!」
「嗯。」儘管早知答案,芷兒還是為葉齊的話感到濃濃甜蜜,喜滋滋的點頭應和,笑靨如花、芬芳醉人。
眾人心靈初墜絕望深淵,馬上又被接下來的話拉至雲端,心臟猛地收縮在胸腔積聚一團氣息,乍然釋放不禁打個冷顫,可他們心情仍懸著老高未能放下,滿是盼望、懇求的凝視著芷兒,等候最終判決。
陳伶薇敏慧的把握關鍵點,連忙偷偷的拍拍孫女纖腰示意,楊怡瑧貝齒緊咬蒼白的嘴唇,深深呼吸、提聚勇氣,終是囁囁嚅嚅道:「程姊姊,給我們多點時間好不好?我們會盡心盡力去找的。」
成為一群頗有地位身份之人注視的焦點,而他們的目光又飽含恭謹謙卑,老實講,任誰都會感到飄飄然,芷兒亦不例外,虛榮心獲得極大滿足。
可她也深知自己現在代表的身份,做為一個無上強者的未婚妻,她能高傲、不羈、親切,唯獨就是不能沾沾自喜,因為別人對她的尊崇是理所當然,她沒理由為此而得意。
是以,芷兒僅是神情淡然道:「那麼就以一年為限吧,相信以清淼門的實力和對張佳蓉的瞭解,應該足以找出蛛絲馬跡、循線擒人了。」
聽到芷兒給予足足一年之期,眾人繃緊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很多人這時才發覺衣服早已被冷汗浸得濕透。
孟掌門臉龐重新煥發光澤,感激涕零的朝芷兒點頭不迭道:「多謝葉夫人寬宏大量,鄙門會立刻發動全部力量去搜索,必叫張佳蓉無處得以藏身,早日給予各位一個交待。」
「唰∼∼」地兩片嫣紅瞬即浮上芷兒俏臉,晶瑩生輝、美絕人寰,第一次被人稱為葉夫人,羞澀中卻是更見欣悅,顯而易見的,孟掌門不著痕跡的稱呼可比任何逢迎巴結都還管用。
葉齊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道:「一年只是最終期限,希望你們的舉措不會辜負芷兒的寬限。」
孟掌門心念電轉便知葉齊所言含意,凜然肅顏道:「葉公子請放心,鄙門必定施行一切手段搜索張佳蓉,不敢有絲毫懈怠。」
「嗯∼∼抓到人後讓環網傳信就行。」葉齊氣勢擺了十足十,不再多言,站起來便往外走,倨傲地道:「好自為之吧!」
芷兒極具大家風範地微笑起身,清淼門上下看向她的眼神無不充滿恭敬感激,而瞥向冷漠的卓越諸人,頓又畏懼的連忙低頭,好像忘記了一點,眼前這些人可都是一夥的。
楊怡瑧稍一猶豫,粉拳倏地攥緊催鼓勇氣,神情泛著一絲怯懦急步上前,語帶哽咽道:「程姊姊,謝謝妳。」
芷兒露出和煦的笑容,柔聲道:「妳叫了我這麼多聲姊姊,我總不能讓妳白叫嘛!」
她似做思考的稍頓片刻才又道:「接下來的事就靠你們自己了,還有這個教訓也得牢記,要光明正大的做人,別學張佳蓉那麼虛偽卑劣,也不要包庇那種人,只要能做到,我永遠都是妳的程姊姊,知道嗎?」
「嗯∼∼」楊怡瑧受到鼓勵,旋即挺直嬌軀,小臉一板,嚴肅點頭道:「我知道,我一定會潔身自愛,不會讓程姊姊失望的。」
「呵呵∼∼很好。」芷兒笑得更是開心,抬手拍拍她的細肩道:「我相信妳,我先走了,妳自己小心,以後也得努力練功,妳現在的功力可還差了點喔!」
「我會很努力的……程姊姊再見……」
楊怡瑧直將芷兒送出大門,揮著玉手,淚水又不爭氣的滑下玉頰,只不過除了點離愁,更多的卻是高興之淚,芷兒對她還是一樣好,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小嘴依舊不停細細唸叨,將芷兒的叮嚀深深刻印在心底。
「呼……」
直至看不到葉齊一行的身影,清淼門眾人才鬆下緊積胸腑的悶氣,像是壓在身上的巨石終於搬開,心裡壓力一消,有數人甚至失態的直接癱坐在地,可現在沒人會注重儀態,有的只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有生之年絕忘不了今日經歷。
陳伶薇是儀態最穩健的人之一,神色複雜,蘊含著慶幸、欣慰,幾縷對擒捉張佳蓉的沈重、焦慮,還有就是為孫女感到高興,她很瞭解孫女的性情,達到芷兒的期望絕無問題,以後誰想傷害楊怡瑧可得好好斟酌。
孟掌門雖也為門下與芷兒交好而欣喜,但最重要是得先度過眼下難關,不待眾人情緒平復,便開始發佈一條條命令,派遣高手向其他勢力請求協助,所有弟子全力向外宣傳懸賞,令原本已頗具規模的搜尋一下加大數倍。
並非清淼門早先沒有盡力執行,實際上,光是張佳蓉的行蹤就已開到五萬金幣的賞金,抓到人更是生死不論賞,五十萬金幣,對象僅是一流,那麼一大筆錢足令大多數人動心了。
只不過有些人故意在暗裡使絆子,畢竟覬覦清淼門地盤的勢力不在少數,實力較盛的甚至想取代清淼門。
而從清淼門大張旗鼓的舉動判斷,聰明人便能將箇中因由猜出一二,所以各方勢力大都做壁上觀,暗中散佈清淼門命運難測,懸賞最終是否能兌現可不好說,因此除了清淼門自己,其他人受到各方影響後,對此並不熱衷。
如今確定葉齊給予一年期限,清淼門的影響力便能徹底發揮,各勢力也沒人敢再從中作梗,免得被指成與葉齊作對,那可就太冤枉了。
葉齊諸人離開清淼門後,卓越八人佯裝的冷酷瞬即蕩然無存。
郝過冬一拍秦獅肩膀就開罵道:「靠∼∼真難受,怒不是、笑也不是,搞個屁呀,七弟你說是吧?」
秦獅直咧大嘴附和道:「對呀,怎麼就不會學學那個杜正肖,就算示弱也得推諉一下、討價還價嘛,哪有人這麼上道,害我有夠彆扭的。」呿∼∼別人盡力彌補錯誤,倒還成別人的不是了。
卓越失笑調侃道:「那你倒是可以藉口他們害你沒能發飆來發飆呀!」
秦獅迷糊的撓撓頭髮道:「呃……二哥說什麼沒發飆又發飆,太拗口了。」
郝過冬好笑又好氣的道:「問題不在那兒呀,你看他們都是一副小媳婦委曲求全的模樣,我想發火都覺難為情咧,想笑又沒對象給我嘲諷,總不能要我和藹可親的安慰他們吧!」
「哈哈……」眾人聞言俱是撫掌大笑,葉齊撇著嘴笑道:「怎麼不行,芷兒不就很和藹可親,好人都給她做了,我們就像無惡不赦的大惡魔,唉∼∼你沒看他們簡直是想把芷兒供起來拜,我們可都被比下去了。」
芷兒當即不依的猛搖葉齊胳膊道:「不嘛,明明是你疼人家,故意扮黑臉給人家威風一把,怎麼可以現在才怪罪人家。」
聽著她甜聲膩語的撒嬌,手臂一擺一晃從那堅挺的柔軟擦過,葉齊直被搖得全身酥軟,促狹地道:「唉呀∼∼我哪敢怪妳,妳可是偉大的葉夫人耶!」
芷兒羞赧地輕啐一口,俏臉一片紅彤彤地甩開小腦袋,故作不屑道:「哼∼∼誰稀罕呀,人家才不要……」
她後續的話沒有說出口,妙目偷偷斜瞟,瞧見葉齊偏著腦袋看向她流露玩味的眼神,頓轉不屑為嬌嗔道:「討厭啦葉齊,你就不會說些話哄人家開心喔!」
眾人聞言不由絕倒,一愣後暴然狂笑:「哈哈∼∼大嫂,妳也實在太逗了。」
侯豐收更是不厚道,故意拍著胸脯促狹道:「還好沒說完,不然這大嫂二字以後可就不能再叫了。」
芷兒話一出口就知道糗了,晶瑩剔透的玉臉猶如火光映照,艷麗紅霞迅速向身體蔓延,血玉般的可愛耳垂似要滴出血來,雪絨般的玉頸深泛緋紅,作賊心虛似的扭頭打量四周,好加在,附近都沒路人,不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芷兒螓首偏轉,湊巧發現霜兒滿臉戲謔的正要開口,她趕緊又搖起葉齊胳膊岔開話題道:「對了,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好呢?」
霜兒卻是不放過她,跑到她旁邊開口揶揄道:「一點魄力都沒有,講話講一半就自己改口,真是看錯妳了。」
芷兒聽若罔聞,學起夢兒的拿手絕活,玉臂一緊將葉齊整條胳膊抱在飽滿的胸脯裡,斜著玉頸,親暱地將臉頰靠在他肩膀上細聲道:「其實人家是很稀罕的。」
霜兒抓到機會又是頑皮的以玉指刮著自己小臉蛋道:「小浪蹄子,不害臊,羞羞羞。」
芷兒水汪汪的美眸仍然注視著葉齊,戀戀深情毫無保留的傳達給心上人,葉齊整個心胸熱呼呼的,只覺得自己若不回應簡直就不是人。
他自然而然的在芷兒柔絲秀髮輕輕一吻,愛憐地道:「我也是。」
短短三字卻勝千言萬語,芷兒一時間不由得癡了,芳心灌注滿滿的甜蜜,陶醉在葉齊對她的稀罕上,這氣氛就連霜兒都不好意思打擾,暗忖著:「看她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緩一下吧,待會再好好奚落她一頓。」
很可惜,無人的情境沒維持太久,走出幾百米,道路景象逐漸熱鬧,一道道人影從芷兒眼瞳裡閃過。
雖然芷兒一向大方,這時候卻也有些難為情,只得將螓首從葉齊肩上移開,恨恨的朝周遭掃視而過,氣勢不自覺的散發,害附近一堆人莫名地自脊骨升起一陣寒氣,不由自主的打冷顫,這丫頭真是把夢兒的遷怒絕活學得愈來愈道地了。
葉齊瞧得莞爾,失笑撫著芷兒可愛的小腦袋道:「要不要再逛一逛,不然我就要再去繼續參悟我的絕學了。」
葉齊自與朱宗臣一戰後,空閒時最多的就是靜心鑽研「劍皇脈」絕學,卓越八人也是同樣努力,霜兒擁有的秘笈都被他們給借走,藉此瞭解更多種類的武技特性,當然,若能從中獲取適合的技巧,截長補短使自身更進一步是最好的。
「嗯∼∼不逛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嘛!」芷兒乖巧的搖頭,甜甜地道:「我也要陪你努力修練。」
很快的,他們入住一座頗為豪華的宅院,寧靜、舒適、美觀,在修練之餘也能享受,畢竟以他們的身家沒必要委屈自己嘛!
庭院中有小土包做為假山,清澈泉水蜿蜒流淌至假山下形成池塘,葉齊就端坐假山頂端,閉目不動如融天地、渾然天成,不知是他成為山、抑或是山成為他。
如果有外人進到院內,必定為其所見的情境震懾,高不過丈餘的假山,此時竟是給人一種聳插雲霄的偉岸感覺,更有傲凌蒼生的睥睨氣勢,說是山,他卻更似葉齊無限巨化、俯視蒼生,說是人,融入天地的葉齊彷彿消失眼前。
卓越八人有房間不待卻跑到屋頂,有坐、有躺也有趴著的,不存半點高手風範,吹著涼風不時相互探討,倒是愜意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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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兒、芷兒各距葉齊二丈與三丈席地盤坐,隨著時間流逝,二女細膩光潔的額頭逐漸冒出晶瑩汗珠。
葉齊形成的氣場範圍並不大,隔段距離便感受不到,然而在他近處,氣勢之強卻如同實質,彷彿整個空間凝結成山峰,她們身處山底不啻得承受萬鈞巨力,憑她們的功力都感到異常艱辛,但藉此磨練自身亦是一種好方法。
夢兒坐在屋簷下,美眸直愣愣的凝視葉齊,似乎怕一閃神就會讓他飛掉,前面卻是以魔法將幾樣菜、肉捲來捲去,甚至還有整團的水在凌空煮菜,香氣四溢,引人垂涎。
「咻∼∼」夢兒才剛用叉子叉一塊肉放進小嘴,浩飛見狀立知食物已熟,倏地衝進魔法裡繞一圈,嘴裡吞了一塊還叨一塊,雙爪抓著、翅膀也夾著,夢兒的成果竟然全沒了。
「嘎嘎∼∼」牠快得叫人傻眼,接著的反應卻也同樣叫人傻眼,飛出三米就突然墜機,「砰∼∼」摔在地面呻吟般慘鳴不已。
「嘻嘻∼∼笨浩飛。」夢兒終於抽空將眼神從葉齊身上移開一下,得意洋洋的吐出丁香小舌道:「我就知道你會搶,那些菜我都放好多辣椒粉,笨笨,夢兒最聰明了。」
「嘎……(我竟被夢兒算計了,天啊,我不想活了。)」聰明一世的浩飛聞言更是無力,攤著雙翼趴在地面,那頹敗的模樣真叫得一個可憐呀!
然而事情顯示,牠做鳥太失敗,任牠叫得再悲慘也都沒人安慰,侯豐收從屋頂探出頭來偷看,一個翻身回去,竟學浩飛趴地抖翼的死樣給大家瞧,頓時響起一片幸災樂禍的笑聲。
夢兒更是甭提了,視線連多停留半秒都嫌奢侈,說完話馬上又回歸本位,妙目含情盯著愛郎,心分二用繼續做菜,練習廚藝的同時,還能加強魔法的複合性與操控力。
浩飛哪能被一次的失誤擊倒,等到夢兒再次烹飪完畢,牠毫不猶豫的又是風捲殘雲,將香噴噴的食物劫掠大半,牠知道夢兒不會一直浪費食物來整牠。
半天過去,葉齊心境驀地收歛,院內的沈重氣場瞬息蕩然無存,夢兒對其變化纖悉無遺,芳心一動立有所覺,嬌軀條件反射似的盈盈浮空,翩躚若舞、迅疾似電,眨眼就出現在葉齊身邊,一秒的耽擱都沒有。
「唉∼∼」葉齊心神回歛便是微微搖頭一嘆。
夢兒明白他這次又無收穫,蓮足輕挪帶起香風旋移至葉齊背後,一雙白皙細緻的玉手搭在他肩膀揉捏,甜聲安慰道:「主人別失望,夢兒給主人按摩,夢兒做菜給主人吃。」
夢兒精神釋放,放在屋簷下的食材憑空飛起,風、火、水三系魔法交替展現,魔法巧妙發揮的淋漓盡致,委實叫人嘆為觀止。
「嗯∼∼」葉齊當即閉起眼睛,享受夢兒那無比舒坦的揉捏,哪裡還有半分失望的樣子?
武學之道博大精深,何況還是奪天地之造化的劍皇脈絕學,葉齊心境修為超凡入聖,自然明白急躁不得的道理,失落神態根本是做給夢兒看的,嘆口氣就有佳人體貼入微的侍奉,怎麼算都有賺嘛!
不過話說回來,葉齊的做法好像與夢兒愛哭的毛病有異曲同工之妙呢,一個哭後很爽,一個嘆氣後很爽。
美美的滿足了肚皮與身體,葉齊由得夢兒以絲巾為自己擦嘴,然後伸了下懶腰,摟起佳人纖腰飄然飛躍,站上屋頂道:「怎麼樣,有沒有學到適合的呀?」
「嘿嘿∼∼有呀!」侯豐收故作高深道:「今天才看到一招,厲害的咧,能瞬間增強三至七成的功力呢!」
葉齊略微一愣,接而搖頭鄙視道:「想也知道,那種武功肯定有負作用,而且非常嚴重。」
「……」侯豐收登時蔫了,想必葉齊沒有說錯。
牛上門翻了一下手中的書,手腕一振送出書籍,頁面不動穩穩飛至葉齊面前道:「就是這招『捨生忘死』。」
「燃燒全部生命力化為真氣、魔力,得以增強三至七成功力,增幅程度在於個人年歲,愈年輕增幅愈高,約莫可維持十分鐘,以力續命,力盡亦是命盡。」
葉齊閱覽一番,眉梢微挑的抬起頭道:「呿∼∼還真是捨生呀,你們該不會學了這種要命的雞肋煞招吧?」
「呵呵∼∼順便學一下嘛!」何魚倒是有他們的一番說法道:「用不到當然最好,但若有天遇到打不過、逃不掉的情形,左右皆是死,不如拼他一把也好呀,上面都註明了,重傷、力盡都照樣能用,只是維持的時間會縮短一點,剛好能作為殺手 。」
郝過冬開玩笑道:「對呀,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大哥你記得要保住自己,到時去冥界救我們。」
說的簡單,葉齊聽得差點吐血,白眼上翻沒好氣道:「是是是,我還能去冥界救你們,只要你們等上幾千、幾萬年別發瘋就好。」
「噗嗤∼∼」霜兒聽得失笑道:「你也太沒志氣了吧,不一定幾年就夠了呢!」
葉齊無所謂的聳肩道:「天曉得,我二師父的武學可是無法以常理推斷的,還是謙虛點好,嗯∼∼不一定要幾百萬年呢!」說著,葉齊自己都覺得有些頭暈,無法想像練幾百萬年會成什麼樣子。
話語一頓,葉齊似乎想起些什麼,眼睛閉闔兩秒又睜開道:「對了∼∼說起生命力,二師父有招『生生不息』,就是匯引蒼穹生元,只要不死,萬物皆可再復盎然生機,老者亦能返老還童咧,呵呵∼∼我原本還覺得這招沒什麼用,畢竟你們現在連一丁點衰老的跡象都沒有,今後倒是應該試試。」
眾人聞言俱感興致勃勃的鼓動道:「那大哥快點參悟看看,要是可以就發達了。」
「真是的,要是說練就能練成,我現在都不知能練成幾招囉!」
看大家一臉熱烈、迫不及待,葉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願掃了大家的興,鬆開夢兒又躍回假山頂道:「好吧,我就先試試,你們也別抱多大的希望。」
言畢,葉齊的身形便穩若磐石、不動分毫,一分一秒的過去,靜謐與肅穆的氣息亙天瀰地,眾人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熱切期盼的情緒悄然消褪,唯剩一片寧和。
時間的流逝已無意義,沒人注意到經過了多久,驀地,沈入肅寂心境的眾人發覺天地丕變,一股奇異波動以葉齊為中心向外蕩漾。
可是那份異常感知也僅於一瞬間,當心境為波動泛起漣漪,他們亦從古井無波的靜寂脫離,只是仍能感受到葉齊的異處,有點像平時進入天人合一,可是又不完全一樣,忽地,葉齊動了。
原本葉齊是不抱任何希望,但既然要做就得全心全意,因此他亦未敷衍了事,凝神靜氣認真的在腦海演繹生生不息。
孰料,無心插柳柳成蔭,葉齊只是第一遍的演繹竟就觸動心境、有所領會,不由得又驚又喜,心緒浮動差點就被打回原形,幸得他瞬即又屏除雜念,穩下識海再次一遍遍的參悟,一絲一縷的加深體會。
隨著體悟的加深,葉齊終於明悟其中要訣,達到最低層次的皮毛,身體遵循內心意識的指引,右手往外劃出半圓帶動背後的悠宇,玄妙至極合乎天地運行,五指曲抓即握住劍柄,彷彿劍早在手。
葉齊悠然地旋腕轉肘、足劃身偏,天引一圓、地牽一環,佈起一道玄奧圓幕籠罩自身,動勢驟定,身化亙古永存的偉嶽巨山,無形圓幕霎時往外幅射、擴放二百里。
葉齊的靈識感知更覺奇妙,像是天人合一融入蒼穹大地,然而卻又無法明悉天地萬物,不是心神沒有擴展,相反的,他心神擴展程度已遠遠超越從前,就像那道圓幕般大幅展放百里。
或許就是擴張的幅度太誇張,結果導致葉齊心神過度稀釋,因此僅能感到一片模糊,別說是土石樹木,就連人的氣息都感應不出來,唯有游離天地的生命能量清晰呈現。
無邊心神成為牽引的網絡,以葉齊為中心產生無匹吸力,無論遠在數百里還是近在百丈,在散佈心神的籠罩下,游離的生命之元皆化流光,順著心神瞬息湧至中心。
須臾間,濃厚的生命能量籠罩葉齊半徑十丈,自然而然的融入範圍內擁有生命的萬物,但是萬物卻又一切未變,一株逐枯的小草仍是枯黃,一隻老邁的螞蟻依舊老邁。
夢兒諸人眼巴巴看著葉齊,感覺不到身體有半分變化,靈識亦未發覺周遭的半絲不同,畢竟生命能量非是常人所能掌握,莫說他們,縱然是晁瀧峰也沒有能耐感知箇中奧妙。
葉齊心神可覺浩大生元洶湧匯聚,光波般掃過心神直達中心,僅在片刻,游離的生命能量已被攫掠殆盡,可是他的心神並未隨著生命能量匯聚而回歸,一時間不禁有點茫然。
老實講,成功施展是很值得高興,但不能清楚掌握其中變化,感覺卻是不怎麼好,起碼得像「劍意玄吟」,即使控制不了也能看到情況,這招卻搞得自己心神一片朦朧,被宰了恐怕都不知道。
第二次,葉齊感到收歛心神的困難,前次是耗損過鉅無力拉回,此次卻是分散太開,就像漁夫撒的網比平時大上十倍,使盡吃奶的力氣也收不回來,只得一邊一邊慢慢拉,偏偏使力還不均勻,控制起來極不協調。
如果能將他放射出去的心神實體化就能發覺,他的心神籠罩範圍正產生扭曲變形,就像一顆棉球被人揉來捏去,每動一下就縮小一分。
直過了二分多鐘,葉齊擴張百里的心神才終於縮回至十丈,倒不是他控制力真差成這樣,實在是沒這種經驗,回收時不夠規律流暢才拖延了老長時間。
就這麼點時間,葉齊的心神已是消耗近半,當然,收不回來也沒關係,結束此招自能令心神回歸,只是他還沒搞清楚聚集生命能量後的情形,這樣糊里糊塗的結束,好像滿白癡的。
「真奇妙,這就是生命能量的形態嗎?」葉齊感知到的情景非常古怪,濃厚的生命能量佈成一片海洋,心神映照的萬物本體略顯模糊,只在生命體中呈現奇異光點,像是游離的生命能量凝聚而成。
葉齊接著使心神大半回至本體,睜開眼睛左右打量,當然,眼睛是看不見生命能量的,心忖道:「這樣還差不多,可以感知又能動作,嗯∼∼應該能控制範圍才對。」
念頭一動,葉齊劍勢劃起玄妙軌跡,側向指去,生命能量立如潮汐般湧成川流,窄而長的延伸出數十丈,生命能量一觸生物立時有些許主動融入其中。
葉齊目標是住在隔壁的一名老人,直至將他籠罩才停下,生命能量朝他體內融入些許,可是那老人的身體仍無變化。幾番嘗試後還是搞不懂有無作用,葉齊心神已差不多磨耗至警戒線了,消耗程度似與分散與否沒太大關聯,而是束縛生命能量需要持續耗費龐大心力,以葉齊的恢復力也吃不消。
結束生生不息讓生命能量散回天地,葉齊仍不死心的釋放靈識檢查隔壁的老人,奈何事實總是殘酷,他的身體確實頗為衰老。
葉齊大奇問道:「師兄,我是施展生生不息沒錯吧,怎麼好像沒效?」
悠宇尖酸地諷刺道:「廢話,你的境界差成這副德性,想要讓人返老還童,你想得美啦你!」
葉齊對它的批評早有免疫力,腦袋進、耳朵出,不以為忤的提出疑問道:「可我總是使出一點皮毛了,怎麼說也該有點效果吧!」
悠宇狀若鄙夷的道:「當然有,難道你沒有發覺,所有生物沐浴其中都吸收了一點點生命元力。」
葉齊還是不明其理:「有呀!可是都只一瞬間就停了,根本看不出變化。」
「那是……嗯∼∼怎麼說才能讓你懂呢?」悠宇稍停半晌,整理出葉齊所能理解的比喻道:「這樣子吧,你就將生命體當成由無數團小棉花組成,而生命力就是水,每一團棉花都飽含水份,棉花釋放出水份滋潤身體,當一團棉花裡的水份悉數釋放,那它也就會消失。」
「可是這過程還要一點時間,以人類來講,大概是心臟跳動一萬次,失去水份的棉花才會完全消失,你所匯聚的生命元力就是重新補充進乾涸的棉花裡,所以不是沒效。」
「原來如此。」葉齊略一思索,雖然已能猜知結果,他還是繼續問道:「那我現在有沒有能力重造棉花?」
悠宇不答反問道:「你說咧?」
「大概……有點勉強吧!」死鴨子嘴硬,不,葉齊這叫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悠宇如果能翻白眼肯定會大翻特翻,它無情敲碎葉齊最後的防線道:「勉強?你還真敢說,雖然天已經黑了,但你做夢也做得太早了吧!」
葉齊無辜的倒打一耙道:「誰叫你不講清楚,我就是不瞭解才問你呀,而不瞭解就必需勇於嘗試,有信心才有可能成功嘛!」
「……」悠宇一時語塞,總不能教訓葉齊說保持信心是錯的吧!
葉齊小勝一場,喜形於色的躍下假山牽起夢兒柔荑。
卓越諸人見狀急問道:「大哥怎麼樣,看你剛才的姿態好像若有所悟,可是又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撓得我們不禁心癢癢。」
葉齊將悠宇的解釋轉述給眾人,雖然不盡如意,大家倒也不覺失望,畢竟就如葉齊先前所說,生生不息幾乎沒有用途,至少短時間內他們是用不上的。
侯豐收也是膽大包天,偏著頭想半天竟是興沖沖道:「照大哥大講的,我們燃燒生命力後應該還會剩下棉花,大哥施展生生不息不就能灌水嗎?要不要試一試呀!」
眾人一下皆轉頭盯向他,神情與看白癡也差不多了,郝過冬更是乾脆的一響頭賞他道:「試你個頭啦試,你就確定捨生忘死催發的真是生命力,如果不是咧,多少大風大浪都安然度過,要是為了試驗而把自己玩死,我保證你以後會成為智障的代名詞。」
「嘿∼∼嘿嘿∼∼」侯豐收尷尬的搔著頭皮傻笑道:「開玩笑的啦,別太認真計較了,像我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真的發出那種提議……」
大家充滿不信的瞇眼斜睨,他最初明明是躍躍欲試的,那份鄙夷也使侯豐收不禁一陣心虛。
卓越沈穩的神情如古井無波,只是上下打量著侯豐收,正經八百道:「小猴你確實是素來精靈慧黠,但有句話叫物極必反,你該不會是聰敏過頭,開始往癡呆發展了吧?」
「啊∼∼」瞧卓越一臉嚴謹不像開玩笑,侯豐收竟被唬得一愣一愣,嘴巴大張像是下巴脫臼,還真有幾分傻裡八嘰的癡呆樣。
眾人亦被卓越那一番做作唬住,怔然陷入一陣沈默。
「哈哈∼∼」看到侯豐收的傻樣,卓越反是最先忍不住捧腹大笑。
大家聞聲亦恍然回神,狂笑附和道:「太像了,愈看愈像有這種傾向,我真覺得以後該叫九弟為癡呆猴才對。」
「有道理,我舉雙手贊成。」
「附議,我也贊同。」
「喂喂∼∼」
「這事否決就沒天理了呀!」
「你們……」
「為慶賀九弟的新外號,走∼∼我請客。」
「好耶!」
大家徹底無視在那裡急得結巴直跳腳的侯豐收,手把手的昂揚歡呼往外走,留下那被孤立的侯豐收,哀怨的跟在後頭嘀咕道:「沒什麼,大家肯定是說說而已……」
出發走至門口,歡鬧之中,葉齊忽地頓足不前,神情微詫地轉首向東,微瞇的眼睛異常深邃,彷彿能夠穿透空間,稍緩一秒又展露耐人尋味的微笑繼續前進。
稍停再前,這表現在平常人中並不突兀,走一走突然想起某些事都會如此,但是落在自己人眼底,其中不尋常之處實是再明顯不過。
急性子的芷兒當即問道:「你剛才在看什麼,我怎麼都沒看到異樣的東西。」
葉齊撇了撇嘴笑道:「沒什麼,只是感到一股無上鬥氣的波動,呵呵∼∼下午我也有感覺到一次,應該是同一個人,不曉得是不是吃飽沒事幹。」
芷兒眨眨眼調皮笑道:「對哦∼∼從『試練之路』出來就打一場,後來你又出手好幾次,可真稱得上是最好鬥的無上高手,現在別人也不甘寂寞囉,嘻嘻∼∼那你不去瞧瞧嗎?不一定又得打呢!」
「妳呀∼∼」瞧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俏模樣,葉齊笑著在她頭頂揉了揉道:「算了吧,只有一股天上天境的力量,發出沒多久就停止,隔著幾小時又一次,不是閒著玩耍就是白癡,而且這距離也太遠了,我才懶得去。」
「哼∼∼說就說,幹嘛弄亂人家的頭髮啦!」芷兒髮絲撥個兩下就已流暢似水,可雙手還是按在頭頂,嘟嘟囔囔、癟著小嘴裝可憐,可愛逗人極了。
眾人說說鬧鬧,那莫名其妙的力量波動也被他們拿來當談資開玩笑,天上天境有啥了不起,我們也有,沒什麼好避諱的,一行人就這樣一路聊進一家豪華酒樓。
「為癡呆猴,乾杯。」
「乾杯。」
眾人舉杯歡慶的叫喝聲頓時打破侯豐收的自我安慰,幸虧是在包廂,他只得再想:「算了,反正沒別人,大家明天就忘了。」
「哇……嗚嗚……主人……嘻嘻∼∼」
「乓∼∼啪啦……」
「小心,姊姊醉了。」
「快快……擋住……」
大家歡騰的捉弄著侯豐收,盡情玩鬧、興高采烈,一時忘記夢兒不能喝酒,小妮子也跟著乾杯,一杯極品佳釀入喉化做甜美雲霞浮染玉顏,夢兒當即六親不認,唯有主人,搞得一群人雞飛狗跳。
瞧那一下就是上百道風刃旋舞漫飛,霜兒、卓越他們各展武藝將之攔截,暫時只砸破幾個杯瓶,可再下去就真不好講了。
這種事任葉齊功力通天也是無力遏制,只得趕忙抱起夢兒柔若無骨的香軀道:「你們自己玩吧,我們先回去了。」
接著,他毫不耽擱閃身速離,別讓夢兒看見其他人就不會發酒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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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都是癡呆猴的錯。」
「對∼∼害我們鬧得連大姊頭不能喝酒都忘了。」
「鄙視搞癡呆的傢伙。」
或許是所有恩怨事件暫告一段落的關係,大家情緒徹底解放、恣意暢懷,鬧起來是愈鬧愈瘋,看到葉齊帶走夢兒,他們又搞起批判大會,侯豐收那一個冤呀,唯有哀嘆「小弟真命苦」。
小弟命最苦,那大哥呢?嘿∼∼反向為理,當然是爽歪歪囉,夢兒喝醉後可是連一絲矜持都不保留,抱著葉齊又親又舔、扭擺摩挲,溫香軟玉的肌膚相觸使葉齊如上雲端,濕軟滑膩撩撥顫慄快感。
飛快的回到房間、四下無人,夢兒的親密舉動倍添銷魂,葉齊腹中慾火愈加濃烈升騰,瘋狂的向全身擴散,哪裡還有忍著不予回擊的道理?斜身就將佳人撲倒在床,唇瓣交接、雙舌糾纏,妳撫我摸衍生極限亢奮。
「主人……嚶……」
夢兒受到刺激,情緒更見高漲,眼神迷離、春潮氾濫,拉扯間脫掉全身衣衫,展露完美無瑕的玲瓏曲線,冰肌玉膚泛動瑩潤誘人的粉色霞輝。
出於本能、出於愛戀,她的柔膩嬌軀直往葉齊身上磨蹭著,發出呻吟求索,扭腰擺臀、乳波洶湧,放浪形駭已分不清是迎合還是進攻,直至筋疲力竭,歡愉的達到極樂高峰,才帶著滿足笑容進入夢鄉。
天明放亮,赤裸相擁的男女輕微一動,葉齊醒來後想讓佳人多睡一會,柔柔地移開夢兒玉臂。
不過他的美意沒能實現,夢兒吃下眾多奇花異果可不是白白消化,體質早已沒有魔法師的孱弱,一夜激情瘋狂,只經正常休息便恢復精力,敏銳地感到氛圍變化,她立刻甦醒。
「嚶∼∼」夢兒睡眼惺忪地猛眨幾下,看清二人裸裎相向,玉頰浮起兩朵嬌美彩雲,朱唇含羞給了葉齊一縷輕笑,柔情款款侍候他清洗、穿衣,神采奕奕地準備愛心早餐。
「吃飯囉!」芷兒聽到聲響,不多久便叫喚著和霜兒一起跑來。
夢兒沒看到卓越他們,有點奇怪的問:「二弟他們今天怎麼都在睡懶覺呀?」
葉齊呵呵笑道:「他們呀,鬧到三更半夜才醉醺醺回來,也不將酒氣逼出,大概還在醉吧!」
「唔∼∼素呀!」芷兒很不淑女的抓起一塊煎餅塞進嘴裡,口齒不清還搶著講話:「我們昨夜回來都不知睡了多久才聽到他們的聲音,好像還有誰摔倒絆成一團,反正乒乒乓乓好幾聲就對了。」
「嘻嘻∼∼」霜兒賊賊地笑道:「我知道有一個是卓越。」
葉齊微笑不語,只是促狹的瞥向浩飛,其實最初是浩飛躲在地上偷偷絆倒侯豐收,不過他們也醉得離譜,成果出乎意料的好,八個倒了六個。
「不是吧!」芷兒大感驚訝的叫道,沒想到平時最穩重的卓越變醉鬼還會摔跤。
「咯咯∼∼二弟好笨,喝醉酒還會摔倒。」想像一下那幅逗趣的情景,夢兒笑得花枝亂顫,俏皮地皺了一下瑤鼻,很沒自覺地翹起下巴吹噓道:「人家喝了酒都沒事。」
「……」兩女當場不曉得該怎麼接話,妳是沒事,可那後果卻比摔倒要嚴重千百倍。
經過一夜,葉齊昨天耗損的心神早已恢復,吃完早餐便又再去修練生生不息,同樣的,生生不息一經施展立使心神擴放百里,拉回來並不容易。
葉齊不急不躁的琢磨、研究如何使之流暢回攏,協調遙遠的心神規律運轉,約莫經過一分鐘,葉齊直接收招、靜坐調息,用意是在於不令心神產生疲軟,在恢復力尚強時休息,頂多一刻鐘便能徹底回復盈滿,然後起身繼續修練。
葉齊聰明絕頂,只經昨天施展一次,對箇中奧妙已然有所理解,生命能量是擴放心神來進行吸納,而自己心神強度卻是不夠,所以分薄後感應力極差,因此,他必需要練習加快收攏心神的速度。
當然,那並不是主要目的,能不能將心神攏聚到感知周遭、控制身體,對葉齊來說其實沒差,反正生命力聚集後會主動融入人體,而且作用時間極為短暫,他大可在施展後即收招,維持太久根本沒有意義。
葉齊關心的是另一項猜測,施展劍意玄吟需求高深劍意,施展生生不息的基礎則為天人合一,雖然此招極耗心神,但葉齊有種感覺,運使此招對天人合一比單純的融入天地更有助益。
一次、三次、五次……葉齊的領悟力、學習力發揮到極致,每一次都有些微進步,心神回縮從不規則變化,半天不到就已成為往內圈螺旋劃圓的收歛,所需時間更是縮短至二十秒以內。
那還只是其次,真正令葉齊欣喜的是他判斷無誤,達到的效益甚至遠超預期,隨著他心神操縱愈加流暢自然,他竟能察覺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隨之加深,或許進步程度仍不足為道,但是已屬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正常修練天人合一的精進微乎其微,猶如滴水入海不起波瀾,而此時既然可以感到進步,其增幅之速自是不言可喻。
直至中午用餐時間,葉齊正巧收招欲歇便見疾影閃掠,熊掌陡然拿著「影訊晶」躍至面前道:「大哥,小松來訊說『築音世家』遇襲。」
卓越諸人皆跟在後頭,神情略帶疑惑與急切,他們第一時間就跑來通知葉齊,尚不知其中詳情,芷兒、霜兒聞言也都聚至葉齊近前。
葉齊眉頭一皺,快捷的接過影訊晶輸入魔力,連忙朝滿臉凝重的胡勁松詢問道:「小松,怎麼回事?」
胡勁松早在那頭等著了,匆匆答道:「是『大地門』,昨天由駱肇平率領數名先天高手襲擊築音世家,貌似打到現在還沒分出結果。」
說及最後一句,他也不禁流露懷疑之色,眾人亦是難掩內心疑惑,華佑謙夫婦功力再高也僅是先天境界,加上杜仲展也才三人,力弱人寡,駱肇平竟過了一天都攻不下,實在有鬼。
秦虎忽地一拍大腿道:「昨天?那不就是大哥感知到的那個白癡?」
「噗嗤∼∼」情勢雖見緊張,芷兒聞言亦忍俊不禁嬌笑失聲,秦虎說的也沒錯,葉齊的評語說不是太閒就是白癡,既非閒著,自然就是白癡了。
葉齊笑了兩聲,然後不解的摸著下巴道:「嗯∼∼這一天從那方向傳來好幾次力量波動,還以為是哪個傢伙閒得發慌故意賣弄,沒想到竟是駱肇平,可怎會打到現在,沒道理呀!」
稍頓半晌、默然思索,他又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紀麗潔俏皮的從胡勁松肩膀上探出來,搶著道:「這事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小松風聞此事便先請人調查,據報築音世家被摧毀泰半,可是仍有強大的音波從裡面傳出,只是因為大地門封鎖周遭的關係,別人也沒辦法深入一探究竟。」
葉齊眨眼間已有決定,一揮手道:「不管其中有無陰謀,朋友有難,我們不能放任不理,芷兒去結清房錢,你們……」
「咻∼∼」
葉齊話聲未斷,留下的就只剩眾人急掠而去的風聲,各自拿取放在房裡的東西去了。
未過多久,眾人身形扶搖直上九霄雲端,浩飛識相的展放巨軀,電掣星飛蕩起颶風劃破天空,身下雲朵如海浪般向兩側翻起。
大家坐在浩飛背上不理外事,稍經討論,葉齊又向胡勁松提出疑問道:「聽說各方勢力與大地門打得很兇,想必該與築音世家同仇敵愾,都已過了將近一天,難道都沒高手挺身援助嗎?」
胡勁松嘴角斜撇地冷笑。
「他們是時發衝突沒錯,不過各方勢力實在分佈太散,大地門在最初的吃虧後,手段反是愈加激烈,專挑有先天高手的勢力打,威逼利誘雙管齊下,近來光是明面上就有五名先天高手加入。」
「各方勢力雖也常攻擊大地門據點,卻無法形成有效傷害,大地門根本不在一般地區佈置高手,地盤被某勢力搶走,他們就報復性的從那個勢力的其他地方搶,所以說打很兇是你打我沒準備、我也打你沒準備的地方,哼∼∼大地門明處有二大據點,聽說各有七、八名的先天,大家罵的兇,可誰也不敢去打呀!」
胡勁松語氣帶著一絲悠遠感慨道:「築音世家素來任俠仗義,『麗城』附近的勢力大多與之交好,只是大地門的實力太強,他們即使有意相助也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代為求援,在他們的大力宣揚下,這信息才如颶風奔雷般掃向各地,我會知道還是今早小潔逛街聽回來的。」
「唉∼∼」胡勁松頓了一下,不勝唏噓地一嘆道:「可惜,大地門給人的忌憚太深了,而且在打不下築音世家後仍大模斯樣未有撤退,擺明不怕別人援救,誰也不曉得大地門是否佈有埋伏,抑或是還有『青雪蓋頂』,所以沒人敢冒險組織高手參與。」
卓越稍作分析後也有點擔心道:「大地門此番舉措確實頗令人玩味,如果真的還有青雪蓋頂,我們是不怕,就是不曉得大哥的功力會不會超過『龍血草』療效。」
葉齊泰然自若道:「但它也不見得對我有效,不是嗎?」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葉齊的身體多出一副神奇經脈,什麼都有可能,還真是無法以常理判斷。
「啪啪∼∼」何魚持扇在手掌拍了兩下,偏著頭道:「或許是大地門故弄玄虛也說不定,哪來那麼多的青雪蓋頂呀,又不是糖豆。」
熊掌苦笑道:「我想這點可能性別人也會考慮到,只是沒人敢賭罷了,而且大地門又不是僅能使用一種手段,另有其他陰毒詭計也不一定。」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沈重,卓越閉起眼睛肅默思考良久才睜眼道:「我提一個方案,為防大哥會被青雪蓋頂所害,我們先潛移至近處,浩飛感知力非比尋常,由牠先行探查是否另有埋伏,有,就仔細評量敵我實力再做決定。」
「如果沒有,那我們就能直接發動攻勢,大哥則別靠近,先隔段距離再現身,駱肇平曾敗在大哥手下,而且人數又遜於我們,若沒有其他依仗,他們肯定會逃,雖然這樣無法將他們一網打盡,但對我們是最保險的。」
「嗯∼∼這方法的確對我們最安全。」葉齊點了點頭,然後又進行細商將應對方針擬得更完善。
最終決策議定,所能做的只剩靜靜等待,葉齊中途又一次感到強大的鬥氣波動,之前不曉得是誰還覺得好玩,現在卻是搞得心裡七上八下,怕築音世家會撐不過這關。
歷經數小時飛馳,天邊只剩片縷殘陽,白色雲朵映射鮮艷的落日光輝,飄染成彩色汪洋,冷風蕩空吹襲,翻起層層雲浪。
遠方激戰的氣息遙遙傳來,葉齊閉闔的眼睫毛驀地一顫,心情略放鬆道:「是先天高手的戰鬥波動,他們還在打。」
眾人緊繃的神經隨之鬆懈、轉趨平寧,即將到達目的地,大家就需愈加氣定神閒,唯獨心臟跳動的頻率比平時稍快,證明他們並非毫無牽掛。
及至距波動來源三百里,葉齊讓浩飛速度減緩,到了百里內,浩飛巨軀陡然縮小,一行人靜悄悄的自雲海降落,無聲無息、不著痕跡,輕靈的在地面、在樹梢縱身飛掠。
麗城外數里正是築音世家之所在,昨天前,座落在此的還是優美雅緻的莊園,然而,如今瓊樓已逝,只剩斷井頹垣、血跡斑斑,雲端上滲出幾縷幽暗月光,映襯散落土石中的殘肢碎肉,倍顯無限淒涼悲哀。
昨日美景、今日廢墟,雖是滿目瘡痍、難尋生機,可是情境荒涼卻不死寂,相反的,層層疊疊的激昂音波正自迴蕩貫霄、震魂撼魄,似在訴說著不曾消亡的堅持。
「轟∼∼砰∼∼」音波起源於偏側的地洞,洞底下竟是一條寬長各約丈餘,傾斜四十度角的鐵壁通道,陣陣鬥氣光華閃爍不定,氣勁轟鳴聲不絕於耳,猶如亂鎚敲擊大地,震得地面如鼓皮般顫顫不休,塵埃隨著暴風化作噴泉斜衝天際。
忽地,一道身影猛然從洞口飛退而出,幾於同時,側面一影凌空掠至將他扶住,無論接人還是被接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衣服殘破混染著血跡、汗水、塵土,傷勢雖輕卻見襤褸,顯然戰鬥過程冗長且不順暢。
二人身形尚未穩下,「砰∼∼」又是一人火燒屁股的從地洞裡竄出直至半天高,看樣子像是被追殺,可是裡面卻不見人影追出來。
那個接人的傢伙急問道:「怎麼樣?」
對方咬牙切齒的搖頭道:「雖然力量削弱了一些,但一時半刻恐怕仍難制伏他們。」
「該死的傢伙,換我們來。」罵歸罵,行動還是得繼續,滿含氣惱、無奈、抑塞,那人旋即放開同伴、拔出寶劍,風急火烈的衝進洞內,側向亦見一人掠出並肩齊進,而那兩名才出洞的人則至一邊抓緊時間調息。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正是一臉陰沈憤怒的駱肇平,他身上衣服竟然也有些破損,雙手抱胸瞪著那直爆塵煙的地洞,看著下屬接替進攻,忿忿神情中燃燒的還有焦慮之火。
其實,各方勢力考慮的太複雜了,打到現在仍未搞定,大地門根本沒有半分針對他人的陰謀,他們此行只在於華佑謙夫婦,為的是那號稱以寡敵眾、天下第一的能耐。
光憑華佑謙夫婦二人,音攻所發揮的作用其實遠遠不到極致,音攻的效果可謂是隨戰場人數而提升,無論雙方人數多少皆難避開音波,況且只要撐住敵方攻勢,時間拖愈久就愈能剋制敵人,二人自行施展音攻抗敵已明顯的表現出優勢,如果加上二十人配合他們呢?
二十人甚至能在短時間內撐住四十人攻擊,憑大地門已然冠蓋當世各大門派的強者數量,將華佑謙夫婦綁進他們的大船,在某方面來講,大地門的實力幾乎能夠翻倍。
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華佑謙不世奇才之譽絕非浪得虛名,他修至天上天境的機率極高,缺少的只是一個契機,所以大地門在收伏幾名強者後便將算盤打到築音世家身上,不趁他羽翼未豐時收伏,將來對野心勃勃的大地門有害無益。
大地門如今幹這種事也算駕輕就熟了,其手段雖是卑劣,成功率卻是非常高,就是直接生擒先天強者,然後再以親人性命進行威迫,不願就攻伐其家族門派使其屈服,接而誘之以利為己所用。
他們如此作法,完全不用擔心對方不願妥協而發瘋屠戮大地門的基層,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古來多少幫派、國家的建立未經鮮血洗禮?大地門要發展成天下第一,即使太過激烈狠毒,即使對方看不過眼,可是為了血脈、家族、門派的存續,被威脅者大都不得不放棄堅持。
各大勢力也不是笨蛋,總有人看破大地門以戰養戰的用意,可明白歸明白,他們依舊不敢發動大規模進攻。
雖然各方勢力若真的肯幹,對上大地門絕對能勝,青雪蓋頂再厲害也有其局限性,除非被關門放狗,否則能波及二、三十名先天也就到頂了,初中毒,大地門亦沒那份能耐引發毒性,他們完全能趁機宰掉大地門高手。
奈何,大家都怕自己是落入那局限的人,畏首畏尾只敢挑軟的打,乍看之下大地門並不佔上風,但從細部分析,大地門不過損失部份基層、地盤,頂端的力量卻逐個被他們收伏,哪方優劣顯見無遺。
對付每一個擇定的高手,大地門都是派出壓制性力量,不給別人警惕防備的機會,一次將人生擒,築音世家自然也不例外。
駱肇平配上四名先天偏上的高手,華佑謙夫婦取勝的機率低得只能寄望奇蹟,甚至連逃離都成奢望,畢竟駱肇平擁有無法逾越的速度優勢,至少生擒一人是十拿九穩,而以他們夫婦的感情,獨逃的可能性完全可以忽略。
幸甚,華佑謙夫婦近來從未外出,原本駱肇平弄點手段並不難誘出他們,再動手抓人必定順順利利,偏偏他驕狂自大的脾性絲毫未改,竟是直接殺進築音世家逼二人出面。
駱肇平確實有其狂妄的本錢,憑實力根本不用顧忌太多,四名下屬也沒勸他,囊中物有何難取。
只是他們想不到,築音世家會有一個終極避難所,就是那深入地底二百米的地穴,它的存在已近千年,別說外人不知道,連華家都只有核心份子才知曉。
話說當年,華家亦曾出過一名臻達先天頂峰的高手,可惜他沒能衝破最後一關,後輩又不爭氣,沒一個達到先天境界,缺乏決定性的強悍力量,家族的威嚇力便也難以延續。
他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為了避免仇家在他亡故後侵犯家族,晚年就設計了一套拒敵方案,大興土木為將來做準備,秘密挖掘地道、儲存糧食,以備將來家族遭難時可以躲進裡面。
當時築音世家雖無先天,卻是不缺一、二流高手,憑恃音波攻的特性,聯袂施展的威力能輕易重疊,就是先天高手都別想從狹窄的通道攻進去,然後有的是時間向朋友求援。
不過事情發展並未達到他的最壞打算,他畢竟還有先天級的朋友,在他壽終正寢後,別人也不願逼得太過,華家雖有磨難,卻還不至於用上地道。
後來歷經千年傳承,築音世家從未落到必需退入地窟的窮途末路,但向地窟儲存糧食的規矩仍代代相傳並予執行。
誰也預料不到,築音世家最強盛的一代,代表步入生死存亡關頭的地窟竟會初次啟用,世事風雲正如天現陰晴、物有興衰,旦夕禍福實非人類能妄加揣測。
華佑謙夫婦感知駱肇平諸人強勢臨門,尚未迎面相詢便知來者不善,顏筠采瞬念閃爍思忖,聯想到近來大地門的作為,芳心已猜知他們來意,對比實力更明白今日在劫難逃,當機立斷命人準備帶領大家躲進地窟,並教丈夫待會兒如何招呼對方。
華佑謙聽得妻子傳音,氣息悠轉壓下躁動的心緒,繃著的臉隱泛勃然火氣,內心卻是填塞著獵人伺機而動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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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俠侶二人至外院見及不速之客,顏筠采恭敬地拱手為禮道:「原來是大地門的駱副門主,得副門主親自駕臨,陋室蓬蓽生輝,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她的態度之佳出人意表,駱肇平不禁狐疑的多審視幾眼才道:「天音俠侶舉世聞名,本副門主也是久仰了。」話意雖是客氣,其中的倨傲卻是任誰都能嗅出。
顏筠采能屈能伸,神態看不出半分勉強,又是奉承道:「能得尊駕聽聞小名,實是我們的榮幸,請問尊駕光臨是否有事需鄙苑效勞?」
駱肇平雖是極為自大,心下亦不認為此行能輕易使築音世家臣服,而今顏筠采竟是一副婢膝奴顏,實在讓人懷疑是別有居心。可看到華佑謙眼裡燃著兩團火焰,佈滿強忍怒氣不發的僵硬,這情況又讓駱肇平自信心大幅膨脹,覺得他是懾於大地門威勢,不得不壓下暴烈如火的脾氣,敢怒不敢言。
「呵呵∼∼」雙方實力差距擺在眼前,駱肇平並不擔心他們耍花樣,反是沈醉於強勢逼人的自大情境,意氣風發的發出笑聲。
他後頭那四個傢伙亦是挺直腰桿子,略微昂首、睥睨下視,故作姿態展露高人一等的卓然威武。
畢竟華佑謙夫婦不是普通的阿貓阿狗,夫婦聯手甚至有與最差的無上強者叫板的能耐,要看他們在面前低聲下氣,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駱肇平一派唯我獨尊的架式擺手負背,以著高高在上的口吻道:「本人來意很簡單,只是要你等歸附我大地門,相信以你們的智慧該知道如何選擇最好。」
顏筠采秀眉深皺,遲疑地道:「這……可否請副門主給我們些時日考慮?」
「哼∼∼」駱肇平對這回答大為不滿,神情驟變、怒氣怫然道:「休想拖延時間,現在就給我答覆,別以為我不知道裡面在集結人員,哼哼∼∼華夫人心思玲瓏、冰雪聰明,該不會想讓他們送死吧!」
顏筠采誠惶誠恐的垂首道:「這……晚輩不敢……」
見駱肇平咄咄逼人,華佑謙似已按捺不住,怒火噴發將妻子後續之言打斷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們來意不夠明顯嗎?姓殷的那垃圾果真是大地門的狗腿,自知沒有機會奪取,將那東西落到我們手中的事報給上司求賞了。」
駱肇平聞言不禁略微一愣,眼瞳深處微不可覺的閃過一道精光,暗忖道:「耶∼∼他們似乎錯認我的來意了。」
意念流轉,其心思也已被牽至另一方向,他知道華佑謙指的是誰,「殷榎谷」是華佑謙的老對頭,雖已歸附大地門,卻是暗裡的勾當,所以今天行動並未拉上他。他們雖只在暗中聯繫,可是做為敵對方,築音世家自然比較關注殷家的動靜,或許是大地門實力日漸壯大,近來他們的曖昧已然有跡可循,相信他們起碼也該有合作關係,所以華佑謙才有如此說法。
「他說的東西會是什麼?看到由我出面竟似理所當然,顯然不是普通寶物,哼∼∼殷榎谷竟想獨吞,該死的傢伙。」
駱肇平腦海思緒電閃,內心在訝異、驚疑中又萌生振奮,表面卻不露聲色,自作聰明的詐唬道:「哼∼∼既然明白,我也不再拐彎抹角,將東西交出來,你築音世家還能保得住,我適才之言也不是虛妄,本門很看好你們,素聞華佑謙秉性剛烈,不過奉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
華佑謙嘴巴一張正待發火,顏筠采忙抬起玉掌輕掩丈夫嘴前,神色閃爍著懇求,似要他忍一時風平浪靜,語氣充滿柔弱韻味道:「我們這些時日的研究毫無所獲,顯見其玄秘已超出我們的能力,為了它賠上整個家族,值得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天就再聽我一次,把東西讓出去吧!」
言畢,顏筠采吸了口氣,神情露出一抹決然,側扭纖腰、低下螓首,一副像要從腰際取物的模樣。
夫妻倆配合無間、引人入勝,雖然她沒說要幹嘛,可駱肇平五人皆為其表演所惑,全以為她要取出那樣東西,五對精光情不自禁的隨其動作轉移,心中的好奇期待愈趨強盛,警戒心降至最低點。
「吼∼∼」忽地,華佑謙渾身氣機猛烈鼓盪,俊逸的臉龐倏泛深濃紅潮,瞬間鼓起十二成功力,撐得身體都似大了一圈,狂然爆發一聲撼天動地的巨吼。
聲波貫勁爆口而出,他嘴巴前方竟產生圈環擴放的波紋,凝音如山狠狠撞向眼前五大強敵,利音如矢貫入耳膜、席捲內腑,音煞甫出,一道碧影自華佑謙右方閃現,橫然旋斬劃出半圓光弧,只是這劍沒啥威力,嚇人的成份居多。
「轟隆……」隨其蘊含浩瀚內力的音波幅射掃蕩,近處的樹木、圍牆俱難再保完整,轟然間便見正前方一片圍牆碎裂,無數碎塊暴然飛射數十丈,受到空氣震波影響,更遠處的樹枝樹葉亦簌簌紛落漫飄。
對方四名先天高手的功力本就遜於華佑謙,全力防禦都難擋他拚命之威,猝不及防經受氣波襲身,更是沒有一絲全身而退的希望,他們真氣急提卻只及鼎盛六成,堅持不到一秒便即崩潰。
「哇……」四人只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迎面透體,將五臟六腑攪得跌宕壓撞,衣衫甚至遭音波震裂,當場像被車撞了般遽然飛退,耳聞切割腦髓般的震天雷嘯,腦袋嗡鳴由外入內,眩暈迷離產生感官錯亂,臉色唰地一白,隨著怒嚎吐氣噴出滴滴血沫。
他們不敢遲疑的爆發鬥氣強行凝聚成壁,無奈內息翻湧過劇,威力連平時一半都不到,兵刃盡出疾速揮舞,厲音撼神竟使得視覺有些虛晃,瞧不清華佑謙那一劍的軌跡,只得施以綿密刃壁護守全身,不過他們卻是白緊張了,另一道金輝已先一步震碎劍氣。
「砰∼∼」駱肇平不愧為無上強者,突如其來的音波也不過令他眼皮一顫,真氣遽轉便將內息鎮撫,甩臂揮出一片金芒將劍氣徹底消弭。
但這結果卻非駱肇平所能接受,他再白癡狂妄也已知道,華佑謙夫婦根本不是被他們的威勢震懾,一切都是只為鬆懈他們的精神,而己方五人還真一個不讓,全當笨蛋稱了對方的意。
駱肇平老臉當場氣得發黑,暴然狂吼道:「你們找死!」
與此同時,顏筠采玉手從腰邊一拉,背後的「木玉琴」旋即滑至面前,十指連環撥彈,纖纖指影快得虛渺難視,針刺般琴音風疾雨驟般罩向對方,旁邊「碧璃笛」亦由幻靈激出噬人聲波。
滿面通紅的華佑謙並未趁勝追擊,而是趕緊抓住時間吸氣平穩內息,胸膛兩次起伏,臉龐那火燒赤染的鮮艷飛速消褪。
適才一音之煞雖然威力絕倫,華佑謙卻是以超越極限的力量催發,內腑已受了點傷,急需片刻調息方能恢復力量,如果不是有妻子在旁,他可也不敢這般瘋狂,畢竟須臾雖短,卻足夠駱肇平殺他有餘。
駱肇平被他們擺了一道,不由冒發三丈燎原火,猙獰怒焰直欲吞噬二人,奈何下屬暫退,他功力雖雄厚,顏筠采、幻靈神笛的音殺亦非易與,勁化聲波、剛柔並濟,驚濤駭浪層層衝擊,迫得駱肇平渾身金芒劇烈搖晃,怒焚兇勢難進寸尺。
那四名先天氣息未平,駱肇平一人之力難阻彌天徹地的音律波動,琴笛合鳴蘊含的勁力不減,遽然從他們身上席捲掃過,頓令四人再受新創,身不由己的連連後撤以減輕傷害。
華佑謙蕩天遏雲的一吼也是一個訊號,原本築音世家的召集雖急切卻不匆促,聞及吼聲,他們頓從快走變成狂奔,一群一群皆由一名世家高層帶頭,地窟的存在也只有他們才知道。
第一批到達地洞口,領頭者將門打開便急叫道:「進去,快快……一、二流在外警戒,準備好發動音殺,記住,一動手就是拚命,不要有半分保留。」
「是。」眾小輩的素質極高,雖是驚訝家裡還有這隱密地穴,且對現況茫無頭緒,動作卻沒半分拖泥帶水,該往裡跑的跑、該留的留。
杜仲展隨著另一批人也很快趕到,一手抓著杜敬昌、一手提著一個大包裹,適才已大略問了一下,人一至就隨便將杜敬昌和包裹丟給別人道:「帶他進去看好,我去幫華長老。」
「哦∼∼好∼∼你自己也要小心。」
杜仲展這段時間已與大家混得很熟了,甚至有點像融入築音世家,對方稍愣半晌就已會意,跑進去時還不忘叮嚀一句。
說回華佑謙,他的恢復比那四名先天更快一步,真氣催運盡展神器之威,一抹銀色匹練破空掃出,銀光向前延伸八尺金芒,由下而上劃出美妙弧影,自上急下旋勾豎斬,乍看之下便如一劍迎面劈向駱肇平。
這上下兩劍蘊含的力量可非適才能比,駱肇平亦不願輕攖其鋒,臉色劇變,偏身斜退二步讓開劍氣,肚子裡憋著的怨氣有多重就甭提了,剛被耍了一記,接著一無上、四先天竟被二名先天逼退,這臉簡直丟大了。
華佑謙劍氣綿密凌厲,一時間方圓三丈盡是羅網般的金線條紋,顏筠采琴弦不再發出利刃銳勁,內力盡化音波,充斥天地的琴音愈顯磅礡高亢,二十丈內情境猶勝大海怒濤,狂暴洶湧的衝擊敵人,她的幻靈縮小至半徑二十丈,使得聲波重疊的速度加快、加遽。
轉息之間,流濤迸發捲動萬丈塵,以三大高手為中心再無一石一木能夠留存,音波的範圍優勢展露無遺,比之魔法更勝一籌,激起的塵浪一波波捲向八方,就如聲音化形般蕩漾漣漪。
駱肇平身法迅若電光,可是處身於無所不在的洪流,再快也是徒勞,強悍鬥氣將勁波擋在身外,迴蕩擾神的音律卻無從避起,只能將一切怒火發洩在華佑謙那流光劍氣之上,一道道刀芒撕裂劍網,可當破開劍幕,刀芒威力也已消亡殆盡,先機之失竟落入如此境地,他事前作夢也想像不到。
三道攻擊型幻靈先後從退開的先天身上竄出,詎料,一出場立受無匹氣浪十方迫擠,能量強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才衝出數丈就被磨掉泰半能量,輕碰一下華佑謙的劍氣便被撕碎,瞧得它們的主人不由傻眼。
四人好不容易穩定氣息,怒火頓時狂暴傾瀉,當中三人聯袂合力,鬥氣爆發匯纏成縱橫大地的蛟龍,夾以滔天勁揚的衝擊波撲向華佑謙。
第四人不合群的拔地而起,利目掃視整個莊苑,充滿暴戾猖狂道:「跑?我就看是他們跑得快還是我殺得快。」
當最後一字出口,他的身影已竄出十數丈,可聲音仍是清晰的傳進華佑謙夫婦耳裡,目的顯然在於擾亂二人心緒,話語才落,遠方隨之傳出連聲痛叫怒吼,在嘹亮的琴笛曲律中似微不足道,卻也更像垂死的低嚎。
夫妻倆雖明其險惡用心,神情仍是難抑悲痛,招式、聲律倍添慷慨激昂,化悲憤為力量,築音世家畢竟不小,而用來集結避難的時間太短,他們知道肯定有人來不及集合避難的。
杜仲展本欲前去幫助華佑謙二人,可感到那些人個個氣焰熏天,功力何止高自己一籌,心底不由忐忑,發覺有一股力量離得較開,他便轉向那邊,剛好看到一名褐衣人正在凌虐數名不及逃避之人。
褐衣人也不一口氣將他們殺掉,而是殘酷肆虐逼使他們喊叫,是淒慘更是忿怒,打算以此令華佑謙夫婦分心。
杜仲展見狀目眥欲裂,暴怒嘶吼撲出絞沙捲石的氣濤道:「混蛋,你還有先天強者的尊嚴嗎?」
「哼∼∼小輩,你沒資格教訓老夫。」
那人雖是強出杜仲展一大截,可也不敢小覷那騰騰翻滾的金芒,連忙側身連掌拍撫化解來勢,其力不滅、猛頓再發,霎時回擊更加洶湧的氣勁,口中輕蔑道:「不過你想找死,老夫倒是樂於成全。」
「『千蟲師』。」杜仲展一見他轉過身便認出其人,連擋帶避不敢硬拚。
千蟲師也確有狂妄的本錢,身影乍動、鬥氣狂湧,金芒瀰漫一片五丈寬的範圍,卻是他疾速挪移產生的光暈浮影,無數拳勁、掌影罩向杜仲展。
杜仲展難抵漫天狂勁攻襲,一下子就被逼得手忙腳亂,千蟲師的笑聲卻是更趨戲謔,驀地,杜仲展一手探入懷裡,取出一顆黃色物品直接震成粉末,隨勁瀰漫整個空間。
千蟲師被他不聲不響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顧不得乘勝追擊,攻勢驟歛飛退十丈,警戒地盯著杜仲展以防其他異動。過了片刻,千蟲師鼻子忽地微微抽動,驚訝警惕倏地化作無邊羞怒凶獰。他也是個玩藥能手,嗅得味道便知那根本只是傷藥,先是被華佑謙夫婦玩弄,才隔個一分鐘又被耍一回,歷史上有此殊榮的先天高手恐怕沒幾人,也難怪堪列名人堂的他怒火沖天了。
杜仲展卻也滑溜,在他臉色變化的剎那就做出反應,「咻∼∼」一下轉身就逃,只留千蟲師氣急敗壞的怒吼道:「杜仲展,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而此時,華佑謙他們的戰鬥已換了位置,離那地洞愈來愈近,杜仲展為避千蟲師竄向洞口,十數道各式樂器奏鳴的音波驟然傳出。
劇波蕩蕩,勢若萬馬奔騰,方圓數十丈生受聲浪席捲,地面震顫、飛沙走石,非但千蟲師胸腹驟縮,身心俱遭重擊般倒飛仰退,杜仲展亦是腳步趔趄,腦袋緊收猛放產生眩鳴。很顯然,他們音殺的境界遠不如華佑謙夫婦的隨心所欲,沒辦法完全避免傷及友方。
「吼∼∼」華佑謙一聲蕩天滌雲的聲波橫掃八荒,碧璃劍旋劃出一面光壁,千百利芒倏地從壁上射向眾敵。
琴音驟停,歛息抵禦的駱肇平諸人不禁微怔,顏筠采十指猛抓又發巨響,突兀的變化震得他們氣血一陣翻湧,動作為之一滯。
夫妻倆的默契配合終於爭取到一線空隙,雙影乍閃,剎那掠至距離洞口十丈處,笛音、琴鳴引領眾人音曲節奏,威力上升至極端恐怖的層次。
駱肇平流露一抹駭然,耳膜鼓動震眩腦海、內腑氣血浮蕩加劇,攻勢不由生出一種無力感,另四人就更遜了,才剛靠近華佑謙夫婦便被逼退,再想鼓足力量強行突進已然太遲。
「退進去。」華佑謙適時大聲喝令,眾人立刻有條不紊的往洞內深入。
駱肇平自己都只能艱難的進攻,如何能夠苛求下屬制止對方?音波蕩蕩攪得氣機難平,根本封鎖不住華佑謙夫婦,唯有眼睜睜看著二人退進洞裡。
審視當下情況,駱肇平委實是始料未及,硬著頭皮殺進去,窄小的空間哪能容許五人放開身手齊攻?反而擠成一團、絆手絆腳,倒是築音世家的音波威力猶如洪流激暴,他們堅持沒多久便被活生生轟出去。
華佑謙退至地窟已有把握穩守不失,朝側面掃視而過,悲慟的紅絲油然浮佈雙眼,在場只有三百人不到,剩下近百人八成怕是兇多吉少了,顏筠采也瞥了一眼,兩行清淚忍不住自美眸中滑落。
不過現在非是傷心的時候,他們亦非心志薄弱之輩,深吸兩口氣便穩下心境,開始急而不亂的佈置安排,這事倒也很簡單,地窟呈長方形,除了柱子、乾糧就是人,近三百人使得空間有些擁擠,乾糧都被疊高以挪出位置。
人員被分成四批,一批是幫不上忙的,不僅是功力薄弱者,也有人是不會音攻,音律之道博大精深,即使築音世家有其訣竅,天份不足以習練的亦不在少數。
三批則是將能施展音攻傷敵的人平均分配,每一批皆二十人左右,可就是如此亦難樂觀,那些乾糧足夠他們吃上半個月,關鍵是在對方若強攻不退,他們恐怕也難支持太久,畢竟後天之輩的真氣回復力比先天差太多了。
大地門的行動至此可謂失敗,駱肇平這自大的傢伙卻也聰明了一回,威脅不果後,攻勢毫不停歇,命令四名下屬輪流進攻,以此消耗華佑謙等人的力量,他相信除了先天高手,其他人肯定撐不了兩天。
而依舊留在外頭未及逃跑的人則成了他們的出氣筒,兇態畢露的橫衝直撞,於是除開戰鬥氣流波及的地方,其他樓房也難逃摧毀的命運,部份人員被留存活口,故意在地洞外凌虐威脅。任誰都知道投降才是會使一切完蛋,此舉只是加深華佑謙他們的悲憤恨怒,反擊力道愈加兇悍,惱得駱肇平展露殘暴本性,下令將俘虜殺盡,將洞口附近染紅了一片。
當然,這麼大的動靜不引人注意就有鬼了,世上從不缺乏好奇份子,只是起先的探子都比較倒楣。
駱肇平也不肯定這招故弄玄虛能否收到效果,拆了築音世家、殺了點人哪夠消其火氣?正愁沒地方發洩,剛好拿那些不長眼的傢伙繼續洩火,也因為探勘的人都被他們宰掉,搞了半天竟沒人能弄清楚築音世家遭遇了什麼敵人。
駱肇平亦非單純的讓下屬輪流進攻,火燒、煙燻、投毒、土埋也都相繼施展,可惜沒一樣能造成實質威脅。
畢竟鬥氣交擊迸發的氣流非同小可,上面搞東搞西的往下砸,氣流迴圈卻是激遽不息,別說東西難以進到底部,即使有小半洩漏進去,片刻後也就又被捲上去了,雖然地窟空間頗為擁塞,這麼久過去空氣卻仍是甚為清新。
日昇月落,地道中的音律、氣勁迸發不曾有過片刻斷絕,駱肇平都沒能保持完整無損,那四名先天更不用講,多多少少得帶上點傷痕,愈攻愈急、愈急愈狂,他們實不知這樣可以維持多久,由不得他們不急呀!
他們急,華佑謙他們同樣也急,雖分三批能輪流休息,可休息的二批卻也不輕鬆,後天之輩的音波威力難免有所散溢,一流尚且如此,何況還有二流、三流。
潮音激盪、氣流排湧,旁人不啻處於浪濤一端承受洶湧拍打,根本無法達到真正的休息效果,最初還能靠少數魔法師以魔法護罩協助,可魔法師魔力有限,到後來也無力再施護罩,時間每拖過一刻,他們的艱辛情勢也就加深一分。
始終能受到照顧的只剩一些孩童,他們位處最後頭,「絕風罩」隔離聲音,勁波由前人以身體擋下大半,旁邊又有數名高手以鬥氣相護才保得安然,否則憑小孩的根基,怕是早就昏死了。
駱肇平這種虛實莫測的策略也最叫人頭疼,大地門禍害的人太多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簡直就是陰險惡毒的代名詞,害得顏筠采只能傳訊給外駐地的人,讓他們先躲起來,至於求援一事卻是不敢。
誰曉得他們會不會有一大票高手埋伏?
敢埋伏,肯定就有隱匿的法門,讓人先行探查可不見得有效,若是請人相助,會來的必是朋友,她又怎能害了朋友,左右為難反成煎熬。
撐了十幾個小時,築音世家眾人已是個個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得像重度暈船,持續的抗衡使身體神經壓迫過劇,不由自主產生幾近抽搐的顫抖。
可是身體的痛苦沒打垮任何一個人,狀態較好的人慰問受創的同伴,獲得的盡是堅定不移的輕聲道:「噓∼∼我還撐得住,就算我倒下了也不要聲張,長老們需要專心抗敵,別害他們分心了。」
隨著這類輕聲細語在群眾中傳達,他們心情俱是愈發激越堅強,忽視身體所受的衝擊折磨,剛毅的提聚力量穩定身體,沈默的表現出滿腔不屈不撓。
築音世家的向心力是非常強的,即使是僕役、侍女,他們也無一不將世家當成歸宿,他們原本只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幸運的被築音世家所收養,毋需再挨餓受凍,甚至獲得早已失去的溫暖關懷,他們對世家的重視絕不下於華家嫡系血脈。
華佑謙、顏筠采輪流至通道內禦敵,餘下的坐在通道底以半量功力施展音攻,如此亦能達到休息之效,杜仲展則在中間掠陣,時不時搞個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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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交班,看到顏筠采退下,杜仲展忽覺不太對勁的多打量她幾眼,微微皺眉問道:「華夫人還好嗎?妳的氣色似乎有點異樣。」
華佑謙正欲上前,聞言腳步不由一頓,向後望了下才再飛掠而上,雖然他看不出有何差別,可杜仲展是這方面的專家,想必不會無的放矢,但也是因此才讓他緊張。
顏筠采真氣運轉兩圈自我檢查,似無所覺的搖頭道:「沒有呀,只是有點疲倦而已。」
杜仲展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深深皺起眉宇道:「可以將手給我看一下嗎?」
「嗯∼∼」顏筠采毫不猶豫的伸出細滑白皙的玉手。
只見杜仲展緩緩吸吐,略作調息才以三指搭上腕脈,環境過於混雜激盪,要穩健的為人觀脈可也不容易。
良久,一片烏雲浮上杜仲展額際,神情緊繃地悶聲道:「『血蝕蟲』。」
顏筠采立知自己遭到暗算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她略帶急切的問道:「什麼血蝕蟲?」
杜仲展沈著臉解釋道:「那是一種會大量消化血液的奇蟲,直至將血液完全吸盡,而且潛伏血管之中還會形成些許堵塞、血流不順,妳的疲倦肯定有部份是因此造成。」
頓了一下,他盯著顏筠采半晌,終是說出最後判決,頗帶惆悵、沮喪的道:「千蟲師是下大本錢了,血蝕蟲培養極為不易,連無上強者中招也會有些麻煩,先天境界更是致命,我……唉∼∼我也沒有能力將牠驅解。」
顏筠采未曾露出對死亡的畏懼,只是凜然問道:「那我還能撐多久?」
杜仲展略經思索後道:「我這兒還有些傷藥,依靠其中的補血成份,撐三、五天不影響身體力量絕無問題,可是人體補血總有極限,縱然藥材再多,若無法將牠消滅,大概一個月就會危及性命了。」
「唉∼∼」顏筠采輕輕一聲嘆息,大地門明顯是要藉此逼他們投降,她不無自嘲地冷笑道:「大地門倒是滿瞧得起我們呀,不過他們休想如願。」
雖是無奈,戰鬥仍得繼續,她十指再次撥起琴弦,接著忽有所覺的轉首側望,看見華士弘焦慮的跑來道:「高祖母,已開始有人無法承受了,我們實在不能這樣束手待斃,我想到個辦法,普通高手是不行的,只有讓人盡快找到葉齊,請他出手才行。」
「重點是請他別靠近,只需在遠處發劍氣傷敵,敵追他就跑,憑恃葉齊能與朱宗臣匹敵的實力,即使真有埋伏,也不虞被大地門堵住去路,他想走應該不難,不與敵人近身交戰,自是不怕宵小手段。」
顏筠采雖是有些動心,可卻也更顯為難道:「這法子是不錯,可也實在太無賴了,怎麼能讓葉齊堂堂無上強者做這種事呢!」
華士弘臉皮亦不禁發紅道:「可對付大地門,不小心點或許就會吃大虧呀,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幾番勸說,看見那些功力低下的人甚至連坐都坐不穩,顏筠采終是同意他的方法,不過他們的效率有點慢,起碼胡勁松比他們更快,華士弘傳信至那座獨院時早已人去樓空,急得一堆人焦灼驚慌,滿天下探聽葉齊到哪去了。
當然,他們現在並不曉得那些,實際上也只能祈禱葉齊別亂跑,畢竟想追蹤無上高手實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顏筠采則是多了一分憂心,在交替丈夫的阻敵使命時,請杜仲展也為他檢查。
華佑謙回來急巴巴的詢問妻子狀況,經過一陣屏氣凝神的檢測,杜仲展才將血蝕蟲的事告訴他,只是中招者又多了他一個。
這結果使得他們夫妻倆心底沈甸甸的,鬱氣積壓胸口似難吐盡,性命遭受威脅,除非是自己不想活,否則再豁達的人也做不到無動於衷的。
但他們亦非平常人,很快便將這項心理包袱給拋開,現在最重要的是度過這個難關,過不了就一切休提。
反正千蟲師不可能主動解除血蝕蟲,破罐子破摔,只見華佑謙、顏筠采攻勢愈發強勁凌厲,攻多守少,頗有玉石俱焚的狂烈氣魄,打得對方又怒又氣又無可奈何。
時間在殺伐之中相對流逝,太陽由東轉至西,誰也沒發覺,一群人靜悄悄的接近至里許之外,一道小巧黑影融入空間,不帶聲息的扇動雙翼掠向戰場。
良久,黑影才如鬼魅般回來,從旁邊鑽進毫無所覺的人群裡,幽靈般突兀地出現在大家面前,害葉齊之外的人都嚇一跳。
葉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先向大家伸出拇指再換成四指,最後五指朝上捏動示意。
大家見狀俱是喜形於色,明白敵人僅有一名無上、四名先天,沒有埋伏,現在就剩毒物之類的手段了。
眾人沈默地略作考量,芷兒突然傳音道:「他們會不會佈陣式呀!」
「嗯∼∼不能否定有這可能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大家再也不敢忽略此事,沒人認為芷兒多慮自擾。
大家仔細商議一番,打定主意一出招就先全力擊殺一人,雖然對方四大先天的功力遠勝卓越,但剩三人想必再厲害的戰陣也抵不住己方才是。
駱肇平則由浩飛與霜兒牽制,當然,已近乎無上級力量的浩飛是主攻。
葉齊很偏心的吩咐道:「霜兒,妳只管躲在浩飛後頭攻擊,如果發覺他有異常舉動就快閃,不用管浩飛。」
浩飛當場氣得咬住葉齊頭髮猛扯,葉齊痛得齜牙咧嘴卻發作不得,唉∼∼你看賊鳥這麼凶,沒一丁點私有財產的自覺,也難怪葉齊偏心了。
分派完畢,葉齊、夢兒留下未動,其他人氣息盡歛緩緩潛行,雖有浩飛探勘領路、借地蔽形,可大家至半里時亦不敢再進,天上天境的靈覺非比尋常,再近八成會被察覺。
卓越左手擺晃幾下,示意大家列好陣式,不準備做半點試探性攻擊,而是一出手就要雷霆萬鈞、斃敵取命。
芷兒怏怏不樂地排在最後頭,誰叫她功力低(真可憐,先天還叫低),不能跟浩飛去打駱肇平,陣式也插不進去,只得跟在後面,還被葉齊勒令跟緊卓越八人,不得擅自離隊,若無突發事故,輪到她出手的機會委實不高。
浩飛最厲害,兀自跑到離駱肇平百丈內都沒被發現,低垂的頭顱驀然抬起,犀利璀璨的金瞳掃過地面落至前方人影,振翼猛竄彷彿貫穿空間距離,猝不及防、眨眼便離駱肇平不足十丈。
眼睛是放射精神意識的最大管道,浩飛在出擊前已再難完全收歛,目光才剛落至對方身上,駱肇平立即感應到些許殺意,那份距離感更是讓他一顆心提到嗓子口,下意識的盡提真氣、瘋狂運轉,能到百丈還不觸動靈覺,對方實力之高只怕不弱於自己。
駱肇平旋踵回身、鬥氣乍放,淡薄而炫目的金芒凝實地覆蓋全身,右腳沈穩踏地、左腳斜後懸空,尚未見及敵人身影,敏銳的戰鬥意識已於瞬息形成兩種變化,左腳踏地可以穩接硬撼,若覺不敵,彈起腳踝亦能順勢閃躲。
「咦∼∼」將敵人估得極高,駱肇平見到浩飛時不禁一陣錯愕,沒想到會是牠靠得自己這麼近,不過,他怔愣之際也未將心放下,甚至是提得更高、神經愈加緊繃,浩飛的力量還在其次,主要是當世誰人不知,葉齊身邊有隻超厲害的小小鳥。
駱肇平不敢大意的運足九成功力劈出一刀,恢宏氣芒帶起呼嘯聲,彷彿可以撕天裂地,激發出漫天狂飆的飛沙走石,霸勢無匹似欲將大地劈成兩半,一條十數丈長的深渠刀痕赫然入目。
浩飛只對敵人迎面劈臨的強勁刀芒有所顧忌,翼身偏斜當即差之毫釐的從鋒芒邊擦過,雖然無懼側面的飛石氣濤,疾速進勢卻也受氣勁亂流影響,身不由己的被颶風吹偏,往外繞開一個弧線才衝向駱肇平。
駱肇平不敢大意,一招甫出便即躍身飛退,靈識完全釋放感應周遭,他可不想這時候被人埋伏襲擊。
「嘎∼∼」浩飛速度沒被延宕太多,一聲唳鳴又從洪濤氣芒中竄出,墨電掣閃、殺向對方,散溢的氣勁竟是無法近其身軀,鋪天蓋地而來的氣流硬是被牠劃破一條空白。
駱肇平初時高估,之後又大幅降低評價,因為獸類本就擅於隱藏氣息,不料,竟見牠非但未有受傷,反而一瞬就逼近至丈餘,金瞳利光放射,如針芒般刺向自己的眼睛深處,他心臟不由得莫名一顫,這才驚覺,浩飛似乎比前次還強上一倍,見鬼了。
這時候,霜兒卻還在百丈之外,卓越他們更是落後一大截,可見浩飛出擊速度之快。
而在另一邊休整的二名先天反應雖是不慢,乍見浩飛出現便霍地躍起戒備,但念頭急轉卻愣在原地有些迷懵。
打浩飛,不對,有駱肇平綽綽有餘,打霜兒,嗯∼∼好主意,可再看到後頭那一大團氣蕩九霄的藍芒白華,二人心下不禁發虛,二比十,那不叫上去打,而叫上去挨打、自尋死路。
二人倒是頗有默契,面面相覷的眨眼間心中已有決斷,點了一下頭同時竄向地洞將同伴給叫上來,不然那兩個傢伙可得成為甕中鱉。
其實,這也是他們事先考慮在內的了,如果真的有人打上來,只要不是智商有問題,起碼也該有超越駱肇平五人的實力,所以他們雖未商量,但腦子裡都已打著逃跑的主意,最後就剩主子下令而已。
「叱∼∼」霜兒檀口微張、喉嚨抖振,一聲嘹亮的嬌斥悍然傳揚,右劍在前、左劍列後,耀紅鬥氣中泛劃一條流暢赤光,掠至近前,「朝日」利芒倏地畫圓,氣芒自圓周凝匯暴射,赤焰如柱橫空撞向駱肇平,緊接著嬌軀上浮一米、「夕陽」換位置前,配合前式直取駱肇平,二招併出竟是不減威力。
駱肇平刀勢霸氣絕倫,憑空疾舞劃出封天勁芒,繁渺金芒中可見連環炫金刀影罩住浩飛,刀網綿密不容穿髮。
浩飛見勢不妙、雙翼驀地合攏,左身及右胸幾乎是不分先後被二道凝實的刀勁劈中,身不由己的倒飛十數丈,兩片斷羽在氣流中飄射無蹤,然後身子凌空拉穩瞪向駱肇平,若無其事的再次振翼衝刺,畢竟只是外放的刀勁,還傷不了牠。
駱肇平閃過一抹驚詫,他將浩飛的表現看在眼裡,內心的震撼是一波又一波,當然,單憑一隻浩飛還無法動搖他,奈何霜兒也風激電飛般殺至,他刀勢連忙偏轉斜向劈往朝日光柱,虎腰猛扭借力移位避開夕陽鋒芒。
他已不敢徒耗真氣硬接來勢,因為尚得保留力量應付浩飛回撲,而且最重要的一人尚未現身,浪費力量簡直像賭命。
「卑鄙小人,竟然施以偷襲。」駱肇平閃躲過後又急忙旋身躲開掠過腦袋的浩飛,倉猝迎敵、首尾難顧,不由雙目瞪凸、怒火填胸,暴然脫口斥罵。
霜兒朝日似掀天華蓋,懸空橫掃豎劈化成三丈火浪,威勢赫赫罩向駱肇平的護身炫芒,交織成金紅勁流席捲八方,霜兒矯健地後翻卸勁,冷冷的奚落道:「侵略者反罵人家偷襲,哼∼∼看過不要臉,但沒看過不要臉到你這種程度的。」
駱肇平所有話語盡噎在喉,如果他是準勝利者,那什麼話都能講來耀武揚威,可惜他不是,說愈多愈是自取其辱,話難出、身未動,忽聞旁邊猛然炸開一聲巨響。
「轟隆隆……」震天價響撼動諸人心弦,百丈外沙土如碎石噴泉般激濺數十米高,側向飛流如同孔雀開屏,地面竟是被轟開了一個數丈大坑,大地劇烈的顫抖,如漣漪般幅射蕩漾數百丈。
「噗∼∼晡嘔嚕……」
「老林……」
那邊是卓越八人聯袂一擊之威,卓越第一招就傾全力凝聚數丈劍芒,劍氣實質般泛動流光,劍芒脫離飆射,似若神兵斬破天穹、撕裂大地。
對方四人根本沒有他們預防的陣式,一人眼見劍氣迅閃而至,危急時刻已來不及挪身避讓,幸虧同伴還講一點義氣,俱是全力以赴使出絕招抵禦,雙方極招相碰才成那驚天動地之象。
直撼劍威之人難抵巨勁,只覺自己的一切依仗都成虛無,刀芒鬥氣堅持不到半秒就被轟碎,寶刀崩裂、劍氣入懷,胸膛破開一條尺長口子,整個人淒慘的向後拋飛,浩瀚威能不受阻滯的貫進體內,無可抵禦的席捲全身,五臟六腑被絞得天翻地覆,張口噴出血霧灑遍長空,其中還摻雜著肉丁碎塊,墜地後只能發出古怪的咕嚕聲,血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同伴見狀俱知他已經沒救了,內臟怕已碎得七七八八,這竟只是一招之果,三人無不膽戰心寒。
不過說實在話,這其中也有他們的功勞,沒看三人都無大礙,顯見受到劍威波及並不嚴重,如果他們真能硬挺同伴,挺身靠上去抵擋、分擔劍勁,他們自己肯定也會受些傷,但那傢伙或許不至於喪命。
「好。」卓越諸人一聲興奮低喝,成功掛掉一人,再也不用怕了。
一方喜,一方既驚且懼,一股威凌天地的氣勢忽地瀰漫翻湧,循著感知來源望去,乃是葉齊摟著夢兒在一里外傲然升空,悠宇展刃作勢衝向戰場。
駱肇平心臟一陣劇烈收縮,像被利刃狠狠刺了一記,顫慄寒意衝上腦門,擴散至四肢百骸,根本沒空暇思考葉齊為何會離得這麼遠。
當然,他就算明白也不敢迎上去,否則惹得葉齊火大拚搏,加上霜兒、卓越他們,他速度再快也難脫包圍,那可就死定了。
逃∼∼沒有其他念頭,駱肇平連半句場面話都不講,施展浩瀚刀威逼開浩飛、霜兒,不遺餘力的發揮他那身超絕速度,身形忽消乍現便掠至部屬身邊,使出渾身解數在瞬間連抓帶勾的帶起三人,速度快得可怕,等卓越他們反應過來都只剩殘影而已。
「……」看著那迅速縮小的身影,眾人一時無語,芷兒更是一臉傻樣,手舉紫電槍、嘴巴半開愣在半空。
駱肇平逃得有夠乾淨俐落,從浩飛出現算起,前後五秒都不到,實在太出人意表了。
葉齊灑然一笑,飛向眾人嗤聲道:「沒想到我的威嚇力強到這種程度了,老鼠見到貓怕也沒這麼厲害。」
「哈哈∼∼」眾人聞言終是爆笑開來。
芷兒笑了笑卻又不滿地噘起櫻唇道:「他們果然是唬人的,早知道就將他們一網打盡了,哼∼∼」
葉齊聳聳肩,撇著嘴調侃笑道:「呵呵∼∼妳如果能早知道就是神了,還打什麼,隨隨便便就能將他們幹掉囉!」頓了一下,他回頭掃視周遭,收起笑臉轉向地洞道:「不過走了也好,屋宇都已摧毀得七七八八,築音世家又支持了一天有餘,不曉得情況怎麼樣了。」
卓越感慨地搖頭道:「從前我們曾路過此地,從外頭看進去一片美輪美奐的景象,誰知源遠流長累積的世家風貌,毀滅卻僅在一夕,實在叫人不勝唏噓。」
眾人聞言亦不由嘆氣,心有戚戚焉的點頭稱是。
戰局正酣之際,敵人卻突然被叫出去,顏筠采雖然感覺到其他氣息,但是怕敵人有詐,並未立刻予以追擊,而是小心翼翼的探至外頭,確認無誤才躍至地面。
顏筠采玉頸輕轉便看到葉齊諸人,旁邊那被轟出的大洞亦盡納眼底,離得更遠有一具滿身鮮血的屍體躺在地面。
她馬上認出屍體正是其中一名強敵,芳心不由喀地緊縮暗忖:「可怕,他才退出來幾秒竟就死了。」
當然,顏筠采在驚駭中更覺解氣,那些惡徒全死光最好,看到葉齊諸人掠近,她忙不迭迎上,由衷感激地躬身道:「葉公子,謝謝你們,多虧各位趕至,否則築音世家必定難逃此劫。」
說著,周圍一片狼藉敗壞、血跡斑斕的景象亦觸動心弦,顏筠采一雙美目情不自禁的泛紅、淚波閃爍,建築毀壞並不重要,可逝去的生命無法挽回,這才真是使她悲慟的地方。
「朋友間相互幫助是理所當然的嘛!」葉齊察言觀色亦知她此時心緒,而且瞧她神色隱現一絲疲意,至今沒有別人出來,想必地洞裡面的人更是不妙,遂指向洞口道:「大家是不是都在裡面,先看看他們吧!」
「嗯∼∼」顏筠采一聽連忙點頭帶領眾人下去,匆促間已將四周情境暫拋腦後,現在應該把所有心力用於活著的人身上才對。
地窟裡的情況何止不妙,半數人都已經倒下了,面無血色、四肢發抖都還算好的,少數人身體痙攣般上下抽動,口吐白沫、眼睛翻白、神志昏迷,簡直就快掛了,那副慘樣叫人看得揪心,狀況較好的人正圍著他們進行救治,只是從來沒經歷過這麼大規模的搶救,救人的也全搞得一團亂。
杜仲展當仁不讓是第一救護手,快速的從最嚴重之人開始治療,只見他雙手不停這邊按一下、那邊捏一下,雖然不能馬上治好,可要舒緩其傷痛倒沒太大問題。
杜敬昌也在幫忙,不過動作慢吞吞,很明顯的在消極怠工,但這關頭也沒人敢指責他,免得他惱羞成怒、故意搗蛋。
顏筠采一回來就提高聲音道:「好了,危機已經過去,現在大家同心協力將身體不適的人送出去。」
雖然底下空氣不算沈悶,但空間的壓抑感卻仍存在,尤其還被困在裡面一天多,更是沒人願意多待一時半刻,一聽到命令,能動的人立刻全站起來,他們素質極佳,雖是歡喜興奮,卻不顯浮躁混亂。
卓越諸人讓開通道位置,稍一打量,水系恢復術的輝華如天降甘霖般灑向眾人,眾人觸及柔和藍華頓覺通體涼爽,原本緊皺的眉額為之舒解,燥熱、抽搐的情況也稍有緩和。
顏筠采感激的朝他們頷首致謝,清脆的聲音才又響起,指揮大家井然有序的排隊出去。
葉齊、夢兒看他們大多有氣沒力,於是也都跟著幫忙,施展魔法以風化形托起十數名昏迷之人,輕鬆快捷將他們送往上頭,餘者抱著、扶著旁人皆迅速的往上走,不一會兒,地窟裡就只剩那些儲糧而已。
然而∼∼儘管築音世家眾人已有心理準備,回歸地面後仍是呆了一大半,家園被毀、悲從中來,一串串淚水不爭氣的從頰邊滑落、滴入土壤,甚至有女子忍不住哀慟而嚎啕哭泣,或許現在有人會羨慕起昏迷的人,起碼不用立刻看到這片殘敗不堪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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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佑謙身為築音世家地位最高的長者,內心雖也滿佈傷懷,但神情並未顯露分毫,振作精神和妻子一起安撫眾人,是激昂,挑起熱血;是鼓舞,重整建設;是提醒,恢復元氣。
氛圍在初生負面情緒時便受弭平,顏筠采開始為眾人分配任務,先把能用的東西從倒塌的屋裡翻出,照料的照料、休息的休息,至於整理家園卻是暫時無能為力。
沒過多久,戰鬥的力量波動消失引來數人探勘,其一還是築音山莊在麗城裡的人員,一看到家族眾人,他當場就無法自抑的激動吼叫,飆著淚狂奔而至。
麗城城門內也早聚集了一批人,聽聞偵察者回報已不見大地門的敵人,築音世家眾人已在休整治療,其中一群即刻撒開腳步跑出城,這些大都是築音世家的成員。
另一群則屬幫派份子,馬上散了開去,通傳過後一批批壯漢、侍女全匆匆趕往築音世家,築音世家退敵後心力疲憊、家園需要整頓,正是他們示好的時候。
當然,這也是築音世家平時做人成功,大家才會這般積極,沒什麼人想要趁機佔便宜,而看到一堆人幫築音世家,少數興起壞念頭的人自然也不敢付諸行動。
那些幫派份子趕到後就被葉齊諸人嚇得夠嗆,他們功力最高也僅是一流,之前根本感覺不出激戰中的變化,原本還在猜駱肇平為何離開,現在總算知道了。
於是現場產生一種很怪異的氣氛,每個人都有些膽顫心驚,連動作都不敢太大,生怕會使葉齊不悅,畢竟無上強者的名頭實在太大了。
可是每個人卻又愛往葉齊那邊靠近,直到看清葉齊諸人的相貌後,他們便心滿意足的快步走開。
對於他們的表現,葉齊諸人亦不禁莞爾,卻不知,那些人的心裡可都覺得自己高大起來,自鳴得意的想:「我也是與無上強者並肩作戰過的人了。」
葉齊幫築音世家,他們也在幫,勉強能算並肩作戰啦!
人多果然好辦事,那些幫派連馬車都給拉了過來,一個個傷患全給載進城裡,身體較虛的也一起過去,休息之餘順便照顧昏迷的人,現場只留生力軍和身體無礙的高手。
除開當地幫派,三名外地的先天高手亦來拜會華佑謙,聲稱本是欲對付大地門,奈何聞訊而來的高手太少,僅有三人實在力有未逮,只能靜觀其變,不過其中一人與華家素無交情亦非任俠仗義之人,其言怕是違心之語。
華佑謙夫婦沒在意他們所言是否真心,說些場面話誰都會,不卑不亢的一一謝過。
三人接著詢問起戰事經過,顏筠采依照推論說出駱肇平找上門的原因,最後則是葉齊他們趕來,一照面便幹掉一人,於是駱肇平二話不說就帶人落荒而逃了。
聽完敘述,對方俱是神色複雜、無言以對,駱肇平果然是玩了一招空城計,雖然大地門死了一人,但各方高手聞及此訊恐怕沒人笑得出來。
那麼多人叫囂著要消滅大地門,叫嚷著要大地門別光會龜縮在據地裡,現在可好,原來人家才五個人堵住築音世家,結果竟沒人敢挺身而出,委實叫人笑話。
葉齊諸人雖然強勢救援而至,可華佑謙夫婦昔日不畏強敵,陪葉齊共抗到底的情誼明擺面前,他們出手卻與各派出手完全不同。
眾多人手挖出埋在土石裡的屍骸,珍貴物品亦不能捨棄,葉齊諸人身份尊崇,當然不能跟著搬東挖西,閑繞兩圈,除了華士弘向他們介紹自己的妻子和幾位親戚,其他包括那三名先天在內,都沒人敢隨便打擾他們。
瞧著沒事,葉齊遂遠遠向華佑謙打個招呼,去城裡與杜仲展一起治療傷患,少部份人五臟六腑被氣波震得移位,由他們出馬才是真正萬無一失。
清晨時分,葉齊暫居之所。杜仲展和華佑謙夫婦同時來訪,卓越諸人正在院中,敏銳捕捉到他們的一絲異常,遂也好奇的聚上前去。
華佑謙向來豪爽不拘小節,今天見面一陣寒暄、道謝過後,當要表明來意時卻也臉色微紅,有些難為情地道:「說來慚愧,昨夜才蒙受各位大恩,今日就又有事得麻煩你們了。」
葉齊不以為意的輕笑道:「哪有什麼麻煩,有何需要但說無妨。」
華佑謙嘆了口氣、神色微黯道:「實不相瞞,是我和采妹都中了血蝕蟲,杜仲展說要除去這玩意兒,必需尋得『三角蝍』才能將牠吞噬,而三角蝍卻只在『無定海』海裡才有。」
無定海可不是普通大海,而是一片暗潮激湧詭譎的海域,因其環境險惡,水中的厲害魔獸不計其數,功力較弱的先天高手都不敢深入冒險,當然,要深入還得先解決呼吸問題。
瞧見葉齊微泛疑惑,蕙質蘭心的顏筠采馬上為丈夫做補充道:「血蝕蟲是種能大量吸食消化血液的異蟲,應是千蟲師趁著戰鬥近身時施加在我們身上,我們中招後還不知不覺,幸虧被杜仲展察覺。」
芷兒見她停頓,迫不及待就搶著問道:「那三角蝍又是什麼?」
葉齊諸人聞言亦是流露疑問,杜仲展隨之解釋道:「三角蝍也是一種異蟲,以其他蟲類為食,血蝕蟲就是牠最喜歡吃的蟲之一,據古籍記載,只需將牠放至身附血蝕蟲之人身上,牠自會鑽進人體吃掉血蝕蟲,然後再主動鑽出來,不會傷及人體。」
「哦∼∼」葉齊邊打量著華佑謙夫婦邊問道:「血蝕蟲吸血的速度有多快,目前看來應該還沒問題吧?」
杜仲展道:「嗯∼∼每日服食補血的藥物,一個月內應該能保住性命,再久就很難講了。」
葉齊一手撫著下巴,眉宇深鎖道:「沒其他法子嗎?在海裡找一隻蟲,一個月恐怕誰也沒把握。」
杜仲展搖頭嘆息道:「唉∼∼沒了,古籍上只記載這一種解法而已,或許千蟲師有其他手段整治血蝕蟲,可是他肯定不會幹的,大地門之前必是想藉此要脅華長老投降,不過他們少算了葉公子這一步,我想他們該不會做出吃力不討好的事。」
芷兒奇道:「這跟葉齊有什麼關係?現在也還沒解呀,為什麼不能威脅?」
杜仲展苦笑道:「威脅不在於個人,而是在於家族,他們若揚言華長老夫婦喪生後要滅築音世家,妳說要不要答應呢?」
芷兒這才明白其中利害關係,如果是自己,怕也不敢賭這一把吧!
葉齊拉回正題道:「既然沒其他辦法,那就只有去捉三角蝍了,你應該知道牠的棲息特性吧!」
杜仲展垮著臉搖頭道:「記載上也就說牠性喜食蟲,在蟲類聚集區較有可能出現,其他就沒了。」
「……」葉齊愣了半晌道:「這跟在那麼大一個海域碰運氣有什麼兩樣?」
杜仲展難掩無奈道:「的確,無定海範圍廣闊,三角蝍的數量再多也非隨意能夠尋得,運氣委實佔了大半,可是光靠運氣仍不夠,真正的難處是在於抓住牠。」
「無定海海流力量太過複雜強大,就連無上強者都難以在裡面保持穩定,而三角蝍速度本就極快,加上借助海流移動,據說從沒有先天境界的人能抓到牠。」沒先天高手能夠捕獲,怪不得必須找葉齊了。
無論多難總得一試方知,葉齊手指在桌面輕輕敲動道:「嗯∼∼那牠的體貌是怎樣?」
杜仲展拿出紙筆畫出一種怪蟲道:「牠擁有變化能力,大達寸長、小如米粒,身體有些像蜥蜴,尾巴圓扁、頭生三角,生有八對側肢,側肢像翅膀卻有細勾,能像魚鰭般滑水也能當腳。」
聽他仔細介紹完,葉齊也不再拖沓耽擱,俐落的起身道:「好,我馬上就出發,你們……」
卓越沈穩地笑道:「我們在無定海也幫不上忙,自然是留下預防大地門亂來。」
卓越說的雖是實情,芷兒卻是不依,螓首猛搖道:「不要,我要去,我……對了,霜兒有『避水珠』,我們進入無定海沒有問題。」呵呵∼∼這時候她腦筋倒是靈活起來了。
「哼∼∼」霜兒故意皺著瑤鼻輕哼出聲,示意她避水珠可不是她的,若非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肯定沒這麼好說話。
芷兒俏皮的吐出香舌,討好似的拉著霜兒小手搖呀搖,霜兒這才滿意的舒開嬌顏,逗趣情景使人莞爾。
葉齊也拿二女沒法子,有避水珠確實能達到事半功倍之效,除非霜兒自己不去,否則不讓她去都不成。
雖然實力有、裝備有,但能得三角蝍與否還需運氣,抓不到,剩下一個月就是華佑謙夫婦最後的時光了。
華佑謙自己倒是豁達,坦然的為後輩做起打算道:「葉齊,無定海的危險我也不再多提,你一切小心,莫要輕易冒險,抓不到也就算了,只求你將來照看一下築音世家。」
雖然其言不吉利,可葉齊也無法打包票說能抓到三角蝍,只能寬其心道:「放心,誰敢動築音世家,我就滅他上下。」
「多謝。」華佑謙、顏筠采同聲道,面帶微笑盡是欣慰而無畏怯,或許最後只剩一個來月,死,也要笑著面對,當然,也有可能獲救,那又何必愁眉苦臉?
「早一刻是一刻,我……」葉齊似想起什麼,頓了一下道:「大地門不見得已經死心,我去無定海期間,你們可也得防備他們捲土重來。」
顏筠采點頭道:「的確,大地門野心勃勃、陰險毒辣,是否就此善罷甘休也很難說。」
看她閉目思量,芷兒忍不住道:「怕他們做什麼,哼∼∼我們可以撂出狠話,他們敢對築音世家出手,我們回來就把大地門的人全給宰了,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上次的帳沒時間算,真當我們好欺負呀!(呃∼∼上次的帳好像是人家死了好幾個吧?)」
卓越聞言搖頭否定道:「不,現在的時機不適合說那些話。」
芷兒不解的眨眨眼道:「為什麼?」
卓越解釋道:「因為血蝕蟲未解,我們要嘛就逼大地門來化解血蝕蟲,但大地門勢力已凌駕各大門派之上,絕不可能向我們示弱,發狠反會逼使大地門再次發動攻擊,如果我們放話卻又自己去找三角蝍,那反而像在虛張聲勢,徒引人笑話,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沈默。」
「喔∼∼」芷兒偏著螓首,一副原來如此的可愛表情,雖然自己又說了胡話,可她一點也不覺難為情,反正不是第一次,習慣囉!
顏筠采已思得對策,嘴角輕揚道:「為防萬一,我們就再進地窖吧,那麼窄小的空間,強如駱肇平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
葉齊也沒多想是否有用,他們既然注意到此自會討論,顏筠采加上卓越諸人,想到的應對方法絕不可能比自己差,擺了擺手便道:「嗯∼∼那好,我們走了。」
隨其聲落,葉齊就直接馭氣飛騰入空,霜兒、芷兒也揮手向大家道別,迅速飛昇穿進雲層。
直到看不到他們身影,眾人經過一陣商討,築音世家再次動了起來,暫時化整為零、分散居住,華佑謙和卓越諸人全住進地窟,並另外挑選二十人跟隨,就算大地門真的發神經而大肆屠殺逼迫,華家血脈也不至於斷絕。
無定海位於雷斯帝國北方,距離麗城不是普通的遠,憑浩飛的速度都還飛了十幾個小時。
從天空放眼眺望而下,月芒透過稀疏的雲層輝映大海、層層波光隨浪泛射,按照大自然的節奏律動,靜靜觀瞻、合脈融息,呼吸、心跳似也調整至符合自然的規律。
浩飛身周無風,芷兒穩穩坐在牠頸部邊緣看著大海,身心舒暢、渾然忘我,白皙美麗的臉龐帶著陶醉微笑,沈浸在此美妙的情境中。
忽地,她悠長綿細的呼吸微微一亂,一望無際的大海乍看似若平靜,芷兒卻知道有了變化,奇怪的運足眼力瞧去,旋即發現遠方海浪波光有異,整個海面光耀爍爍,就像無數琉璃晶石反射月華。
芷兒忙去拉起趴在後頭享受夢兒柔情按摩的葉齊,手指遠方道:「葉齊你看,前面的大海浪濤好古怪,是不是到了呀?」
「嗯∼∼」葉齊有些不情願地爬起來,定睛望遠,半晌道:「看來目的地到了。」
浩飛很快的就飛到那片大海上方,海水竟像沸騰的滾水般激劇跳躍,浪濤毫無規律的正逆衝擊、側向翻湧,巨浪滔滔在海面帶起狂風席捲,普通人光站在岸邊或許都沒法站穩腳步。
浩飛不受颶風所擾的降至離岸百丈處,大概是颶風掃蕩的原因,海岸邊一里內不見半棵樹木,高一點的山也都被風勢給刮掉,連綿不絕盡是低矮的巖波起伏。
從側面觀看更是彰顯出海濤相互碰撞的強度,海水時不時像噴泉般衝上數丈高,有柱狀、有片狀、有交錯激盪,還有上一秒是漩渦,下一秒卻直接旋捲、沖揚半空,波瀾壯闊、蔚為奇觀,初次見識這種大自然的異象,葉齊亦是看呆了好一會兒。
「好厲害哦!」夢兒大感驚奇的張大美眸,直到瀰漫的水氣吹在臉上,小香舌不經意的舔了一下芳唇,光潔的額頭不禁泛起淺紋,念動間,一層風元素將自己和葉齊包圍,讚美頓成埋怨,玉臉在葉齊臂膀磨蹭,嘟嘟囔囔道:「主人,空氣都鹹鹹的,好討厭。」
芷兒當即附和道:「對呀,這種地方還真不是人待的,要是掉到海裡,不用淹死,光是浪濤衝擊就能把人砸扁囉!」
霜兒點了點螓首,倒也沒忘記此行目的,取出避水珠道:「現在要進到海裡了嗎?」
「嗯∼∼」葉齊不敢大意,輕擺右手邊走邊道:「霜兒來這邊,芷兒靠著另一邊,如果失去平衡就馬上抓住我,知道嗎?」
霜兒雙手握緊避水珠道:「下去吧!」
四人緩緩的走進海裡,適應浪潮給予的衝擊力,避水珠是能避水沒錯,但就像空心皮球在水裡,它能隔離水,可是水流形成的力量卻是無法消解,每一波衝擊的勁道都會影響到中心的避水珠,持有者必須擁有掌握它的力量才行。
夢兒施展「光明球」照亮周圍,暗潮在光芒中映射出層次萬重,沙石的激劇流竄驚心動魄,石頭射進來竟還頗具力道,細沙湧入飄飄蕩蕩亦是擾人,夢兒旋即加上一層水系屏障阻隔石沙。
下沈至十丈左右,海潮亂流中的細沙濃度愈增,看起來混濁不堪、猶如泥沼,如果沒加屏障隔絕,大家原地停一會恐怕就要被沙子給掩埋囉!
葉齊注意到霜兒合攏的雙手略微抖動,關切的問道:「感覺怎麼樣?」
霜兒展露穩健的笑容道:「沒問題,只是潮汐湧動毫無規律,忽左忽右、倏前轉後,感覺不太舒服,呵呵∼∼不過它動、我變,對於力量操控倒也是種鍛練。」
她目前承受的力量不強,其實與亂流有關,避水珠範圍不算小,受衝擊面大而形成的力量雖然不小,可海潮偏偏是混亂無序,十面受力反而會相互抵消,所以她才能輕鬆自若的把持避水珠。
芷兒明眸忽閃忽閃的打量四周,「紫電槍」往外伸出去試驗海潮力量,槍身不時搖晃更是讓她懷疑道:「葉齊,這種海裡真的會有生物嗎?除了沙就是石,什麼東西能活在如此環境中呀?」
「環境再惡劣總也會有生物適應而存在的。」葉齊神情微凜,手勢向旁一指道:「那邊不遠就有生物。」
芷兒隨其指向看去,奈何這海裡連光線都照射不遠,她焉能看到那起碼在百丈外的東西,接而又疑問道:「明明附近都看不出什麼異常,為什麼海水流竄會這麼混亂,流向變來變去的?」
「我怎麼知道,不古怪又怎會被稱做險域呢!」葉齊聳聳肩,有些苦惱道:「連靈識釋放都會感受到強大壓迫,愈遠壓力愈大,延展至一里就差不多到極限了。」
芷兒驚訝地叫道:「啊∼∼你也一樣呀,我還以為我靈識弱才會被影響呢!」她接著不由沮喪道:「視野沒幾丈,你的靈識範圍也大幅縮減,要找三角蝍就更難了。」
葉齊無奈的一嘆,換是詢問浩飛卻也獲得同樣答覆,最後才從悠宇那兒得知,其實並非靈識遭受壓迫,而是這海裡充斥糾結纏旋的磁場,海水也好、靈識也罷,都是被無形磁場絞成亂流。
靈識要正常發揮說來也很簡單,只需遵循磁場波動就行,當然,以其紊亂變化之快,靈識倘若厲害到能隨它變動而大範圍延伸,大概也就有能耐以絕對強勢來使磁場鎮定無波了吧!
葉齊沒有立刻深入尋找三角蝍,畢竟無定海不是寧和的海域,他們還得多方試探,瞭解自己的實力能發揮多少以確保安全,直過兩個小時才正式開始尋找三角蝍。持續深入後他們才又發覺,愈深的海域,亂流也隨之愈加強勁,最後霜兒持著避水珠的手已不是抖動,而是嚴重擺晃了,整個人都穩不住身子,到此深度他們便不得不折返回去。
畢竟葉齊隨時得準備出手抓三角蝍,避水珠不可能由他來拿,否則他一衝出去抓三角蝍,到了那種深度,大家落入重大水壓及亂流中,小命不丟在海裡就奇怪了。
大海之底,芷兒脫離避水珠的保護,矯健倩影冒湧金紅氣芒,護體鬥氣將水流隔離身軀半尺。
她前方十數丈是一隻長達二米、身形似魚、長滿利刃般鱗片的魔獸,芷兒身尚遠、勁先發,紫電槍揮舞百道槍流光矢。
「咿……」魔獸視其攻勢為無物,鳥都不鳥,嘴巴未張而發,異常聲波輕易傳播十數丈,擾得芷兒精神微滯,然後魚身擺晃一百八十度迴轉,迅如幻影消失在眾人眼前,沒一道槍勁打中牠適才位置,海流紊亂莫測,發出氣勁能否打中完全看運氣。
芷兒無奈的搖搖頭,在無定海裡,力量波動也僅能傳出一里左右,她可不敢追擊,否則跑太遠連葉齊也找不著,轉身欲回,身子卻又莫名的往上斜竄數丈,苦笑著再動,反而往後離得更遠,幾番移動才回至避水珠裡。
「不練了啦!」芷兒手插著小蠻腰,氣呼呼的撇著嘴嚷嚷道,似乎覺得身體不舒服,開始拉扯衣服、梳理鬆亂的秀髮。
她雖以鬥氣隔開海水,但水壓加上亂流,實際上也僅是避免整個人泡在水裡,渾身上下還是會被搞得濕淋淋,只是回來時被避水珠排開水份,衣衫狀似乾燥卻是又皺又亂。
「呵呵∼∼」葉齊露出一副是妳自找罪受的表情,戲謔取笑道:「又沒人叫妳練習,難道妳想自己抓三角蝍,還是妳以後要住這兒不成,乖乖待在裡面吧!」
說著,他一個人出去,迅速的在周遭繞來繞去,只是動作常會突兀偏斜,看起來就像在蛇行。
霜兒毫不停留的繼續前進,夢兒以化風體受其牽引而行,眼睛則是直盯著葉齊打轉。
浩飛靜悄悄的站在夢兒肩上,瞧牠的神態似乎極為無聊,這也是沒法子,牠的翅膀雖然厲害,平時游泳、潛水也靈活得不像話,可無定海亂流太嚴重,翅膀再靈巧也難控制方向,在這兒注定無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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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來,葉齊不斷嘗試海中挪移,可惜效果不彰,對短時間改進身法實不抱希望,現在只能祈禱三角蝍速度別太快,但看到這海裡的生物,他也不禁頹然。
無定海生物歷經數萬年的繁衍生息,對無定海的紊亂早已閑熟成自然,就像普通溪河的魚兒,逆流也不過是緩其速度,順流遊走更是加倍迅捷。
葉齊到目前為止,見過的生物竟是無一不能利用亂流,牠們的遊走能完全達到順流借力,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中級魔獸藉海流力量移動,速度竟遠勝陸地的高級魔獸,受亂流干擾的芷兒都追牠不上,由此可見在無定海裡要捕捉一隻生物的難度。
無定海近岸處生物不多,感覺只有混亂的死寂,不過隨著遠離海平面,環境反是逐漸變得多采多姿,沙石流竄的情形也大為改善,大多沙石都會往上捲去。
各樣各色的海草隨浪搖擺,乍看之下與普通海域的海草別無二致,實際上海潮威力卻未有分毫減低,盡顯大自然生命的奧妙。
至第三天,葉齊終於發現一項生態法則,植物生長愈多愈密的地區,就會聚集愈多蟲類,而附近也準會有魔獸棲息出沒。
有此發現,葉齊立刻加快了速度專找大塊植區,不再慢慢的一路偵察,但是一日日過去,看過的蟲豸數以萬計,奈何仍是沒有半隻三角蝍出現。
這種找法倒是惹起數次爭鬥,在海草區附近若遇上魔獸,牠們都會將人當成侵略者,這次最厲害,竟是一隻頂級魔獸,隨其張開血盆大口,海潮中登時蕩漾出異常波動。
「又有魔獸,找死……哼∼∼跑了,這裡的魔獸怎麼都愛來這套,打不過就逃。」葉齊揮灑旋流劍罡,才一道劃過那隻魔獸,破開小小傷口,轉眼間卻已看不到牠。唉∼∼這裡的魔獸都超敏感的,每次他一展現力量,約有七成魔獸會立刻轉頭逃跑。
浩飛倒也不是完全沒用,雖然環境嚴重干擾藥性能量,牠仍是產生過幾次感應,距離僅有四、五里,但都是年歲達數千年的靈草、靈果,算是這段時間的唯一收穫。
「呼∼∼沒有,走吧,上去休息了。」再一次過濾大片海草內的生物,葉齊不禁搖晃著腦袋、一副有氣沒力的模樣。
今日找了近二十小時又是無功而返,不是力疲,而是心累,每一隻蟲的外型皆要以靈識審察,牠們大多數又長得醜陋不堪,看那麼多能不累嗎?嗯∼∼或者說噁心更為符合現況。
「唉∼∼」霜兒嘆了口氣馭氣往上浮升,夢兒則是飄在葉齊背後,乖巧以玉指揉著葉齊兩邊鬢角,溫婉體貼悄然洗去葉齊的疲勞。
芷兒朝底下看了半晌,直至飛出海面才抬起螓首,望著天空明月感嘆道:「十天了,真不知該說時間過得太快還是太慢。」
葉齊和霜兒面面相覷、深有同感,乏味、費力都不是問題,憑他們的涵養,無論再枯燥的事,僅僅十天,他們也還不至於受不了。
主要是他們急需三角蝍,偏偏連個影也沒見著,不免憂心進而感到心煩,恨不得能快點,可看著時間荏苒又覺韶光似箭,矛盾得不得了。
葉齊無奈苦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呀,先回『洑海城』養足精神再來。」
「嗯∼∼睡覺覺囉!」夢兒還是一樣無憂無慮,瞧著她美麗純潔的笑顏,三人陰鬱的心情不覺間溜出幾縷陽光,笑了笑一起飛往離岸百多里的城裡休息。
舒舒服服的睡了五小時,天色早已大亮,暖洋洋的陽光灑遍大地,春風吹送花香使人心曠神怡,雖然有些不願,葉齊他們還是伸著懶腰離開軟綿綿的床舖。
葉齊諸人飽餐了一頓,不多話又朝無定海而去,才至半途,眾人忽覺一股強大的氣息沖天暴揚,一團白燦燦的光芒從十數里外升起,夾帶凌厲殺氣撲向此方。
「『神族』。」霜兒感受到對方氣息蘊含敵意,神情微歛、冷然開口,晶瑩玉潤的小手輕輕按捏,貌似隨時要拿劍砍人。
芷兒亦是蠢蠢欲動,她們對神族可沒啥好感,尤其對方還散發一身殺氣時。
一分鐘不到,來者的容貌映入眾人眼球,竟是那曾見過數面,每次皆先燃烽火,又每次都是敗方的張侑哲。
「是他。」看清其貌,芷兒、霜兒幾乎是同時恍然脫口。
夢兒不解的張大明眸,可愛的偏著螓首問道:「他是誰呀?」
「他是……呃……」雷靖綸好像有說過他的名字,但芷兒一時間卻記不起來,求救的看向葉齊、霜兒,二人亦同樣是忘記了,不知是他太無足輕重,還是夢兒的遺忘神功也開始傳染給他們了。
「哈哈哈……你們這些卑微的雜種終於出現了,葉齊,我要你的命。」人未至,激越高亢的狂妄斥喝已先傳入眾人耳中,一道劍芒凌空飛縱直取葉齊。
「耶∼∼這傢伙功力居然比上次強了二、三成,進步真快。」葉齊有些詫異地表達想法。
不料芷兒、霜兒皆賞他一大白眼,增長二、三成也叫快,那你自己的進步又該叫什麼?
「叮∼∼」他話才說完,眼見張侑哲犀利劍芒已近至身前,葉齊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指勝金鐵之重按上鋒芒前端,視劍氣為無物的直接穿透,悠然一指彈在劍脊上蕩起劍吟。
劍勢斜移,張侑哲頓時身不由己的偏向錯開,衝出數丈才穩下身形回身怒視,簡直就像一頭蠻牛,口中暴虐嘶叫道:「葉齊,你敢傷害尊貴的我,你敢給予我莫大恥辱,我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後悔與我為敵……」
聽他歇斯底理般的嘶聲叫罵,葉齊諸人不禁訝然皺眉,發覺張侑哲有些古怪,從以前的對戰情況判斷,這傢伙雖然驕橫自大,自己挑起爭鬥而受傷還怨恨別人傷他,但總的來說也算頗識時務,敗了就逃,顯然非常珍惜性命,怎麼今天自己一人就來挑戰,找死嗎?
葉齊直覺反應的打量四方,確定不再有其他人出現,當即打消張侑哲是誘餌的猜測,憑他一人衝到面前喊打喊殺,就算如晁瀧峰那般絕世強者,現在想救人的話,葉齊諸人各出一招絕對足以在那之前將人擊斃,誰會叫人白白來送死呀!
再者,眾人定睛細瞧便清楚的發現一點,張侑哲眼神充斥著瘋狂的血光,散發出濃厚駭人的凶暴戾氣,嘴上猖狂叫囂,動作也未拖拉,劍勢大張大合、急遽霸烈,盡是一往無前的全攻殺招。
可惜他的勇猛用錯對象,實力差距擺在面前,葉齊對其狠厲攻勢並不在意,看他氣化狂濤罩向自己,葉齊罡氣亦不避不讓的兇猛湧發,霎時以絕對強勢將其鬥氣震散,一拳迅若奔雷擊向他胸口。
但是,人不要命起來還真有些麻煩,張侑哲劍勢反而更疾,反手由下往上狠劈葉齊脖頸,橫起身形擺腿踢向葉齊腰際,一派玉石俱焚的狂態。
「他瘋了?」芷兒甚為詫異的扭頭詢問,不明白他怎麼會變這樣,畢竟是第一次看到先天高手成為瘋子。
霜兒眨眨靈動的眼眸,透著疑惑道:「好像是,可是又很古怪,嗯∼∼殺氣好強,妳說他會不會被殺氣刺激到瘋了呀?」
二女好奇的聊著,另一邊浩飛瞧了張侑哲幾眼,便傳念給葉齊:「他有惡魔喚師氣息,可是非常混亂,感覺比以前那些人強烈、複雜,嗯∼∼還有很討厭。」
葉齊聞訊心下一愣,忙不迭回傳道:「複雜?又是那個什麼兩團揉一團嗎?」
「不對。」浩飛卻立即否定道:「那是力量,這傢伙的複雜是……意識,對,應該是意識,我也不會形容,反正是山珍海味很多很亂的感覺。」
「靠∼∼」葉齊聽到最後一句真是好笑又好氣,這都能牽扯到吃的上面,不過由其感覺推論,除了瘋子還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只是張侑哲為何會有惡魔喚師的氣息?是以前就有?抑或是修習「邪妄喚魔陣」而發瘋?他又是從哪兒學來的呢?怎麼會跑到這兒?葉齊愈是思忖,疑問反是愈多。
「想不通,管他的,抓起來再講,不一定還能治好予以盤問,惡魔喚師、神族都是我們得要深入瞭解的勢力。」葉齊最終下了決定,體內真氣旋即全力運轉,強破其護體鬥氣。
張侑哲依舊以攻代守,倏地翻旋移位至葉齊頭頂,身體倒懸推動怒劍利芒貫地穿刺,瘋歸瘋,遠勝昔日的強悍氣勢卻使他更具高手魄力,劍式威力超常發揮。
可惜,他快,葉齊比他更快。
張侑哲渾身氣芒纏旋匯至劍身,挾以無匹之威劈下,招式方出竟見葉齊霍然消失,眼角光影一閃,葉齊左手環著夢兒纖腰於側面憑空乍現,右臂探前快得不見殘影。
等他反應過來,葉齊食指已然彈在劍身之上,鋼凌指勁無堅不摧,張侑哲寶劍雖屬上品仍是不堪一擊,錚然悲鳴出現嚴重裂痕,前端劍身劇顫傳蕩嗡鳴。
寶劍產生致命性裂痕,神志失常的張侑哲恍若未覺,反是暴然轉動劍式橫向削斬,不劈死葉齊誓不休,但真氣貫注剎那卻使得寶劍崩潰,嗡鳴乍止被磅礡鬥氣將斷掉的劍刃彈飛。
葉齊身形向左一晃拉回,迅捷無倫避開劍氣,殘影未消就又回歸原位,乍看猶如劍芒直接穿透他的身體。
張侑哲也是厲害之至,絲毫不因劍斷而遲滯(是腦袋有問題,根本不在乎劍斷沒斷),回氣速度亦超乎尋常,迴劍旋斬的力道不減,臂膀連動帶起炫麗狂潮罩向葉齊。
「好傢伙。」葉齊單掌向天從腰下拉起,抬至肩高煥發火焰般紅芒,猛然推擊以強破強,活生生將他劍芒、掌勁淹沒,炫陽一氣毫不受阻的印向張侑哲胸口,將他整個人打飛十數丈,血霧如虹灑得淒美。
張侑哲好不容易止住退勢,壓抑不住烈陽勁力在體內熾燒經脈、臟腑,面孔扭曲、痛苦悶哼,可在深吸一口氣後,他的臉龐又泛起無限猙獰,鬥氣催鼓得愈發狂暴,形成白色熾焰籠罩半徑二丈道:「你這雜碎竟然再一次傷害我不可侵犯的高貴身體,該死、該死、不可饒恕。」
「啊∼∼」恨怒交集愈使精神激越,隨著他不知所謂的譴責後狂吼,渾身竟是浮凸粗壯的青筋血管,整張臉像爬滿了青色蚯蚓,身體緊繃、肌肉糾結,力量波動,暴烈強悍又往上提升,衣服被鬥氣震得殘破不堪。
霜兒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道:「功力又提高了,這絕非正常現象,顯然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沒錯,太奇怪了,如果他適才功力也不是正常修練而成,總合的提升幅度比起捨生忘死都尤有過之,他現在的力量恐怕已快逼近華佑謙了。」葉齊亦是不解地說道,掌勢同時拍向張侑哲。
張侑哲不甘示弱的盡起鬥氣神威,氣浪層層疊疊從身上散發,硬生生抵住葉齊炫陽掌勁,斷劍又旋舞交織成天羅光幕,力量源源不絕、似無窮盡。
可是若能仔細觀察便能發覺,他大量貫注真氣的手臂已滲出血絲,肌膚龜裂好像隨時都會掉塊肉下來,恐怖得很。
葉齊心中大為震驚,雖然深具自信,這時也已不敢過份小覷於他,悠宇綻放熠熠寒光,揮灑鋒芒斬破那凌厲至極的劍網,犀利目光直盯張侑哲,有意的與他隔開一段距離,他力量增幅得如此誇張,太詭異了。
霜兒也拉著芷兒退向遠處,玉臉遮蓋不住駭然地道:「還在增強,天呀,怎麼回事?再下去都能比擬天上天境了。」
「哈哈哈∼∼葉齊,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要你死,哈哈∼∼納命來……」張侑哲似乎只能感覺到力量不斷提升,卻未發現才這麼一會兒,他渾身肌膚已破裂滲血,身上殘餘布料完全染成鮮紅,以那種血管崩裂的流血速度,不去理他,他大概不用幾分鐘也得血盡身亡。
只不過十幾秒,張侑哲鬥氣劇烈鼓蕩,血液竟也隨之激濺灑開,震化成血紅色的邪異霧氣,而這現象又以腹前、腹後最是明顯,簡直跟從血水裡撈出來一樣。
但他又一次催發真氣搶攻、劍式劈撩旋斬,劍芒串連射向葉齊,氣流模糊從外環盪開,駭人之極的劍勁儼如破開空間。
「砰……嗤∼∼」葉齊劍罡威力無可匹敵,一劍揮斬,劍罡展露丈長破光流影,狂然將那環環相扣的劍芒劈成千萬亮白碎星,其勢不止的朝張侑哲刺去。
緊要關頭,張侑哲的身體卻似承受不住那不屬於他的龐大力量,急遽揮舞的手臂突然失力,臉龐浮筋沈陷弭平,一雙死魚般的眼球圓凸欲落,淒厲瘋狂的光芒盡消,只有嘴巴、鼻孔不要錢似的往外冒血。
原本張侑哲接續鼓動力量應能抵住劍罡,偏偏他忽然停止一切舉動,竟是沒有半分避讓,任由劍罡從他右邊身子劈進去,破風呼嘯瞬添一聲肉體粉碎的細細異響。
一時間,葉齊、芷兒、霜兒,甚至浩飛全都錯愕的看向張侑哲,大家怎麼也想不到會有此變故,眼睜睜瞧著他右半邊身子給劍罡徹底劈成碎肉,殘軀受到衝力朝後飛拋墜地。
唯一沒覺得這變故古怪的就夢兒而已,主人打敗壞蛋是很正常的嘛,不過看葉齊發呆,小妮子也學著張大眼睛,嬌憨地瞪向張侑哲,反正主人做的事一定對,夢兒最乖囉,當然要學。
呆了半晌,葉齊朝芷兒二女點了下頭,隨即往張侑哲墜落的地點飛去,二女面面相覷亦趕忙跟上,心神謹慎地留意周遭。
「嚶∼∼」見到張侑哲,夢兒首先做出反應,抿嘴、皺眉的一聲嚶嚀便將臉埋進葉齊懷裡,因為那傢伙從高處掉下,摔得差不多就像一灘肉泥了。
芷兒不可思議的張著小嘴道:「真的死了。」
霜兒妙目橫睨,一副妳是笨蛋的口吻道:「廢話,那一劍都把他半邊身體給劈爛了,誰受到那種傷還能活呀,何況他還從天上摔下來。」
芷兒吐著小香舌,無辜地道:「我忘了嘛,妳看他剛剛功力一直提升,死前都仍在叫囂,然後莫名其妙被打到,感覺好像是在假裝呢!」
「這倒是。」霜兒同意的點點螓首,張侑哲的情況實在詭異得叫人納悶。
葉齊站在張侑哲殘破的屍骸旁,目光如電、仔細掃視,很快地瞧出一些端倪道:「他的經脈、臟腑並不完全是被摔爛的。」
「什麼?」芷兒、霜兒眼睛全都聚焦至屍骸上,憑她們的眼力也迅速發現異處,張侑哲的身體仍有部份保持整塊肉,可是那部份的經脈卻也都碎了,而腹部更是幾乎全攪成肉泥,就是摔也不該摔成這副稀爛模樣才是。
霜兒一看就明白了,神色肅穆道:「是他的功力提升得太過強大,身體無法負荷,結果真氣反將氣海撐爆,連帶席捲內腑而瞬間斃命,所以他才會突然不動,我們早該猜到了才對,怎麼可能有人能承受他那種程度的力量增幅,最後恐怕都超越先天極限了。」
「沒錯。」葉齊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道:「不過他的真氣仍屬先天境界,而且非常駁雜,論威力甚至不如正常的先天頂峰,只不知是怎麼辦到的,竟比他原先強了一倍,雖然維持不到半分鐘,但也夠可怕的了。」
霜兒沈吟道:「他會不會是練功走火入魔才變那樣,我看他根本早已神志不清了。」
葉齊聳了聳肩苦笑道:「天曉得,人都死了,不過浩飛說他有惡魔喚師的氣息,或許是修練邪妄喚魔陣失敗也說不準,畢竟惡魔喚師本就不算正常人了。」
霜兒厭惡的撇開小腦袋道:「是呀,死人根本沒得問,算了,別再管這噁心的傢伙,找三角蝍重要,你看姊姊也都受不了了。」
「才沒有,夢兒好勇敢才不怕。」夢兒聞言卻是立刻轉頭反駁,然後又把臉緊貼葉齊厚實的胸膛。
說不怕,她的舉止卻是叫人莞爾,嗯∼∼還有羨慕,芷兒馬上跟進,跳到葉齊旁邊抱著他胳膊,裝出一副怯懦的模樣道:「夢兒姊好勇敢,人家看見他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就好怕喔!」
霜兒見狀亦不甘示弱,跑到葉齊背後做出小鳥依人狀接著道:「其實我也害怕,還是姊姊勇敢。」
「嗯∼∼夢兒最勇敢了。」夢兒還真得意的咧,一點自覺也沒有。
「哇咧……」葉齊大感哭笑不得,拍拍懷中夢兒飽富彈性的翹臀道:「別鬧了,走了啦!」
沒人再去理會那曾經意氣飛揚的神族高手,只是到他出現的方位稍作探勘,找不到其他人後便往無定海而去,繼續枯燥的搜尋,這件插曲倒是發揮一點作用,拿來討論猜測、消磨時間。
然而∼∼就在他們走後半小時,三名神族人施展輕功由遠及近,找到張侑哲殘破的屍體,緊張、悲慟的收拾起來,將身體火化成灰,後腦殼摔破大洞的頭顱以布包裹,滿是黯然頹唐的離開。
不過,在他們悲愴的神情下,其中一人的眼神深處卻是隱藏微不可察的欣喜,那是一種陰謀得逞的得意。
張侑哲的確是因邪妄喚魔陣而瘋狂,但並非是失敗、走火入魔。
邪妄魔氣侵蝕意識、膨脹慾望,思緒衝突混淆、導致神志錯亂,其實是正常現象,只需單獨靜養,絕大多數人都能順利恢復,當然,暴烈因子被無限擴展的人不算在內。
張侑哲之所以神志瘋狂的出現在此,完全是被人刻意引導,而且事前服用某種激發真氣的劇藥,經傳授類似捨生忘死的心法,是個注定犧牲的可憐蟲、倒楣蛋。雖是倒楣,這一切卻也是他自己造成,無論哪一種族,能臻先天境界的人,九成九都是從小就展露高超的天份,張侑哲亦是如此,受到的是寵愛、誇讚、尊崇還有妒嫉,身為強勢的神族更是無人敢有不敬。
驕矜自大、心胸狹隘是其性格,偏偏在遇上葉齊後連番吃虧,怨天尤人又成他的座右銘,覺得葉齊不該敗他、傷他,認為是同伴連累他,反正天錯地錯就是沒他的錯。
張侑哲心中充滿怨恨,偏執陰冷的性格愈發彰顯,最後在立鶴山看到葉齊功臻先天巔峰,他的嫉妒不忿更是深入骨髓,追求力量的道路也因此偏頗,認為葉齊能短時間功力大進,他也一樣可以。所以,他開始大量翻閱典籍秘笈,試圖找出提升功力的秘法,他這一切變化盡皆落入有心人眼裡。
原本有心人只是對神族高手關注,不會橫加干涉、慫恿,可在葉齊透析赤雷門中的惡魔喚師後就變了。
現身引起葉齊注意便是一項刺探,於是,惡魔喚師想出一套借刀殺人的計策,派人誘惑張侑哲使用邪妄喚魔陣,也虧魔陣必需主動使用才能影響意志,否則惡魔喚師一個個抓人,要消滅天下高手會容易很多。
當然,惡魔喚師並非直接挑明關係,而是旁敲側擊的引誘張侑哲,終是順利達成目的,抓住葉齊在無定海的機會,讓他帶幾名屬下來到此地,然後初次啟動邪妄喚魔陣,趁他意志渾渾噩噩時加以催眠式誘導,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自殺行動。
而他召喚出來的惡魔自是被殺了,張侑哲成為惡魔喚師的事曝光,借刀殺人之策可不見得還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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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名神族經過一番探查,才啟程將張侑哲的頭顱、骨灰帶回「神都」,向上稟報,確認是張侑哲無誤,他們便開始說起葉齊如何殘酷的殺死張侑哲,義憤填膺恍如親見,實際上都是他們自己想像的,畢竟他們當時距離戰鬥地點起碼有五十里呢,看得到才怪。
這事在神都很快就引起大長老魏釔聖的憤慨,召開會議以決定如何處置,他的面子極大,連天上天境的長老都有三人到場,先天境界的更是不計其數,後天境界的反而較少。
兩道犀利的精光朝座下眾人掃視而過,魏釔聖神情陰沈的道:「葉齊三番四次與吾族作對,如今更是肆無忌禪的殺害張侑哲,委實欺人太甚,各位認為我們尊貴的神族是否該再容忍於他?」
「葉齊分明是故意向我們神族挑釁,殺人償命,絕不能輕易放過他,否則只會讓他愈發目中無人,我族顏面又置於何地?」
「八長老說的是,不能輕饒那目中無人的傢伙……」一下附和者眾,全都氣勢凜冽的要去教訓葉齊。
「神族尊嚴不容侵犯,不過他畢竟是魔武狂人的徒弟,要對付葉齊,我們也得先防備那個狂人才好。」
原本喧鬧的叫嚷聲隨著魔武狂人四字的出現,一下陷入無言的沈默,要知道,神族壽達千年,在場不少年紀較長的人都見過晁瀧峰。
數百年前晁瀧峰就曾經殺到神都外圍,大肆聲張要神族三長老出面與之決鬥,狂恣譏笑三長老只敢聚眾凌寡。
當時不少人為維護神族尊嚴,不知死活的向他發起攻擊,結果自不待言,全給晁瀧峰無情的殲滅,三長老由始至終不敢與他單獨對戰,最後還是神族二名長老、十幾名先天強者聯袂出擊才逼使他退走,那毀天滅地般的場面讓人想起來就不由心悸。
魏釔聖卻是故意要挑起眾人激憤,遂又發話道:「葉齊為什麼殺害張侑哲,很明顯,是因為張侑哲曾得罪過他,現在他擁有絕強實力,憑他傳自魔武狂人桀驁不馴的性格,理所當然要予以報復,而報復手段擺明了就是以命相賠,各位知道還有多少人得罪過他嗎?難道我們真要放任他再殺害我們神族的棟樑之才嗎?」
「沒錯,魔武狂人早與我們水火不容,豈需要在乎他的情緒,相反的,我們更該先下手為強,要不然讓葉齊功力繼續提升,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得寸進尺?!」
「嗯∼∼前番濮朮蓿荃一事,我們息事寧人以表大度,可葉齊現在還給我們什麼?老虎不發威竟被當成病貓了。」
「碰∼∼」
一人大掌在桌上拍出震響,燃起諸人沸騰熱血。
「我也認為不該饒過葉齊,但問題是他們的實力,葉齊可不是單單一個人而已,世事無絕對,被逃脫的可能性仍得計算在內,或者傷在他們反撲之下又該如何,魔族虎視眈眈,我們倘若折損過大,魔族落井下石並非不可能……不,應該說是絕對有可能。」
魏釔聖一派穩重、威嚴,不慍不火道:「裘長老言之有理,我也曾就此深思,其實,與晁瀧峰、葉齊有仇的不止吾族,不是嗎?」
「大長老的意思是?……」大家聞言仍不太明瞭。
魏釔聖語氣沈肅道:「魔族作風強勢暴戾、睚眥必報,他們在濮朮蓿荃手中吃的虧遠勝吾族,難道真的肯忍氣吞聲?當然不,他們更怕實力受損,若抓到機會,他們的報復會更積極。」
「嗯……」裘長老拉長了尾音,額頭挑起橫川皺紋,凝視著魏釔聖道:「大長老的意思是要聯合我們的宿敵嗎?」
魏釔聖毫不避諱的坦言道:「沒錯,人族不過是卑劣之族,無論是吾族還是魔族皆非他們所能褻瀆,吾族與魔族爭鬥是我們的榮耀之戰,別人何能讓我們畏首畏尾?聯合先剷除我們共同的敵人並無不可。」
如果是別人說出欲聯合魔族的話,恐怕立刻會有大半人意見牴觸、出言反對,可是當這項提議由僅次於「神皇」的大長老說出,結果自是完全不同。
在一陣靜默後,其中可行性便被眾人提出討論,經過冗長的會議,葉齊殺害張侑哲之事攸關神族顏面,不能裝聾作啞是所有人的共識,但如何處理卻有了分歧。
神族這麼大一個族群,想要完全一條心根本是癡人說夢,作風、理念、性格的相異衝突,同級強者相互間的親疏關係差別極大,甚至彼此敵視也在所難免。
魏釔聖擺明欲置葉齊於死地,如今也有不少人心中不敢苟同,只不過除了七長老和少部份人開口表示如此做法太過,大多數都沒有提出意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句話無論在哪裡都適用,要誅殺葉齊自有那些激進者去,他們沒必要為此惹大長老不快。
「聶長老,我明白你的顧忌,可是以前被晁瀧峰欺上門,如今連他徒弟都視吾族為無物,殺人逞威,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事就交予我來處理吧!」將眾人的神情看在眼底,魏釔聖略帶憤懣的結束此次會議。
過後,魏釔聖再次召集激進派的人,各提意見討論細節,兩天後,一名先天高手便離開神都前往魔城協商。
神族竟會派遣使者尋求合作,魔族不由得大感意外,但也如魏釔聖所推測,魔族在立鶴山遭葉齊橫插一手,屈辱的承受敗果,他們恨不得將葉齊挫骨揚灰,只是怕為此損及實力,這才隱忍不發沒有大動干戈。
聽聞神族使者聲情並茂的激昂陳述,魔族委實意動,不過接見神族使者的人地位雖高,族裡大小事務都由他管理,但這種需請動長老的重要大事還輪不到他作主,於是便再向上稟報請示。
這件事很快就在魔族中掀起軒然大波,毋需像神族由權威召集,近半數高手便饒有興致的現身,對於和神族聯手,他們思緒倒是矛盾得緊,內心頗有顧忌,怕神族使詐,可是合作消滅共同的敵人,縱有損傷也不會由自己單方面承受,這又大為可行。當然啦,魔族還是很樂意聽聽神族怎麼計劃,行則合,不行再將人趕走也不遲。
「要對付葉齊,並且不使他逃走,其實得著重於借助貴族力量。」神族使者話一出,就讓眾魔族高手臉色一變,以為他是要己方當炮灰,神族使者也知道自己的話引發誤會,毫不停滯的接續道:「據吾族所悉,貴族有位殺手擁有玄妙的封鎖能力,再加上貴族『黑暗領域』削減他們的力量,等他們反應過來,想逃也來不及了。」
他的計劃卻使魔族一堆人流露疑色、面面相覷,魔族那位殺手的能力是項秘密,許多人都不曉得,而黑暗領域更是早年研究出對付神族的魔法陣,但沒多久就成為超級雞肋,他們很多人都忘了,甚至不曉得有這魔法陣。
看到眾人的神情,魔族上座的四名長老不禁苦笑,最瞭解自己的果然只有敵人,一名長老略作思索道:「你們應該已計算好要派出多少人了吧!」
「當然。」神族使者嚴肅地道:「吾族八長老前番遭襲,猝不及防而鎩羽撤退,這次執意要親自出手。」
說著,他看向上座的澹臺尊,恭敬的道:「想必此戰由澹長老出馬一雪前恥再適當不過,另外,我們各出八名先天境界,這等陣仗或許得多費點功夫,但已能完全把握勝算了。」
再經細節詳談後,神族使者便先去休息,魔族眾人繼續討論,有人覺得出動的高手不夠,葉齊若要逃怕是攔不住。
不過聰明人卻都認為這數量剛好,太多可也怕葉齊壯士斷腕,捨棄某些人而逃,但那並不是重點,關鍵是在於需要全效利用雙方力量。
畢竟魔、神二族實際上是敵人,雙方聯合派出太強的力量,恐怕反而會使彼此各懷鬼胎,刻意留一手來消耗對方的力量,希望對方與葉齊兩敗俱傷,當剷除葉齊、合作終止就反戈一擊,甚至暗佈人手適時而出,如果能一口氣消滅對方二名無上和多名先天,相信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神族便是分析出箇中利害才定下適合的戰力,魔族經過議論也再無反對之聲,喚來神族使者為後續成果做分派,雙方甚至連立鶴山也都算計進去。
討價還價過後,神族使者終要離開,露出一臉看似真誠的虛偽笑容道:「相信我們合作無間必獲得最豐碩的成果,鄙人這就立刻回去稟報佳音。」
「好說、好說。」
派人送神族使者出去後,魔族眾人的笑臉驟然轉冷,一人恭謹的詢問道:「長老,據說葉齊神劍鋒利絕世,難道真要讓給他們?」
一名長老森冷的笑道:「暫讓他們又有何妨,屆時轉往收伏濮朮蓿荃,他們肯定會玩弄陰招,但是當年他們對付那個狂人,莫衷一是的異樣聲音可不少,此次葉齊一事,多半也不能一志同心,我們當能趁此機會傾力將他們剿滅。」
「原來如此,五長老高瞻遠矚、英明神武,此事一成,神族再難與吾族抗衡,弟子竟還為點小事計較,實在慚愧。」那名先天當即一通馬屁拍過去,不過臉上卻沒半點慚愧之色,反而一副興奮樣,像似已將神族踩在腳下。
「哈哈∼∼」五長老見狀愈發得意,拍了拍他肩膀轉身回去。
而神族使者與魔族順利達成協議,大長老再召開會議也是一派喜氣洋洋道:「魔族陰險狡詐,在濮朮蓿荃一戰必會動歪心思,解決葉齊之後,晉長老就直接回歸,他們到時候臉色肯定好看極了,不過他們八成不會放棄攻擊濮朮蓿荃,待得他們鷸蚌相爭,我們趁虛而入自得其利。」
本是為葉齊殺了張侑哲而動員,如今葉齊這個源頭卻反成配角,兩邊更重視能否謀算成功、重創對方,神、魔族皆不知,他們也同樣落入別人的算計,誰能笑到,最後只能由時間來揭曉。
葉齊一行人尚不知殺了張侑哲會引來何等陰謀,依舊在無定海一天一天的探查度過,見識愈來愈多的海底生物,期間雖然也曾遇上一點小麻煩,但都只是有驚無險。
比如一次海流驀地加強,霜兒就差點被捲走,可嚇哭的卻是夢兒,還有遇上成百上千的中級魔獸,長得噁心也就算了,偏偏不被葉齊強大的力量震懾,圍佈十方、前仆後繼的猛攻不斷,那場面可真叫人毛骨悚然。最倒楣的是殺掉牠們,大量血腥流竄,附近一區植物生長地的昆蟲、動物都給驚走,氣得葉齊想再去追殺那些最後撤退的少數魔獸因為,說不準那一區就有三角蝍呢!
「呼∼∼那邊有植物。」葉齊靈識邊緣掃到植物區,語氣有些鬱悶又有些欣喜,至今已過了二十六天,他每天察看無數蟲子,都快得蟲子恐懼症了。
看他那張既是期待卻又發苦的臉龐,霜兒好笑的撇著小嘴道:「上吧,我們也是愛莫能助。」
「主人乖乖,主人一定可以找到的。」夢兒更逗,順口就把他對自己、自己對二位妹妹的專用詞用上,葉齊不禁沒好氣的賞她一記白眼。
夢兒登時嬌軀一僵,癟著小嘴泫然欲泣,芳心直想:「主人生氣了,夢兒說錯話了嗎?難道要說主人不乖,不對、不對,那要說主人找不到,不對、不對,主人一直擔心找不到三角蝍的,主人不喜歡夢兒了,所以聽到夢兒講話就生氣了,對,是這樣。」
「哇……嗚∼∼主人不要討厭夢兒。」自己嚇自己絕招再展,夢兒當場情不自禁嚎啕痛哭,晶淚如珠嘩啦啦的流,神奇的溢出眼眶往外彈飛,避水珠也實在是厲害,水份在人體內沒事,一流出就排開。
葉齊一時不明所以,只能抱緊夢兒柔軟香軀安慰道:「夢兒乖乖∼∼我最喜歡夢兒了,怎麼會討厭夢兒呢!」
夢兒就是好哄,一聽主人說喜歡自己,哭聲馬上止住,可美眸中仍滿是委屈的神光,哽咽道:「但是主人好兇好兇的瞪夢兒。」
葉齊嘴巴愕然微張,大喊冤枉道:「我什麼時候好兇好兇了?乖乖∼∼沒的事,夢兒看錯了啦,妳這丫頭就不能別這麼愛胡思亂想嗎?」
夢兒卻是十分堅信「親眼」所見,小鬧彆扭的嗔聲道:「夢兒才沒亂想,主人裝得好兇嚇人家,主人壞壞。」還好,很兇變成是裝出來的了。
葉齊哭笑不得的拍了下夢兒香臀道:「明明就是妳小腦袋發渾,還說我壞。」
「唔∼∼」夢兒反手撫向臀部,可憐兮兮的眨巴著水汪汪大眼道:「好痛,夢兒沒說,夢兒好乖,主人也好乖。」
「噗嗤∼∼」芷兒、霜兒終於忍不住滿腹笑意,摀著肚子嗤聲失笑,點頭不迭道:「是呀,葉齊好乖。」
葉齊板起臉想唸兩句,夢兒卻搶先揮起小手打向二女屁股,氣嘟嘟道:「妹妹都不乖,姊姊被打屁股居然還笑,罰妳們打加倍。」
連續「啪啪啪啪」四聲,芷兒、霜兒粉臀各挨兩下,兩張俏臉擠成一團,不知是哭還是笑,這下換成葉齊嗤聲笑了起來,大肆誇讚夢兒打得好,直把夢兒樂得嬌軀搖搖擺擺,哪還看得出適才哭得淚雨飛射。
這一鬧,葉齊心情倒是舒暢很多,連日積累的鬱悶消融殆盡,神清氣朗,葉齊又歡喜的在夢兒光潔的麗額一吻,鼓足精神以「心劍放意」前往那一片植物區。
這區的範圍不大,面積約莫一萬平米,植被非常密集,五花八門、大小不一的隨浪擺盪,相互間不時交纏在一起,浪捲潮湧再鬆開。
別看那些植物貌似柔軟,實際上可是堅韌得很,枝葉上抱著一隻隻異蟲、異獸,種類彷彿比以前遇過的還多,大的、小的都在植叢裡鑽來游去,捕食與被捕食的戲碼時時上演。
葉齊纖悉靡遺的上下審視,很慢,一分鐘大概也就查找百平方米,畢竟他連枝管內、土石底、獸身蟲都不能有半點疏漏,否則萬平米以靈識掃過也就頃刻間的事。
直過良久,這區已是查找過半,葉齊心劍放意所見的景象忽地閃過一道疾影,停在一隻巴掌大黑蟲的腦殼上。
葉齊注意力霍地被牠吸引,那是一隻指甲大的異蟲,嘴巴利牙往下一咬,瞧牠小小身軀,牙齒應該長不到哪兒才對,但黑蟲竟是毫無反抗之力,肢體旋即失去力量感,身下海藻一擺,牠的身體立被海流捲走,而牠腦殼上的異蟲仍抓得死緊,牙、爪齊動似想將腦殼挖個洞鑽進去。
葉齊一見其型,嘴角油然翹起一抹弧勾,眼神透放出狂喜的光芒,小異蟲蜥身、三角、扁尾,包準就是三角蝍無誤!此時,葉齊心房卻又冒出一個奇想:「夢兒哭難道會帶來好運?」
好不容易找到一隻,葉齊可不敢怠慢,忙將那無稽遐想甩出腦海,不自覺的壓低聲音道:「找到了,我去抓牠。」
話聲一斷,葉齊逕自飛縱而出,夢兒下意識的揮起玉臂想抓,及至一半又忙以無上毅力停住,喃喃自語道:「夢兒好乖,不能干擾主人,不然主人就不要夢兒了。」
這兒對諸人來說,已算得上是深入無定海中,暗潮流蕩極為強大,葉齊一離避水珠,身形頓時斜側偏蕩才又拉回,心劍放意鎖定被飛速捲走的黑蟲腦殼,忽偏倏轉、前飄後墜的追向三角蝍。
黑蟲屍體毫無定向的十方漫竄,葉齊怎麼說也算直線前進,很快的便接近至離牠三十米,想到三角蝍攸關華佑謙夫婦的性命,想到沒先天高手能抓到牠,自己要抓牠怕也不會太容易,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三角蝍非是尋常蟲豸,不速之客的接近立刻引起牠的警覺,八對腳驀地一彈,身體倏消再現竟已遠離黑蟲,快若電光石火、肉眼難視,如果不是葉齊靈識始終將牠鎖定,這一下在混沙流石的海底就得失去牠的蹤跡了。
「靠∼∼好快,迅若電閃不帶聲息,難怪說先天高手也抓牠不著。」
葉齊心臟猛地收縮,真氣急轉催發罡氣、速度攀升,硬生生在海裡迫開一條空隙,破浪排濤,一鼓作氣衝向三角蝍。
距離瞬息拉近至十數米,三角蝍似乎也知來敵難纏,當即盡展渾身解數,八對像翅膀的側肢往外伸展,就像旱鴨子失足落得慌張無措,前後左右毫不對襯、毫無規律的划動。
牠的動作只有一句「亂七八糟」能形容,可是在無定海裡,牠的亂卻是化腐朽為神奇,遵循海流的軌跡借力而行,葉齊才剛靠近,牠竟是又一次拉開距離。
三角蝍的動向並非直線,儼如牠的肢體擺劃,牠的前進方向也是不可捉摸,突兀的轉來折去,甚至還會來回劃圈遊走。只不過牠的迴繞就像進入漩渦、愈轉愈疾,彷彿子彈在槍管裡加速,轉出漩渦頓又快上一籌,時不時順著激流搖擺晃動,就像在肆意捉弄葉齊,嘲笑他的無能。
相較於牠的如魚得水,葉齊卻是受阻、擾亂、逆衝、虛飄,常被強大海流撞得偏移,巨力衝擊使得護身罡氣扭曲凹陷,又因速度超快,不穩定的身形反而形成無數模糊的殘影,看起來好像是在施展絕世身法,只有他自己心底叫苦不迭。
夢兒強壓下抱住葉齊的衝動,眼睜睜看著他遠去卻忍不住泫然欲泣,急巴巴催促道:「霜兒快點,主人追,主人……快快……」
「好∼∼姊姊別急,葉齊不會有事的。」霜兒連忙盡起功力,帶著避水珠急速移動,可在海流中實在也快不起來,一下子就與葉齊拉遠,急得夢兒直想衝出去,幸虧她也知道脫離防護圈會很危險,才沒腦袋發熱的亂衝。
海流的紊亂反而給她們更好的追蹤環境,要在平時,她們絕對跟不上全力以赴的葉齊,可三角蝍藉由亂流無定向游竄,蜿蜒徘徊的逃避葉齊,總共已游移五里,實際上的直線距離或許才一里。
憑葉齊傾力追擊而散發的磅礡氣息,諸女竟是追了十幾分鐘還沒追丟,但葉齊動作不停卻也表示他還沒抓到三角蝍。
芷兒心焦如焚的喃喃唸叨道:「有沒有搞錯呀,那三角蝍速度真這麼快嗎?咦∼∼」
她忽地訝聲看向霜兒,霜兒亦是轉首相視,苦著臉道:「感覺不到葉齊的力量了,看來他的力量也就能散發這麼遠而已。」
「那邊,主人在那邊。」夢兒聞言立即指向叫喚,她也感覺不到力量波動,但是心靈的感應卻絲毫未減,這是心族擁有的特殊感應,而當對象是葉齊,夢兒的微妙交感更是發揮到淋漓盡致。
霜兒旋即照著指示移動,驚詫的道:「姊姊還能感覺到力量波動呀?」
「不能。」夢兒很老實的搖頭,然後又一臉甜蜜而理所當然的道:「夢兒是聽到主人在叫夢兒。」
呿∼∼別以為自己有特殊感知力就能亂說話,葉齊全神貫注在追三角蝍,哪有閒功夫叫妳呀!
「嘎∼∼(我看是幻想他在叫妳吧!)」浩飛倒是很瞭解她,不以為然的輕鳴一聲,但意念只有自己想,沒有傳給夢兒。
夢兒還真是神通廣大,似能感覺到牠的否定,惱火地捏著粉拳敲向牠腦袋,嗔罵道:「壞浩飛,主人最喜歡夢兒了,主人有在叫人家快過去啦!」
「我又沒說他沒叫妳,打我做什麼?」浩飛的臉皮之厚亦是刀槍不入,毫不心虛、理直氣壯地傳識道,不過也只能做到反駁而已,誰讓弱柳扶風的夢兒打不得,要是皮粗肉厚的葉齊呀,哼∼∼馬上一腦袋給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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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齊愈追愈是懊惱、鬱悶,自己還是太低估三角蝍了,的確,光憑速度自己絕對能抓到牠,可是牠實在靈活得不像話,雙方離最近的一次甚至只有一米。
但就是在那唾手可得的情況下,牠適時一頭往下急鑽,葉齊猛進探手竟像一腦袋撞牆,胸口以上逆湧一股萬鈞海流,胸腹以下卻是從背後狂灌怒濤,害得葉齊當場表演後翻觔斗,一米之距眨眼變百米,直把葉齊氣得差點吐血。
這還不止,三角蝍還試過衝進海草區引發混亂,鑽進地穴躲藏逃竄,游到頂級魔獸附近禍水東引,可惜,牠的舉措是本能使然也好、智慧思維也罷,最終仍是未能甩掉葉齊,只是讓葉齊滿肚子火倍添燃油狂燒。
追逐持續了半個多小時,葉齊緊盯著三角蝍破海急追,未曾看見遠方微微閃動著一點模糊光芒,當然,他就算看見也不會太在意。
在深邃幽暗的海裡,亮光總是特別醒目,即使海流擾散、沙石遮蔽,那道光芒仍是傳出數里之遠。拉近距離一瞧,那團炫麗光輝竟是從地底照射而出。
光芒處是個小小凹陷,直徑半米的坑洞下陷二尺深,底端堅硬的岩層有條裂縫,縫內生出一團圓形根莖,根上有五隻小指粗、尺餘長的枝幹,外開的四枝各生雙葉,中央枝幹則開出一朵異花,奇妙的是它根、葉、花竟能綻放絢麗白光。
不知是何原因,花的周圍數十米少有沙石飛竄,但洞穴之中尤其清澈,只見花葉在海流中似風吹拂般輕輕搖擺,有識之人見及此花必能認出,它是僅能生長於無定海的奇花「耀光花」。
離此不遠,一圈無形屏障將海水隔開數丈方圓,黑暗中微見幽光映照出裡面四條人影。
中央是一人手握避水珠,能在此域維持小範圍偏晃位移,顯然是擁有先天境界的功力,另有一男一女僅是一流,以「飛行術」凌空踏虛、亦步亦趨的伴隨於兩側,這三人實力在其他地方也稱得上能傲視群雄了,不過在這兒只有當配角的命,最前面那人才是四人之首。
那人面容剛毅冷酷、身材頎長偉岸,渾身散發冷冰冰的氣息,雙瞳放射寒星精芒,似乎讓他看一眼就會渾身凍結,腰懸一把劍鞘有魔法晶石鑲嵌、排佈,散發淡雅藍華的精緻神劍。
他的名頭可大了,乃是來自「龍之山脈」的無上強者「上官濤」,腰上兵器亦非凡品,亞神器「天水寒冰」,劍可攻擊、鞘可當魔法杖,是屬於真正魔武同修之人,武功、魔法的程度相差不遠。
瞧另三人氣勢雖遠不比他的強烈,但卻散發出類似的冰冷氣息,想來不是他的子孫就是徒子徒孫。
上官濤他們來無定海為的就是找這株耀光花,因此他們自身才沒有使用照明魔法,為的就是更容易尋找發光物。
由上而下眺望,他們遠遠就能看到微薄光華,近至半里已能確定是尋找多日的耀光花,上官濤冷峻的臉龐難得地浮起一抹輕笑。
「太爺爺,那一定是耀光花,我們快去將它摘下吧!」女子看著地面光點興奮異常,喳呼著向上官濤道,沒來時想來見識,來了二十天卻早被這環境給憋壞了,只想摘了花快回家。
「急什麼,怕有人來搶不成。」上官濤面容雖冷,言語間卻也散溢著幾縷寵愛。
女子登即擺出一副小女兒姿態向太爺爺撒嬌,逗得上官濤笑意更濃,他的親善也就對著嫡系子孫才會展現。
無巧不成書,隨著他們的前進,另一邊的葉齊也追著三角蝍急速衝刺,照這方向繼續下去,雙方不用幾秒便將碰頭。
龍之山脈那四人很快就近至耀光花不及百米,上官濤忽地笑意盡歛、凝目抬頭,卻是感應到里許之外葉齊的罡氣波動。
儘管受到海潮嚴重影響,但無上級速度超凡絕倫,再慢也是有限,葉齊轉眼間就又向前數百米,跟上官濤的距離已近至一里,不過葉齊仍是沒留意到遠方逐漸明顯的亮光。
「哼∼∼這次絕不讓你跑了。」葉齊渾身神經緊繃,雙手朝著三角蝍蓄勢待發,好不容易再將距離追近到二米,他已卯足全力絕對不讓牠逃走。
不曉得葉齊是否今天犯沖,雖是找到三角蝍,蒼天卻不願讓他得手,三角蝍竟是恰好直往耀光花的方位竄逃。
三角蝍速度雖是非比尋常,本身力量卻是不強,頂多能算高級魔獸,力量波動更是微乎其微,尤其牠還離葉齊這麼近,氣息完全被罡氣波動掩蓋,縱使仔細留意都不見得能發覺。
上官濤靈識一掃沒發覺到牠,只覺葉齊正急速衝向耀光花,雖然葉齊為追三角蝍還左右晃了幾次,奈何速度太快,整體上仍取直線,他的挪移就像被海流帶偏一樣。
「還真有人敢搶。」上官濤氣息頓時冷凝成冰,似欲將空氣都給凍結,傳念給手持避水珠的曾孫道:「來者不弱,你們暫且退避。」
與此同時,一圈淡藍鬥氣如水漣漪盪開,上官濤身形暴然衝出,鬥氣柔韌的環罩身軀,海潮衝擊在外敲起些許波瀾,可鬥氣就像皮球一樣,柔而無縫,海水竟一絲一縷也滲不進去,比之葉齊的罡氣甚至更勝一籌。
轉眼間,葉齊又往耀光花推進數百米,這情景落在上官濤眼裡,除了急於取得耀光花,還真沒其他理由了。
龍之山脈是什麼地方,是實力僅次於神都、魔城的超強之地呀,優越感幾乎不遜於神、魔兩族。
上官濤本非謙遜恭和之人,性格冷酷傲慢,稍有不順、動輒傷人,年輕時就獲得「冷厲龍煞」的稱號,憑其出類拔萃的能耐,仇敵不少卻無人能奈他何。
功臻無上之後罕再親自動手,但一出手卻更不留餘地,結仇的程度倒是降低,因為敵人全掛了,目空四海、輕世傲物是他的最佳寫照。
其功力稱不上高,頂多就駱肇平的程度,但魔武同修將實力提高一個層級,而且他修習的功法「雲天冰瀾」能借水發揮最強威力,他最擅長的也是水系魔法,在這無定海裡,兩個駱肇平怕都不是其對手,他無疑擁有自負的最大本錢,即使同為天上天境,他也難容對方的蔑視,蔑視二字只能是他給予別人。
雖然,別人不一定有看到他,別忘了,他們根本沒有施展照明魔法,別人若未先用靈識檢查,無上強者的眼力也休想超過十米,他們身上器物雖帶微光,在無定海的可見距離大概也僅百米左右,別人怎麼可能看到他們嘛,發現耀光花就急欲摘取也沒啥不對。
可惜,上官濤並未考慮到這點,他只覺葉齊是發現有人離耀光花更近,所以才急於搶先奪取,根本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只覺來者盡為挑釁、無視、逞威,上官濤怒氣更漲、氣息更冷,淡藍冰華帶著無限冷意掠至耀光花上方二十丈,天水寒冰不容分說的出鞘,臂揚掠影揮出無窮冰氣,浩瀚沛然推動前端尖鋒射向葉齊,氣勁奔流,海水為之變色,彷彿即將凝結成冰。
葉齊直追三角蝍近至耀光花五、六百米,終於瞥見底端有光華閃曳,心下不由暗罵,只希望別再給牠將距離拉遠,靈識不放,反凝集至三角蝍身上,這傢伙一路上總愛往異處亂鑽企圖脫身,不全力將牠鎖定還真怕給牠溜掉呢!
孰料,未臨光團、途中生變,一股夾帶無盡寒意的氣息從斜側爆發,星海波光牽出炫尾輝煌,接而擋在路前又起冰天洶湧,滔天凜冽撲面襲至。
首當其衝的三角蝍滑溜靈巧,不,應該說是本能的順行自然,原本紊亂的海流被上官濤一擊穿透,受勢向周邊迫開,氣勁推波先使海流轉向,三角蝍速度連緩一下都沒有,突兀卻又自然流暢的九十度轉折,差之毫釐的從擎天鋒芒旁擦過,依舊蜿蜒著朝下急竄。
「誰?為什麼襲擊我?」乍見鋒銳襲至,葉齊腦海閃過幾縷疑惑,可旋即受勢迫壓、罡氣驟沈,三角蝍趁機拉大距離,靈識的回饋頓使他勃然大怒,身形劃弧閃避劍芒,厲斥道:「給我讓開,否則跟你沒完。」
吼聲雖響,真氣也貫注於音,一入無定海卻是立刻被海潮攪散,無法讓人辨別話語,而意識交流需侵入對方腦海,沒有壓倒性靈識力量,要以意識交談還需對方同意才行,此時也用不上,況且靈識干擾嚴重,不靠近怕也難以清晰的意識交流。
上官濤在葉齊怒吼時已再轉腕振臂,六道凍出碎冰的丈長寒劍穿浪疾飆,紛劃優美弧線分取葉齊,未曾發覺一隻小小蟲子趁機游向耀光花,從其根部的岩石裂縫鑽了進去。
葉齊大臂霍揚,悠宇綻放映襯其心意的赫赫怒芒,流光削旋粉碎一道銳藍,不知是否雙方氣勁加強海流,葉齊豁力馭氣身形急下,竟又身不由己的偏晃數次。
發覺葉齊仍急於衝向耀光花,其他強者見狀或許會暫時罷手,問清楚再講,或許人家是要救命的也說不定,自己若不急需的話,將它賣個人情倒是有益無害。
可上官濤卻不這麼想,反正那是你家的事,仗恃龍之山脈亦不在乎得罪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得勢不饒人,神劍飛旋反是更兇更急的射出百道冰鋒,交錯纏繞向葉齊籠罩,堅決阻止葉齊接近耀光花。
「劈里啪啦……」非但劍氣連綿成網,上官濤左手按住劍鞘,整支劍鞘水藍流光游曳,濃密的水元素轉息聚如海潮,葉齊周身海水竟在剎那間凍結,發出一陣啪嚓異響。
「混蛋。」葉齊以極致銳氣削斷冰劍織羅,心竅雖恨卻不願糾纏延宕,身化劍流破海急進,無奈遭遇之人耀武揚威,冰凌乍結頓將他進路阻隔,前方、側面俱成冰壁,葉齊不由狂罵,人劍合一硬是貫穿冰壁,劍鋒帶震將之刺成碎冰,凍結速度比不上破壞,只結三丈厚度,便見葉齊疾行如矢從冰壁射出。
「糟糕,不妙。」葉齊心火燎原、焦急難耐,三角蝍經此滯延已逐漸遠去,葉齊心下連聲狂呼,頓將俯衝之勢拉平欲繼續追蹤,可是迎面飆舉電至的炫藍耀芒卻逼得他無從進、無從避。
「碰卡……」
上官濤鬥氣雖強,然而劍罡鋒凌更勝一籌,葉齊進勢微緩而不停頓,尖銳的洞穿浩藍鬥氣,可惜,上官濤的能耐卻也不止於此,葉齊狂進之勢突地與一道凝如藍寶石的劍芒碰撞,兩強交擊頓時炸開鬧海巨響。
葉齊受勁逆衝,不由自主的倒退數丈又被海流捲得亂轉,滿是焦慮的面容已被滔天怒焰取代,連番受阻,靈識終於失去三角蝍的鎖定。
「啊∼∼」剩下數日還有機會再找著三角蝍嗎?葉齊自知希望甚微,對這莫名其妙攔截攻擊之人已恨入骨髓,滿心急迫瞬間化為狂怒暴虐,罡氣狂肆無忌的爆發席捲,縱身成劍疾斬上官濤。
龍鬥氣、劍氣冰寒、魔法極強,葉齊將注意力轉至對方身上,立時確認數項特徵,藉由鬥氣光華看清面容,銀髮受勁鼓動、飄逸輕揚,葉齊已知是誰,咬牙切齒的暗忖道:「上官濤,竟是賣狂賣到我頭上來了。」
無形罡氣掀覆狂濤駭浪,上官濤亦不敢太過小覷,劍柄反手抵胸,劍尖朝前刺出一條三丈束流,嘴皮子急遽唸動,稍慢一會兒,海水溫度驟降數十度,然而竟是未曾結冰,散發凍徹心扉的凜冽寒氣,夾以倒海狂勢翻騰百米。
凌厲殺意染紅了葉齊的雙眼,殺氣無濤、沸揚十方,他的心意已毫無保留的熊熊燃燒,人是否強勢,永遠與實力相關聯(自不量力的強勢找死別算在內喔),以前葉齊對上神族得小心翼翼,不敢下殺手,如今殺就殺了也不在乎,難道還會怕他龍之山脈不成?!
「叮∼∼」眼見劍芒光流射至胸前,葉齊當即反手撩劃劈上蘊含雄厚寒氣的勁流,相互一擊竟生金鐵脆響,光束霎時碎裂成千百細芒,聚力不散反成冰凌銳矢,漫漫冰影宛如長有眼睛,盡展犀利往葉齊全身飆射。
葉齊罡氣猛然縮歛入體,借助海流巨壓之力擾動冰矢,罡氣再放、產生劇震,冰凌暴雨瞬息間非散即碎,掌中悠宇此時方動,轉腕劃圓,劍端衍生一道漩渦波紋橫鑽而出。
「嗤嗤嗤……」厲劍絞旋刺入傾海倒峽的寒浪,面前柔濤卻瞬化堅冰,強大魔力加持冰障,劍罡雖利亦不禁受阻,罡旋刨冰般刮出無盡碎冰,緊於其後,悠宇恃無堅不摧之利,刺壁至沒柄,旋劍絞空使得冰壁整塊整塊拋射而出,眨眼間突破冰封。
後續寒浪未再結冰霜,只有亙天瀰地的寒勁籠罩葉齊,一波一波、連綿不絕,似無止盡,欲將包覆其中之人的力量徹底凍結。
葉齊眼放怒焰、嘴角冷然輕勾,人劍合一夾以無匹鋒凌穿劃寒濤,蓋世鋒芒直取上官濤,不過他卻有些小瞧對方了。
見及葉齊強勢劃破寒海,上官濤精神力陡然轉變,海流立時被他強大的力量推動,形成巨大漩渦捲住葉齊,使之難以橫衝直撞。
然而∼∼上官濤卻也同樣輕估無定海的混亂,強行打破亂象來轉動偌大海潮,他精神、魔力的消耗量竟較正常狀態呈幾何倍增,臉色倏地一變,他又不是白癡,沒必要施展這般吃力的招式,寒海再復紛亂。
戰局至此,在後追逐的夢兒她們總算又感應到力量波動,不過多出一股磅礡力量卻使霜兒、芷兒心生疑竇。
芷兒疑聲道:「咦∼∼怎麼有兩股力量?」
霜兒柳眉微蹙、若有所思道:「葉齊的力量波動變得劇烈,應該是與人動上手了。」
夢兒則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驀覺戰端就板起俏臉,急聲叫嚷道:「啊∼∼主人,有壞蛋打主人,霜兒快點。」
霜兒搖頭制止道:「姊姊別急,我們在海裡難有餘力戰鬥,對方似乎也屬天上天境,靠近了恐怕反會使葉齊分心。」
「才不呢,夢兒最厲害了。」
夢兒最怕的就是自己沒用,幫不上葉齊,聞言反是更急,氣呼呼的反駁,看樣子就要衝過去證明自己的厲害。
「急什麼,我先問問再講啦,亂衝一通,小心葉齊不要妳了。」浩飛忙不迭傳識阻止夢兒。
果然有效,夢兒馬上停身,哀怨的扁著嘴看向浩飛,芳心嘀咕著道:「臭浩飛胡說八道,主人才不會不要夢兒,夢兒沒趕快去幫忙才會惹主人生氣。」念忖間,她自己反被嚇得半死,捏著粉拳狂捶浩飛道:「快問主人啦,主人『又』不要夢兒了嗎?」
浩飛對她的拳頭視若無睹,識念詢問道:「你在做什麼?夢兒直叫著要去幫你打架。」葉齊與牠的意識聯繫非常特殊,跟天上天境的意識交流完全不同,在無定海絲毫不受影響。
葉齊此時戰況已完全落入下風,「天幻」出擊也引來上官濤的幻靈,那是一大片白色巨浪,蘊含的凍氣之冽不亞於其魔法,天幻以點破面,尖鋒瞬即穿透白浪直射上官濤。
結果不消說,上官濤劍威沛然莫之能禦,天幻在深海還得分力抵禦水壓,此消彼漲,力量差距讓天幻沒兩招就幾乎使第一層崩解,灰溜溜的逃回葉齊體內。
天幻能量連環是厲害,但若徹底消散,它再生後能量也會大幅減弱,沒必要還是別白白犧牲的好。
相較於天幻的吃虧,「白浪」幻靈配合寒海侵噬、劍氣奔襲,上官濤三管齊下可使得葉齊狼狽不堪,人劍合一之威難以盡破強橫敵力,破其劍氣再解碎分劍流,隨之又見勁浪拍擊,最後更有丈大冰球貫注恢宏魔力迎面撞來,相交串連令人應接不暇。
葉齊與浩飛的意識交流極為容易,根本不用費到葉齊精神,即使在這情況下,葉齊回覆卻也不難,一邊出招還能邊想道:「別靠近,馬上離開。」
上官濤魔武合流非是叫假的,一招接一招,葉齊劍劈冰球雖是狂然功成,凜冽寒氣循劍逆衝,卻也使得他手掌一陣冰刺微麻。
與此同時,上官濤已然仗劍欺近,臂劃虛影,數十道狀若實質的劍光盡封葉齊周身要害。
幸虧葉齊非是普通無上強者,臂肌縮緊、經脈貫勁,侵襲入掌的寒勁盡褪於無形,神情乍凝、運劍疾行,驟現無數手臂殘影,八極九轉瞬出八六四十八劍,道道勁力十足沒有半分減幅。
上官濤劍氣雖厲卻難抵葉齊傲世絕學,湛藍劍光初時十數道尚能抗衡劍罡之威,奈何後力不繼,劍罡厲勢盡破餘下銳芒仍未完全消泯,略微一滯依舊朝前飛凌疾取。
勢急、勢猛、勢如暴雨,劍劍蘊含無堅不摧之力,上官濤戰鬥經驗何等豐富,豈會連招式強弱都分辨不出?八極劍式甫出就引起他高度警惕,機靈地不願攖其鋒芒,銳勢猛然頓挫,劍氣接續連綿,身形卻是不進反退。
「唔∼∼」葉齊逼退上官濤,自身卻在下一瞬發出悶哼,原來是上官濤趁他極力出招之際調動龐大海流,硬生生從上下八方朝中心壓迫,遠逾萬鈞之力猶勝山嶽壓頂,葉齊五臟六腑猛受壓縮,一口氣哼出鼻腔卻又難以鬆吐。
葉齊俊臉憋得通紅,渾身緊繃的猛扭虎腰,旋曳轉勁、勢如天成,劍蘊醇厚勁力微微劃旋勾挑,引得壓迫周身的力量扭曲旋繞,葉齊身形頓時從側向出,這一來更破壞原有的平衡,海流當場徹底失去規律而相互絞纏衝擊。
畢竟這裡是無定海,上官濤控水能力再強也難與大自然匹敵,絕不可能達到天衣無縫的境界,因而被感悟自然的葉齊輕易破招。
「哼∼∼」上官濤心神略微一愣,他連天人合一的門檻都未跨越,自是不瞭解葉齊乃借力於自然,只覺葉齊這種破法有些匪夷所思,冷然怒哼又發洶湧劍濤,幻靈白浪能量壓縮至數丈亦同時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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