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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丹吉爾市回來後的第二天下午,我正對著筆電在稿紙上演算著教授推薦論文裡的推導公式,突然接到了師兄的電話。
「羽,你立刻來練功室一趟,師父有話要跟你說。」師兄簡短交待了一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事出突然,而且聽他說話的語氣鄭重非常,與平日裡吊兒郎當的風格截然相反,不禁讓我心下莫名不安起來,莫非……是師父做出了什麼極為重大的決定要當眾對我宣佈?
一想到最近自己的所作所為,儘是些背著師父、師兄帶著阿月甚至阿湘偷偷摸摸跑出去結果差點送命的勾當,想來老頭子脾氣再好,應該也已經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了吧!難道他老人家終於痛下決心,要對我這逆徒執行家法了?
惶恐之下,我立刻去找欒茹湘探聽口風:「阿湘,師父他今天心情如何?」
正在幫老頭子研茶的欒茹湘聞言抬頭想了想道:「嗯……好像不太好呢!從早上起就板著張臉不知道在生誰的氣,吃過了午飯都還是那樣呢!」
我聽得心下更慌,左思右想後,無奈只得叫來埃菲爾確認吉凶。
被從百忙中召喚來的埃菲爾不耐煩地聳聳肩,「啊,你師父現在心情確實不太好,不過沒關係嘛,大不了主人也就是被逐出師門而已,又沒什麼生命危險。」
「逐……逐出師門?!」我聽得大驚失色,「他老人家都氣到這個份上了麼?!」
「是啊,換作我,我也生氣啊!畢竟含辛茹苦十數載,費盡心力最後卻養出個只會動不動就跑出去送死的白癡來,換了誰誰不心寒啊?」
我渾身直抖地捂著胸口說:「我膽小,您可千萬別嚇我,老頭子不會真要把我逐出師門吧?」
她卻扭開頭去無視我道:「你自己去問不就知道了?竊聽親人的內心想法,可是很不道德的行為呢!」說完便自顧自地傳送走了。
此時的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等著被宣判死刑的囚犯,萬念俱灰,失魂落魄地走到練功室外,才想起來興許可以跟埃娜打個電話讓校長來替我求情。可電話撥通後,卻只是提醒我用戶正在通話中,讓我轉接語音信箱留下口訊的電子語音。
還想再試著撥通校長的電話,師兄卻再次打了過來催命道:「你小子磨蹭什麼呢!我們一群人都在這兒等半天了!你是在洗澡,還是在大號啊?!」
我心虛地匆匆應了聲「已經到了」,便萬般不得已地硬著頭皮走進了練功室的異空間內……
練功室內,不光師父、師兄、雪城日和小羅琳都在,連艾非拉斯師徒和雪城月……甚至,靈劍卡古亞特都懸在了大廳正中。
如此陣仗,當真讓我心頭一涼,再看他們一個個神情肅穆(小羅琳倒是趴在雪城日懷裡睡覺),從我一進門便一言不發盯著我,更讓我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好容易蹭到師父、師兄跟前,我低著頭吶吶地問了聲,「師父,您……您要跟我說什麼?」
「你低著個頭,心虛什麼呢?把頭抬起來好好說話。」師父冷然道。
我只得抬頭又恭敬地複述一遍,順帶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師父一眼,見他神色凝重,顯然是心事重重,但倒也不像埃菲爾說得那般嚴重。
心下稍鬆了口氣,我又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師兄,卻見他眉頭緊鎖,一副滿臉心事的模樣,似是正在擔心著什麼般,我那剛稍鬆一線的心立刻又懸上了半空。
此時師父側讓開半個身位,指著身後遠處大廳中央正懸在空中的靈劍道:「喏,我們神戀派的武功雖然傳承自祖師爺梵羽,但真正的師祖,應該是這把劍才對。說來你恐怕還不知道吧,當年我派的第一代傳人秦允仲本是個不會武功的商賈巨富,三十七歲那年得靈劍托夢,去龍牙山上挖出了祖師爺梵羽留下的武學秘籍,這才得以讓我們神戀派流傳下來。而我派每一代傳人,都會在根基稍成後得到靈劍示夢,根據各自資質的不同而展示出風格迥異的武學心法,就像為其專門量身定製一般。是以在曾經的世人眼中,神戀派傳人的武學毫無定式,每一代的風格都截然不同,就像天馬行空一般玄妙莫測,而這些全都是拜靈劍所賜。」
我點著頭「哦」了一聲,心道原來我們神戀派的起源居然是來自靈劍,卻不知道師父為何突然跟我說起這些。
只聽師父繼續道:「後來因為德蘭多爾入侵天堂島,導致天堂島被迫關閉,靈劍也與我們神戀派徹底失去了聯繫。在接下來的幾千年裡,靈劍示夢就已經成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而我們神戀派的功夫則因為失去了指引,變得墨守成規,大家都是照著一個套路練,練得成、練不成,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說到這裡,師父臉帶愧色道:「正因如此,我才感覺特別愧疚,憑你師兄的資質,本應早已突破目前的境界達到第七重,可卻因為我的能力不足,讓他缺乏合適的指引,導致這幾十年來的武功進境頗為遲滯。細細自省之後,看來是我的水平太差,連我師父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啊!」
我聽到師父這話,不由困惑地偷瞧向師兄,見他也是一臉的驚詫,張了張嘴似是想插口,卻終究還是沒敢。
此時師父話題一轉,又回到了我身上,「反觀你的表現,卻又是進境太快,根基不牢,與你師兄是正好相反。原本我派武學便不適合浮躁的人修煉,你又正值年輕氣盛,行事衝動魯莽的年紀,正是該細細穩扎根基,而非貪功急進,等過了這段浮躁的年紀,思慮沉穩些了,才好在穩固的根基上繼續精進。唉,說來說去,這還是我的錯,當真是愧對我派前輩先人,更是辜負了靈劍對我派的期望啊!」說罷長歎口氣,苦笑不已。
這番話的每個字都如巨石般狠狠撞在我胸口上,砸得我頭暈眼花胸悶難當,渾身如墮冰窖,陡然又聽得師父說了句,「羽,衝著靈劍跪下,給它磕個頭吧!」
我霎時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卻聽師父詫異地問了句,「你怎麼坐下了?」
我一把抱住師父的腿,痛哭失聲道:「師父!我知錯了!求求你別把我逐出師門啊!我再也不敢私自外出了!」
被嚎啕大哭的我死死抱住了腿的師父沒有回話,倒是師兄咳嗽了兩聲,小聲問道:「師父,請問……我能笑麼?」
師父沉默片刻後,才小聲問他說:「你跟你師弟都說了些什麼?」
師兄趕緊辯白:「沒說什麼啊,就是讓他快點滾過來而已。」
師父哂笑一聲,「你小子少來這套,肯定是欺負師弟老實,故意捉弄他吧!」
師兄哭道:「師父大人冤枉啊!我剛才就在您身邊打的電話,您忘了麼?!」
師父「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說:「確實啊,那這小子怎麼突然這樣了?」
我聽得莫名其妙,抬頭看向師父,納悶道:「師父,你沒打算把我逐出師門麼?」
師父頗為詫異道:「你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好端端地幹嘛要把你逐出師門?」
我「啊」的一聲跳起身來,驚喜無比道:「真的?!師父你沒生氣麼?」
「誰跟你說我生氣了?」
「埃菲爾啊!」
師父聽得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埃菲爾小姐之前曾說你這次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實在是太丟天堂島的面子了,她得讓你長點記性。看來,這就是她要給你的教訓了。」
此時就聽到一旁的艾非拉斯很是遺憾地跟拉奇特竊竊私語道:「唉,看看你師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觀眾都還沒看過癮呢,就全劇終了。要換作是我,起碼也得把這小子騙到要拔劍抹脖子了,才告訴他是誤會啊!」
拉奇特則聽得愁容滿面道:「師父,您不會打算將來要這麼玩我吧?」
艾非拉斯不屑地搖搖頭,「怎麼可能,我哪兒有我師妹那麼無聊。」
拉奇特哈哈乾笑兩聲,瞅了一眼身邊捂嘴直樂的雪城月,硬是沒敢接話。
虛驚一場後,我才搞清楚師父此次特地叫我過來的真正原因。
「……你師兄今早突然夢到靈劍化作一名男子向他演武,其中招式雖然與我派心法相合,卻儘是些凶戾狠辣的路數,最蹊蹺的是他自己居然看得熱血沸騰,不知不覺也跟著舞了起來。醒來後,他滿腦子都是夢中學到的那些招數,怎麼都忘不掉,連原本的招數都幾乎想不起來了,便以為自己入了魔障,還神經兮兮地跑來跟我說他可能要走火入魔,又交待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後事……最後等我問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兒了,才想到可能是我派幾千年前便已消失的靈劍示夢神跡。是以剛才我請來埃菲爾向靈劍詢問是否曾示夢給你師兄,結果靈劍竟直接幻化成了你師兄夢見過的那名男子。」
「哦!」我驚喜地看向師兄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啊,看來師兄的武功又要精進了!」
師兄咧嘴嘿嘿一笑道:「若不是之前和你一起見過靈劍,只怕我們也想不到我派傳說中通靈的靈劍竟然真的存在,還就在這裡。不過,你先別忙著替我高興,還有一件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你呢!」
師父無奈地瞅他一眼道:「你小子還真夠多嘴的。」
我則納悶道:「更大的驚喜?還有什麼能比這件事情更大的了?」
師父淡淡笑道:「驚喜倒算不上,只是我考慮此事很久了,一直猶豫不決,直到剛才得到機會向靈劍求教,靈劍便給了我一個答案,讓我茅塞頓開。」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師父,心道師父這都不問世事多久了,怎麼還有無法解開的心結?
「自打來天堂島後,我便在考慮如何將羽裂天罡傳授於你。鑒於你的天分資質,確實很適合習練這個招數,可你本身根基就不甚牢固,我又怕你貪多嚼不爛之下反而拖累了修行,是以遲遲沒有作出決定。豈料剛才靈劍卻回答我說,羽裂天罡正是解決你根基不牢的對症良藥。雖然此招若無堅實的根基和全面的技巧就無法練成,但正因如此,才會暴露出你種種欠缺之處,讓你在修煉過程中自然而然就能將之前虧欠的修煉一一補足。」
我聞言恍然大悟,大喜過望道:「師父,你真要教我羽裂天罡?!」
「是啊,所以我才讓你向靈劍磕頭,謝過師祖開示之恩。」
我開心地衝著靈劍倒頭便拜,嘴裡更不住口地連聲道著謝。
師父搖頭罵道:「哪有你這樣跪拜師祖的,給我正經點!」
此時卻見艾非拉斯突然領著拉奇特走到我前邊,衝靈劍恭恭敬敬地跪下道:「萬神尊使落羽神戀派上師靈劍卡古亞特在上,受冰蓮派晚輩艾非拉斯與小徒一拜。自上古以來,神戀、冰蓮便世代交好,兩派傳人親如一家。而如您所見,現如今您的傳人一個個蠢笨迂腐,矜驕自大,目中無人,不堪教化,整日裡就只知道欺壓同脈,哪裡值得您耗費心力示夢栽培?不若今後示夢於我派傳人,不但不會辜負了您的殷切期望,更能顯出上師您對貴我兩派後輩一視同仁的博大胸襟。」
說罷,他恭敬地又磕了個頭,回頭看雪城月還呆若木雞地站在遠處,便招了招手道:「還愣著幹什麼呢,你好歹也算是我們冰蓮一脈的,趕快過來磕頭啊!看到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弟子,興許上師大人一高興,就真答應我們了啊!」
雪城月驚疑不定地「咦?咦?!」了兩聲,又扭頭看看我們,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和師兄、雪城日等人看得是瞠目結舌。
師父卻意外地毫無反應,只是點點頭評論道:「你世叔的示範倒也算正確,只是廢話太多了點。」
就聽雪城日著急地衝雪城月喝道:「你、你可別跟著起哄!」
師兄則驚慌地對師父道:「師父,您不阻止他們麼?萬一讓他們得逞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師父不以為意道:「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情況,冰蓮派龍翔傳人得到靈劍示夢的也有過幾個,不然我特意叫你世叔過來幹什麼?」
師兄聽得驚異道:「也……也是同一把麼?」
「應該是吧,畢竟我派的寒星真氣便是得益於靈盔佩亞的示夢,他們的冰蓮步法得靈劍所授,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師兄聽得一呆,繼而又恍然道:「怪不得,寒星真氣看似與我派心法格格不入,卻偏偏又能完美融合,原來竟是出自靈盔的手筆啊!」
艾非拉斯師徒跪了半晌後,都沒得到靈劍的任何回應,只得訕訕起身。
拉奇特安慰他師父道:「師父,可能靈劍不太方便當著它的後人指點外人,興許今晚就能得到示夢了。」
艾非拉斯則苦著張臉,擺擺手道:「不對,我們這是被人耍了。唉,想你師父我精明一世,從來都是我算計別人的,沒想到今天卻栽在了一群老實人手裡,真是愧對先師啊!起初我就不信什麼靈劍示夢,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師父都曾說那不過是酒桌上吹牛吹出來的罷了。哼,要不是羽這小子不會做戲,我也不能信以為真,反倒讓人白看了場笑話。」
師父聽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衝我道:「你學著你世叔剛才的示範,向靈劍求教一下羽裂天罡,若它當真認可你的資質修為,必然會展現神跡,也好讓你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世叔開開眼界。」
「是的。」我點頭應了一聲,當下便學著艾非拉斯向靈劍跪拜道:「萬神尊使落羽神戀派上師靈劍卡古亞特在上,弟子冷羽誠心求教,若弟子真有資格修習羽裂天罡,還請上師不吝開示。」
話音剛落,便見靈劍周身微微一顫,一道小指般粗細的藍光自靈劍正中直朝我眉心射來,霎時間我只覺眼前陡然一黑,耳中宛如天崩地裂般不住爆出震耳欲聾的駭人巨響,一時間炸得我頭暈腦脹心驚膽戰,渾身卻又偏偏動彈不得,連想張嘴出聲都做不到。
好容易待那響聲止歇,眼前再次恢復明亮時,竟已置身於一個空曠無比的異空間中,目之所及,盡皆是如夜空一般的清澈黑藍,似是無邊無際,卻又通透異常,彷彿能讓人的目光直透射到宇宙外一般……
正自困惑間,突見眼前也不知多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小光球,在異空間中漫無目的地四處飄蕩。緊接著,又出現四顆顏色分別為藍綠紅黃的亮點呈四方形將它圍在中間,每個亮點與其他三顆間都有一條若隱若現的銀色細線相連。每當光球湊近到其中一條銀線上時,銀線兩端的亮點便開始不住閃爍,而在光球穿過某條銀線之時,那條銀線兩端的亮點卻立刻又隨之停止閃爍。
不多時後,正方形內又出現了一個圈著四個同樣分別為藍綠紅黃亮點的淡藍色小光圈,每當正方形內被光球湊近的某條銀線兩端亮點開始閃爍之時,光圈內對應相同顏色的亮點也會隨之閃爍。與此同時,光圈便會不由自主地被不住閃爍的其中一顆亮點吸引過去,接著又順著銀線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疾撞向另外一顆,立時便將湊近銀線的光球撞向別處。
如此演示了十數次之後,我才漸漸看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想來這四顆呈正方形排列的亮點,便是用來列陣的飛羽流星,那顆到處亂飛的光球,就是代表敵人了。而帶著四顆亮點的光圈,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連接四顆流星之間的六條銀線,則是代表著我所有能進攻的路線。每當敵人接近其中一條時,這條路線上的流星便會立刻召喚我體內對應的流星,將我吸引過去後又瞬間將我撞向銀線另一端的流星,正好讓我與銀線附近的敵人擦肩而過。
想明白這中間的道理後,我再細細端詳片刻後,卻又發現了另外的玄妙所在。原來每當光球湊近一條銀線之時,銀線兩端的亮點並不是同時開始閃爍,而是依照著距離光球遠近的順序依次閃爍。距離光球近的就先閃,遠的則後閃,這樣光圈便會第一時間被吸引向距離光球最近的那顆亮點……
剛自恍然大悟,眼前的景象卻突然一變,光球瞬間分裂成了三顆,而外圍的流星則足足多了一倍,光圈內的亮點也隨之翻倍。就見八顆流星之間的二十八道銀線將整個八角形劃得宛如棋盤一般,隨著三顆光球的布朗運動,引得周圍流星一陣亂閃,受到牽引的光圈更是沿著銀線軌跡在其間化作一道銀光來回奔竄,將三顆光球撞得宛若沒頭蒼蠅般不住亂飛,卻是無論如何掙扎都逃不出銀線的束縛。
隨著代表敵人的光球數量不住增多,流星也隨之增加,銀線數量更是與之成幾何級數倍增,待得光球多達十幾顆後,流星竟已達到三十二顆之多,銀線更是密密麻麻多得根本無法計數,而沿著銀線來回不住穿梭的光圈已幻化成十數道肉眼難辨真偽的殘影,硬生生將這十數個光球統統困在陣中。
隨著時間推移,光球的數量也在繼續增加,然而流星的數量卻恆定在三十二顆之數不再變動,只是隨著光球的增多而不住向外擴張,好騰出足夠的空間不讓光球阻擋住光圈的進攻路線。
之前僅有不到十顆光球之時,我還能勉強預測出銀線閃爍的優先順序,哪條線附近的光球越多,則越優先閃爍。而當光球數目突破二十之後,我便已是目不暇接眼花繚亂,銀線閃爍的順序也變得完全無法預料,選擇的光球數量時多時少,然而那個淡藍色的光圈卻總是能以最短的路徑攻擊最多的目標。
待到光球多得鋪滿我全部視野時,最外圍那幾乎已直抵天際的三十二顆流星突然間同時閃爍,幻化出無數殘像的淡藍色光圈也猛的停在陣心處不再稍動。
正當我納悶這該不會是類似電腦容量不足一樣導致靈劍的演示系統崩潰了吧,卻見陣心的光圈處突然射出一道筆直粗亮紅光直抵天際,便如同雷達掃描般,沿著逆時針方向猛然掃過整個空間,同時也抹消掉了所有流星。而陣中被紅光掃過的無數光球當即凝固不動,緊接著,便統統化作點點星光,灰飛煙滅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直看得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直到許久之後,再沒看到任何光球或流星出現,我才醒悟到演示已到此結束。剛剛那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莫非只是靈劍在以摧毀一切的形式單純向我宣告演示的終結麼?可直覺卻告訴我剛才那一幕所代表的意義絕非如此,雖然自始至終四周都無聲無息,但就在紅光出現的那一霎那,我耳畔似隱隱傳來古代戰場上震天的嘶喊拚殺之聲,胸中也突然莫名地熱血澎湃不能自已,而當那道紅光氣勢恢弘地橫掃過天際之刻,我更是震撼到渾身血液都彷彿隨之沸騰了一般。
如果剛才的一幕果真並不是在單純宣告演示結束的話,那這看似化繁為簡大巧若拙的一招,其中那令人瞠目的大氣磅礡,那令人駭然的威猛霸道,已完全超出了我所能想像到的一切常識範疇。
然而,還未等我想明白其中的真正含義,眼前的景象已開始模糊扭曲起來,隨著耳中再次傳來的陣陣轟然巨響,猛一恍神間,我的神識便又回到了練功室中。
愕然看著正畢恭畢敬跪在靈劍前的艾非拉斯師徒與雪城月三人,我一時之間竟有些搞不清狀況,卻聽身旁師父輕笑一聲道:「喲,醒了?」
「這是……」我指著那三人,詫異地看向師父。
師父莞爾搖頭道:「剛才他們親眼見到靈劍向你開示後,便立刻一窩蜂地跪下來不住求靈劍顯靈了。」
果然,我便聽到艾非拉斯口中正不住喃喃念著,「求靈劍開示弟子破解羽裂天罡之法,重振冰蓮派聲威」,不由得啼笑皆非。
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了遠處師兄的身影,扭過頭去,卻見他正笑嘻嘻地抱著小羅琳,讓雪城日將那跪在地上的三人當成背景拍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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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早該想到了,靈劍和我祖師的靈盔根本就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而靈盔的侍者薛婷又對我腹誹頗多,想必她早就偷偷打了一堆小報告過來。如此想來,靈劍自然是不會理我了……」沉吟許久之後,艾非拉斯滿腹抱怨地如此推斷道。
「是……是……」師父一邊敷衍地點著頭,一邊喝著阿湘給他研好的茶。
「按理說,這靈劍曠工也曠了好幾千年了,雖然說是事出有因吧,但好歹也要擺出個曠工後該有的誠意來啊,怎麼能就光顧著補償自己的後人,卻把同氣連枝的我們置之不理了呢?」艾非拉斯皺眉不滿道:「畢竟靈盔也是受它連累才四分五裂的,導致我們冰蓮派這數千年來都沒再出過一個像藺園那般傑出的人物來。」
「嗯,或許就是因為之前出了個藺園,它才沒敢再繼續給你們開示了吧!」
「藺園怎麼了?不就是一不小心殺了幾十萬人麼!再說,如果不是因為他,只怕戰後光餓死、病死的人數都遠遠不止這麼點了。」
「啥?幾十萬?你少說了一個零吧!而且,那也能叫一不小心?!唉,算了,像藺園那般的人物,也不是你我之輩能夠妄加評論的。」
艾非拉斯又沉默許久後,才捋著短髯,喃喃問道:「難道……真的是因為他?」
「八成吧,畢竟他是你們派傳說中得到靈劍示夢的最後一人了。」
之後,兩人便又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艾非拉斯與師父的這番對話,當然不是當著我們這些晚輩的面說的。
不過,多虧了埃菲爾的偷拍技術,才讓被趕到客廳的我們也能看到「現場直播」。
雪城日一邊看著直播畫面,一邊頗為擔心地問著師兄道:「師父,這樣真的好麼?萬一被太師父發現了的話……」
話未說完,已被師兄狠狠瞪了一眼,他只得識趣地乖乖閉上了嘴。
我則好奇地問埃菲爾道:「這藺園很厲害麼?怎麼連我師父都說沒資格評論他?」
埃菲爾抬頭想了想後,不由面帶驚異地點頭答道:「確實很厲害,他可是冰蓮派中第二個能將龍翔鶴舞魔心三系全部練至大成的絕頂高手,也是迄今為止冰蓮派中能達到那一頂峰境界的最後一人。」
「哇……」我聽得難以置信道:「單只艾非拉斯的冰蓮龍翔就已經如此厲害,三系大成的話,那豈不是能跟萬神渡劫比肩了?」
「那倒還沒有,」埃菲爾笑著搖頭揶揄道:「不過比起你這位教宗大人的前任可是要厲害上不少。」
「哦,那也相當了不起了。可他既能得靈劍示夢,想必應該不是什麼壞人,怎麼又會殺了那麼多人呢?」
埃菲爾皺眉苦笑道:「唉,只能說是情勢所逼了。藺園所處的那個年代,其教派戰爭的慘烈程度比起千年前尚有過之而無不及。天下大亂之際,又恰逢千年難遇的蟲族入侵,各派宗教為了保存實力,只顧著龜縮私鬥,沒有一個肯去抗擊蟲潮。當時已為人師的藺園不忍生靈塗炭,便出山號召天下有志之士起來共抗蟲潮,無奈人心渙散,應者寥寥。」
見她說到這裡,便面露難色地欲言又止,我不禁順著她的話頭往下猜測道:「於是他就大開殺戒,逼著那幫自私自利的教派去對抗蟲族了?可那也不能殺出上百萬人來吧!」
「不是主人你想的這樣,唉……」埃菲爾歎了口氣道:「他當時萬般無奈之下,便強行招攬來十幾個專門研究精神系禁術的大魔頭,耗時數月研究出一種秘法,接著又以提供人道救援為名,將無人願意接收的二十多萬難民騙入用晶石布成法陣的山谷中,生生將他們煉成了一支冰屍大軍去抵抗蟲潮。」
「然而,要去控制如此規模龐大的冰屍軍團,其需要的精神力也不是區區十數人能夠支撐的。藺園就算修為再高,合手下十幾人一起,也僅是勉強將冰屍領到蟲潮必經之路前,便已無力為繼。由於透支心力過度,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藺園為了讓冰屍能在無人指揮的情形下繼續對抗蟲潮,便用秘術下了一個極其簡單有效的命令,亦即在完全停止活動前殺死身周一切有溫度的活物。而為了防止此煉製冰屍的秘法遺禍後世,他又殺掉了隨行的所有手下,之後便油盡燈枯而亡了。」
「好在那次蟲潮的規模並不算大,而藺園用秘法煉製的冰屍又力大無窮、刀槍不入,斷肢殘骸更能自行拼接修補,也不需要什麼補給休息。就靠著這二十多萬冰屍奮戰數月後,蟲潮才終於退去。」
「等蟲潮退去後,無人指揮的冰屍大軍由於失去了戰鬥的目標,便開始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可想而知,當這群冰屍大軍衝進人類的城市後,會引發怎樣恐怖的後果了。製造出這樣的人間煉獄,雖然絕非藺園的初衷,可說到底他也是難辭其咎。只是若沒有他帶領冰屍去抵抗蟲潮,嗯……在當時那種亂世之下,恐怕因蟲潮而死的人數就會再多上不止一個零了。」
這令人匪夷所思的後續發展直聽得我們目瞪口呆,完全說不出話來。
良久之後,怔怔出神半晌的師兄才喟然點頭道:「雖然我不太贊同他的行事方法,卻真心佩服他的胸襟、擔當。正所謂能成非常之事者,必為非常之人,在那種情勢之下還能力挽狂瀾,做出此等驚人之舉,手段雖是駭人聽聞了些,可若換了別人,還有誰能做到這點?」
「師父說得對,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不過……」雪城日聽師兄如此一說,不由得也肅然起敬,只是又苦笑一聲道:「做法似乎太極端了點。」
我則心下暗道這藺園還真是將拉奇特常拿來自慰的那套「成大事不拘小節」理論給發揮到極致了啊,莫非這句話就是他們冰蓮派的古訓不成?不對啊,佩亞好歹也是聖女出身,慈悲為懷,怎麼可能會說出如此罔顧人命,不負責任的話來……哦,八成是自藺園之後,一群仰慕他的後人自己「總結」出來的古訓吧!
關於藺園的話題也就到此為止了,畢竟我們關注的只是師父他們對於靈劍再次示夢的評價而已。由於此次事件對於我們兩派都意義非凡,尤其是對我們這些不瞭解前事的後輩們來說,更是如同新教徒見到耶穌再次降世般,滿心裡都有一種「難道我們就要成為神之紀元的開創者了麼」的莫名激動。所以,埃菲爾才破例讓我們偷聽了師父和艾非拉斯的對話,好讓我們這群腦子容易發熱的年輕人在老一輩的淡定表率下能慢慢冷靜下來。
然而如今看來,師父的表現倒是足夠淡定,艾非拉斯卻似乎對靈劍的偏心頗有微詞。
我對此十分不解道:「以世叔的武功境界,當世也已罕逢敵手了,靈劍就算想指點他,恐怕也沒什麼提升的餘地了吧?況且,他都退隱江湖這麼久了,怎麼還會在這種問題上看不開呢?」
埃菲爾微微一笑,很是理解地答道:「正因為已接近極限,才會渴望突破極限,而靈劍幾乎已經是這世上能讓他獲得突破的唯一希望了。再說,你這世叔心中還存著一件天大的憾事,就算不為了他自己,為了龍翔派後人不再經歷他的痛苦,也要盡一切可能終結掉龍翔一脈的宿命啊!」
「哦……」一想到龍翔一脈傳人的宿命,我也立刻就理解了艾非拉斯的心情。
靈劍示夢對我們兩派的意義之重大,按照師父的話來說,就是得像當年蒙明主三顧茅廬的諸葛亮那般,為不負開示之恩,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不解地問師父說:「現如今天下太平,文興武廢,我們該怎麼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法?」
師父想了想,說:「總之呢,你們首先要按照靈劍的指點努力精進,同時修身養性、戒驕戒躁,不負靈劍所託也就是了。其次呢……咳咳……那個……剩下的,艾非拉斯你來補充吧!」
旁邊聽得嘴都差點笑歪了的艾非拉斯見我們都畢恭畢敬地瞅向了他,便正了正表情,煞有介事道:「其次嘛,你們也要明白一點,靈劍雖然選擇了你,但並不是意味著你就一定會做出何等的功績。要知道自古以來,得靈劍、靈盔開示者不下十人,但其中真正做到救萬民於水火,挽狂瀾於即傾的,也不過五六而已,其餘人等,都隱居世外,默默無名了。」
他見我們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微微一笑,繼續道:「尤其是在得知靈劍真身就是卡古亞特之後,也讓我和你師父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不能過於迷信靈劍。畢竟,其曾因為外力干擾而自我封閉過數千年,這就說明它也有自己的極限所在,並不像以前我們所想像的那般能超脫萬物看透一切,屬於絕對正確不可違背的存在。但,至少,對於身為凡人的我們來說,它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輩,擁有著我們所無法比擬的見識和經歷,它指示出的方向,肯定是有其深刻的見解和含義的。相比之下,鼠目寸光的我們就最好不要去胡亂揣測靈劍的意思,只需要虔誠地接受,平靜地面對,懷著顆感恩之心,順其自然就好了。什麼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之類的事情,靈劍可從沒有明確要求過我們去做這些。畢竟,這世上還有法律,還有政府,不需要我們這些不安定分子來給世人添亂,你們也就安分守己點,別以為得了靈劍示夢就真成了什麼正義的化身,可以隨便替別人做決定了。」
師父點頭道:「你們世叔說得極是,其實靈劍、靈盔所傳授的武功,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像毒副作用極強的化療藥物一樣,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使用。你們就把自己當成是這些武功的載體,將它們留存到需要使用的時刻,這大概就是靈劍對你們最大的期待了。」
最後,師父又鄭重囑咐我們切勿將此事宣揚出去,便抱著小羅琳出去散步了。
艾非拉斯又在師父書房內寫了兩封書信,用火漆封印後讓埃菲爾找人分別帶給他的師弟、師妹,臨走前突然問了我們一句,「那老頭子跟你們說起過藺園麼?」
我很老實地搖了搖頭,師兄則故意納悶道:「藺園?人名麼?」
「小兔崽子,偷聽了還給我裝蒜!」他哈哈一笑,指著師兄笑罵了句,又輕歎了口氣,便揚長而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便在師父的指導下,開始正式修行羽裂天罡。
「……羽裂天罡乃本門至高奧義之一,輕易是不能修習的。」師父一邊瞪著在旁邊抽著雪茄的師兄,一邊說道:「按以前的規矩呢,傳授弟子這招之前我們得要先回龍牙山祭祖,不過既然靈劍就在天堂島上,也就不用費事兒了。」
雪城月一邊捂著鼻子擋著雪茄的煙味,一邊點頭在筆記本上做著筆記道:「那師伯您在地上畫的這些圈圈和線,都是要做什麼的啊?」
師兄則舉手抗議道:「師父,既然是本門至高奧義,為何還會允許這麼多不是本門的外人來圍觀啊?」
嘬著茶的艾非拉斯斜睨著他道:「請問世侄你有什麼不滿麼?」
雪城月也噘著嘴不服地嬌嗔道:「有什麼了不起嘛,我師父也知道羽裂天罡呢!我就是來學習借鑒一下對真氣的操控方法而已,師兄你怎麼這麼小氣!」
師兄捂額頭痛地呻吟道:「您二位聯手,還真是天下無敵啊!」
師父看得哈哈一笑,擺擺手道:「啊……反正他們想學也學不了,喜歡看就儘管看好了。倒是你小子先給我把煙掐了,看到有女孩子在,還大大咧咧地自顧自抽著雪茄,真是成何體統。」
師兄苦著臉掐了煙,正襟危坐,不敢再說話了。
雪城月見狀便湊過去小聲道:「師兄啊,我爺爺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心血來潮,抽上雪茄了,還招了一批經驗豐富的老工匠專門給他做,要不要我給你偷一盒來?」
師兄聽得兩眼發亮,未等開口,身後的雪城日已拉下臉來道:「阿月,你別瞎胡鬧,要試驗新品種找別人去,別拿我師父當實驗對象。」
雪城月聽了,立時回頭氣呼呼地瞪著他道:「你當我還只有十歲麼?!我和爺爺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你啊,你這人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的典型呢!」
雪城日聞言驚訝地張了張嘴,一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好一會兒後才面色尷尬地喃喃道:「這……這樣啊……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雪城月彷彿不認識他一般愣愣地瞅了他片刻,扭頭崇敬萬分地看向師兄道:「師兄大人,您您您……您這是怎麼調教的,我哥居然都會認錯了!」
師兄不屑地嘿嘿一笑,剛想調侃兩句,扭頭瞅見師父正神色不善地盯著他們,趕忙咳嗽兩聲道:「噓……都別打岔了,小心等會被攆出去……」
懶得再理會他們,師父指著廣闊的練功室地上那些看似階梯般間隔有致的小白圈,對我道:「這三十二個小圈之間的距離都是十米,每個圓圈與相鄰的兩個形成的夾角也是固定的一百二十度,依左右次序偏轉。這是羽裂天罡最基本的步法之一,你需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從頭走到尾再回到起點處,腳不能踏在圓圈之外。什麼時候你能完全沒有失誤地在一秒內完成來回,什麼時候就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修行了。」
我聞言愕然道:「這麼簡單?」
師父微微訝異地瞅了我一眼,搖頭哂笑道:「少說大話,你試試就知道了。」
我當即自信滿滿地下到場中,展開身法,頃刻間便沿著那些小圓圈跑了個來回。
等我自得無比地回到控制室時,卻見師父等人正對著螢幕笑而不語,湊過去一看,不由愣住。
卻見螢幕上顯示我的足跡百分之九十都落在圈外,剩下那些不到百分之十的也都踩在了圈沿上,統統被標上了高亮的紅叉,而來回的總時間更是快接近兩秒了。
「呃……」我尷尬不已,只得訕笑道:「這個,確實有點難。」
艾非拉斯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徒兒,你去給他演示一下,讓這小子日後不敢再輕視我們獨步天下的冰蓮步法。」
拉奇特點頭應了聲是,也入場跑了個來回,雖然所費時間與我相差無幾,卻只有七次不慎踩在了圈沿上,其餘皆是恰好踩在僅容半足的小圈內。
拉奇特看完螢幕上的結果,居然還很慚愧地低著頭對艾非拉斯謝罪道:「師父,我給您老人家丟臉了。」更是令我羞得抬不起頭來。
看著艾非拉斯那滿臉得色,師兄不服地抗議道:「你們冰蓮步法最擅長的不就是按照固定線路竄來竄去麼,世叔您這根本就是作弊啊!」
艾非拉斯翻著白眼,反唇相譏道:「那又如何?這規矩可是你們定的,輸了就說人作弊,也太沒品了吧!」
我則納悶地問師父道:「奇怪,靈劍給我演示的羽裂天罡明明是完全靠流星來讓人自行移動的,為何還要練這什麼步法啊?」
師父微微一笑道:「那是大天罡,即羽裂天罡的終極形態,憑你現在的修為,根本沒法修習,只能從最基礎的小天罡開始。你現在所需要的,是先熟練控制身法,達到精確與速度合一。現在還只是十米的間距、一百二十度的夾角,接下來是六米間距、一百度夾角,再下來是五米七十五度和四米六十度,最後是兩米三十度,而且總長度和時間不能變,圈數自然隨著成倍增加。練到這個地步後,接著就要開始讓身法跟上步法,到時候你不光要腳完全踩在圈內,而且必須保證足、腰、肩三點一線同時進圈。」
我聽得咂舌不已道:「我的天哪!那我得練到何年何月去?」
師父皺眉教訓我道:「俗話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而有志者事竟成。你小子這才不到十八歲,就開始長吁短歎的,真是一點志氣都沒有!」
「可我白天還要上課,更有作業、考試什麼的,要佔用不少時間啊!」
「那先暫時休學就是了。求學上進雖是好事,卻也不急在一時,畢竟你以後並不需要靠這些過活。先有了保命的資本,再慢慢去研究自己感興趣的知識學問,才是正理。」師父說完,見我滿臉的不情願,不由氣得歎道:「你這小子,小命和學業,孰輕孰重,自己慢慢考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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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慎重考慮後,我終於還是選擇了暫時休學。
當然,按照校規,休學也是要有正當理由的。我便找來暗月楓合計了一下,討論半天後,最終決定用先天性心肌萎縮的名目來申請休學調養,順便還讓他幫我找了個相熟的醫生做了診斷證明。
第二天一早,去教務處遞交休學申請書後還沒過五分鐘,埃娜便第一時間打來電話詢問原因。
待我如實說明後,她才鬆了口氣,又很憂愁地壓低聲音支支吾吾道:「這、這樣的話……那以後……我怎麼去看你呢……」
我聽得心中一暖,不由哈哈笑道:「你想來的話,我去接你就是。要是找不到我,打電話給阿湘也行。」
「嗯,嗯!」埃娜這才轉憂為喜,「那我去幫你轉告校長了。」
隨後,校長也打來電話,先是勉勵我好好修行,不用擔心學籍之類的問題,接著又語重心長地話鋒一轉,讓我不要光顧著埋頭練功,也要珍惜身邊那些關心愛護我的人,尤其是若有閒暇,千萬別忘了問候探望一下親朋好友。
「人情這種東西,是需要悉心培養的,可切忌只顧修行,卻寒了人心啊!」校長最後著重叮囑道。
我直聽得滿額冷汗,校長這話中似乎有話,莫非是已經知道我和埃娜之間的曖昧舉動了不成?
不過,我也不敢出言試探,只能不住點頭應是。好容易等校長掛了電話,長呼出一口氣來,才發現背心都已濕透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便都在練功室裡遵照師父的指導,努力進行羽裂天罡的基礎修習。雖然說是基礎練習,卻是知易行難,看起來似乎簡單無比,做起來當真是困難重重。以往的戰鬥中,那些在我看來根本微不足道的小毛病,通過這看似極其簡單的基礎練習,全都立刻被放大了數千、數萬倍,成了一道道難以逾越的高山。
根據以前的戰鬥經驗,我只需要不顧一切地提升馳行速度,然後肆無忌憚地利用擴充後的經絡和高純度真氣進行各種超高速大角度V型甚至Z型閃轉,便足以應對各種局面。
然而如今,這些統統行不通了。由於在速度不變的前提下,對精密度的要求陡然提升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我必須極其精確地控制每一次拐彎時真氣的逆行時機和通量、踝關節的扭轉幅度以及四肢的晃動程度。而在修行之初,就連心跳都成為了影響精密的關鍵因素之一,為了確保成功率,我甚至必須卡在兩次心跳的間歇內來完成一個回合。
不過,每每好不容易費盡心力解決完一個問題,讓精確度剛稍稍朝著目標邁近一小步,又總會適時蹦出一個新的問題,如同萬仞高山般令人絕望地橫梗在我面前。而解決這種問題的唯一有效途徑,自然是求教於師父了。
於是,這些日子裡,師父乾脆就住在了練功室的控制室內,喝著茶,看著報,偶爾也來練練劍,反正是隨時等著我鬱悶淒慘的呼救聲……
而每當臨近傍晚,五點過後,遠在幾個時區外,趁著午休時分的雪城月便會陪同送餐的阿湘一起來看我,一邊大啖美食,一邊向我匯報校內的各種新奇八卦。
眼下的她就正氣哼哼地夾起一條捲著嫩汁薄牛肉的鮮綠芥蘭看著我,「……真是的,長官,你知道楓哥今天早上幹了件什麼事兒麼?」
我算了一下日子,今兒個是周五,早上應該有學生會例行的全校風紀宣傳廣播,以告誡那些風流多金的學長們不要勾引剛剛入校涉世未深的學妹們去參加一些違反校規的交際舞會。
當下我便猜測道:「難道是暗月楓在廣播裡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麼?」
「是啊!他居然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在廣播裡宣傳商學院周末將舉辦一場慈善舞會,說什麼舞會上不僅美女如雲,而且酒水免費,還有各種『讓人心跳加速』的小遊戲,保證讓大家賓至如歸,歡迎三年級以上單身又多金的各位闊少踴躍參加。最後,還假惺惺地說什麼舞會全部所得將捐獻給在車禍中不幸受傷的一年級學妹,助她早日康復,整容歸來。」
「咦?有學妹出車禍了?那他這麼做不是挺好的麼?」
「好?好什麼啊!」她氣鼓鼓地叫道:「這根本就是在藐視校規好不好?!」
「嗯?要是違反校規的話,學生會應該會第一時間制止的啊?」
「長官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學生會會長根本就是他的幫兇,他早在去年就把學生會上下給徹底收買光了。」
「真的?可……真要違反校規的話,就算學生會不管,教務處也不會無動於衷吧?」
「哼,教務處根本就在踢皮球,說這事兒屬於學生內部事務,最多也是風紀委負責監督而已。」雪城月恨恨地撇嘴道:「我懷疑現在赫氏上下除了校長、埃娜,就沒人能管得了楓哥了。」
「這……可他的初衷不也是為了幫助學妹麼?」
「有埃娜姐在,哪兒用得著他來幫忙啊!」
「咦?說得也是……埃娜跑哪兒去了?」經她這一提醒,我才猛然察覺到問題所在。
「出差了唄,明天才能趕回來。」她又噘嘴道:「那個學妹雖然還因為腦震盪而昏迷未醒,但已經清除了腦內淤血和凝塊,情況很穩定,等埃娜姐回來就可以無恙出院了呢!楓哥這分明是在藉著校長出差的大好時機猛撈外快!」
「哦,校長也出差了啊?」
「是啊,昨天中午走的,埃娜姐也一起去了。結果那個學妹下午就出了車禍,正好讓楓哥逮到了個機會呢!」
我無奈歎了口氣道:「這還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呢!」
「可不是麼!學姐們群情激憤,在網上紛紛譴責楓哥這種破壞校內生態平衡的惡劣行徑呢!還說等校長回來,就要聯名上書揭發他。」
我聽得啞然失笑,看著她夾起半天都還沒吃的牛肉卷芥蘭提醒道:「都涼了,快吃吧!」
她很掃興地「哦」了一聲,低頭默默吃了起來。
過了會兒,她又抬頭瞄著我這邊的全素餐,好奇道:「長官,你最近怎麼都吃素啊?」
我努力裝出一副沉重的表情道:「嗯……其實啊,天堂島已經瀕臨破產邊緣了。」
她含著筷子不信地搖了搖頭,又伸長脖子朝我這邊仔細篩選一遍,指著我右手邊那盤煎得嫩嫩的豆腐,很是期待地瞅著我,小聲請示道:「長官……我能吃這個麼?」
「……」
周末兩天過去後,雪城月便又嘰嘰喳喳地帶來了關於此事的最新報導。
「你知道麼!原來我們都錯怪楓哥了呢!」她一邊坐立不安地等著大廚料理金黃焦酥的烤鴨,一邊義憤不已道:「原來那個學妹是因為被人匿名寫郵件罵她長得難看影響校容,威脅她趕快退學,不然就把她家的醜事曝光,她才會一時想不開,鬧到要自殺的呢!」
「哦?原來是自殺麼?」雖然我也經常收到此類郵件,卻完全沒想到居然連女生也會遭受這種欺凌事件,瞭然地點了點頭,我又有點難以理解道:「只因為被罵兩句長得難看就要自殺,這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脆弱了點吧!」
「嗯,她其實長得還挺好看的,並不醜呢!不過,據說她爸爸認識了個女富翁後就跟她媽媽離婚了,哥哥又因為盜竊和吸毒被抓進監獄,家裡全靠媽媽一人支撐,連學費都是靠慈善基金會資助的。當然,這些還都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她曾為了補貼家用,謊報年齡加入成人網站,當然也只是視頻聊天而已。結果被人曝光後,不但飽受非議,連基金會都取消了她的助學資金,讓她連學都上不起了呢!」
「哦,原來是已經被曝光了啊!」我聽得苦笑不已,「無冤無仇的,至於這麼趕盡殺絕麼?」
「是啊,所以楓哥為了幫她找回自信,讓她體會到人世間不光有冷漠和歧視,也有溫暖和關愛,才特地舉辦了這場慈善舞會,讓大家捐款資助她去整容呢,還說可以幫她換個新的身份,保證絕不會再被人查出來。」
對於捐款整容換身份的做法,我實在難以置評,不過倒也相當讚賞暗月楓此次的仗義之舉,不由笑著點頭道:「不錯不錯,沒想到暗月楓為了個毫不相干的後輩也能如此古道熱腸,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嗯嗯,可不是麼!據網上調查,楓哥如今在赫氏的聲望又攀升了好幾個檔次,都快趕上埃娜姐了呢!不過,校長對此事的態度倒是頗不以為然,不但把楓哥叫去罵了一頓,還責令他把捐款全都還回去呢!」
「呃……那那個學妹怎麼辦?」
「校長今早在網上發表了一篇聲明,說一切的根由都在於歧視和網路欺凌,光靠整容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說要嚴懲惡意曝光他人隱私的人,以徹底杜絕此類事件。然後,他就宣佈全免那個學妹的學費,允許她在校外打工,並鼓勵她要堅強振作。最後,為了讓她重拾自信,嗯……還把你的例子給舉出來了。」
「啊?!」我吃了一驚,「什麼?還、還、還、還舉了我的例子?」
「是的!」雪城月笑嘻嘻地點頭道:「校長在聲明中說,其實我們身邊就有一位與她遭遇類似的同學,接著就把你曾被阿加力他們欺負的那段往事寫了出來,又列出了你的成績單和打工記錄,還有你的休學申請表。然後,校長說啊,這位同學不僅罹患先天性心臟疾病,還是一名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孤兒,在飽受校園欺凌和非議後,不但沒有被這一切擊垮,還在努力學習的同時靠打工來支撐學費。他的成績,在同年級名列前茅,他這種頑強奮進的精神,更是讓那些曾瞧不起他的人對他刮目相看。之後嘛……就是一堆套話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嗯。」
我聽得是欲哭無淚,心道還好自己最近不用去赫氏露面,不然郵箱又會被諸如「致身殘志堅,還不肯退學的學弟」之類的各種嘲諷郵件給擠爆了吧!
此時讓雪城月翹首以盼的烤鴨終於端上了桌,之前一直忙著幫師兄對帳的阿湘立刻起身,一邊不住跟那位大廚道謝,一邊去叫在練功室裡逗著小羅琳的師父來吃飯。
雪城月則開心地拿起麵餅,塗好大廚用獨家秘方特製的甜醬,捲好焦酥的鴨皮和爽口蔬條後,遞給阿湘道:「欒姐姐辛苦了!」
欒茹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很不好意思地婉拒道:「少爺最近都只能吃素,我得陪他一起呢!」
我不由失笑道:「我說你怎麼突然也吃起素來,原來是這樣。你又不用練功,陪我做什麼!」
「不行呢!我不跟著吃的話,那少爺你豈不是太可憐了?」欒茹湘很堅定地搖著頭。
我翻著白眼說:「只要師兄別動不動就當著我的面哭天抹淚地大叫『好好吃哦!』,又有什麼好可憐的了?」
欒茹湘點頭說:「就是因為師兄他老故意氣少爺,我才必須陪著少爺你啊!」
雪城月則恍然道:「咦?原來你吃素是因為要練功啊?那這羽裂天罡是不是想要練成,就只能一輩子都吃素了?」
「怎麼可能,你看我家那老頭子哪天不是山珍海味的。」
「哦……那還真是可惜呢!」她歪著頭,略帶遺憾地歎了口氣,又翹著小拇指,很是淑女地嘗了口烤鴨卷,立刻便又蹦又跳,熱淚盈眶地喊了起來:「嗯!真是太好吃了呢!」
「……」
被她嚇得目瞪口呆的欒茹湘扭頭瞅見正淚流滿面的我,趕忙不知所措地強笑道:「少、少爺別傷心了,不是還有我陪著你麼……」
其時距我休學已一月有餘,修行的進度才剛剛從最初的十米間隔、一百二十度夾角,艱難邁入六米一百度大關。
為了提高進展速度,按照師父曾經的經驗,戒除葷腥是現階段最為有效的法子之一。
「你現在缺的並不是體力,而是集中力和判斷力。吃素,不但能讓人心神清朗,更有助於靜思凝神,還能降低血濃度,減少心臟負荷……當然,也能稍微降低點體重,但這並不是重點。畢竟,當下的首要目標,是如何盡快達到兩米三十度的階段。一旦進入這個階段,就算正式邁入羽裂天罡的修習門檻,只要你能習慣並讓身體牢牢記住那個感覺,能如臂使指般隨意用出這種身法,這一階段就算大功告成了。」
「那到時候我就不用再吃素了?」
「嗯,不用了。」
當時的我想了片刻後,不禁杞人憂天道:「那萬一……我要是一輩子都沒法達到的話,豈不是得吃一輩子的素?」
「那倒不會,若是三年內還沒達到目標,即說明資質不夠,也就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哦……」我有些茫然若失地點了點頭,歪著頭出神片刻,又笑著慶幸道:「還好阿呆叔不在了,不然的話,他絕對會天天拿著烤肉在我面前跳來跳去地逗我,不把我氣瘋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啊!」
「嗯……怪不得最近總覺得身邊太安靜了些,原來是這樣啊!」師父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接著囑咐我好好練習,自己則跑去給昂加打電話了。
於是,我便按照師父的法子,開始嘗試吃素,果然效果拔群,僅一周便從原來的全程一點八四秒提高到了一點二一秒,失誤率也從百分之三十七下降到十三左右。雖然其間多次遇到師兄的抹淚喊讚阻擊,以及雪城月的歡呼雀躍偷襲,讓猝不及防的我屢遭心靈重創,但在斐然的成效鼓舞下,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就這麼又拚死修煉了一周多,我終於磕磕絆絆地邁進了下一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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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這一萬兩千多年來,近百位傳人中,曾有資格修習羽裂天罡的便有三十人之多,而其中半數都曾卡在四米這個大關上達一年半之久,更有數人因此失格。所以,後來便有人將四米這個難關拆分成六、五、四這三個階段,以期能藉著循序漸進的法子,徐圖克之。」師父抿著茶,悠悠的道:「所以啊,你可要戒驕戒躁,放鬆心態,切忌急於求成。畢竟,五米這一關,可不會像上一關那樣簡單了。」
事實也確如師父所言,五米雖看起來較之六米只縮短了六分之一,但夾角卻從一百度的鈍角突然收縮到了七十五度的銳角,拐角數目更是增加了十一,算上返程又要多一倍,然而時間要求卻仍是一秒。其難度提升之大,沒有嘗試過的人根本難以想像。
艾非拉斯聽說我的修行進度後,曾特地攜拉奇特前來挑戰此關,結果拉奇特連續數次都僅跑了四十個拐角兩百來米的距離就脫軌告負,即便如此平均耗時也在兩秒之上,師徒二人只得灰頭土臉地悻悻去了。
又過了兩周後,就在十二月末的某天早上,蒙塔洛等人突然在埃菲爾的引領下來向我們辭行。
雖然早已料到他們不會在天堂島久留,但臨近年關,恰好趕在此時告別,也是讓我們愕然不已。
「好歹過完年再走吧!」師父極力挽留道:「大師,你們遠道而來,又沒個安全的容身之所,何必這麼急著走呢?」
蒙塔洛捋髯笑道:「能在這裡遇到如此多出類拔萃的人物,更有二位當世英傑與老夫稱兄道弟,當真是不枉此生了。若可能的話,我也實在不想走啊!可這個季節北方海面已經凍結,又正值極夜,我們順著寒流從海底游過去,在近海借冰面登陸的話,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再晚上幾日的話,寒流方向一變,就不好走了。」
艾非拉斯這些日子來,常向蒙塔洛私下討教交流各種學術問題,感情已頗為親近,突然得知他們要辭行遠去,不由悵然若失道:「先生不但學究天人,膽識胸襟更是學生我生平僅見,尚還有許多要求教先生的地方。先生這一去,可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唉……」
縱是滿臉的依依不捨,他也只能化作一聲歎息,對著蒙塔洛一揖到地道:「學生年輕時曾假俠義之名殺害過先生的幾名族類,並借此炫耀武力。如今識得先生後,再想起當年的幼稚、殘忍,真是悔恨難當。本還以為來日方長,可以慢慢找機會向先生謝罪,卻沒想到先生這就要走了,讓學生可如何是好。」
蒙塔洛聽得微微一愣,隨即擺手笑道:「族中除我們幾人外,其餘都未曾離開過在帕爾蘭大陸的聚居地,想必兄弟你殺的只是些沒開化過的嗜血蠻族罷了,就不用再如此自責了。」
接著,他又輕歎一聲,「天堂島確實是名副其實,可我還是想念自己的家鄉。若有機會,真想帶你們大伙去我家鄉看一看,先代白聖龍之王馬爾納琉斯的刃牙所幻化出的聖龍島,可不比這裡差多少呢!」
眾人都是頭一次聽說聖龍島的存在,紛紛好奇不已,艾非拉斯更是驚喜道:「想不到白聖龍族也曾有達到過萬神渡劫境界的人物,若有機會,先生可一定要帶我們去拜祭一下這位龍族先賢啊!」
蒙塔洛哈哈一笑,忍不住調侃道:「兄弟,你這兩眼都在冒光了,哪裡是想去拜祭我們龍族先賢,分明是想去看看有什麼文獻古籍可以搜刮吧?可惜傳說中先代兩位聖主遺留的聖跡因為地處大陸中心,都已在兩萬年前分別毀於戰亂和蟲海之中,只有這孤懸海外的一處聖跡留存下來,卻也僅記錄了些方便我們後人生存的醫療技術和魔法,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這邊廂一群長輩們在依依惜別,那邊自然也有一群晚輩在抱頭痛哭。
也不知是女人們的感情過於豐沛,還是真的已經好到情同手足了,反正阿湘和德米洛二人是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納悶地問師兄,「她們倆的感情,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師兄想了想,說道:「之前倒是經常看到阿湘帶著德米洛去看電影,還曾結伴與庫蒙、貝納特他們去遊戲世界裡探險。有一次,甚至還看到德米洛讓阿湘騎著自己從雪山上跟著雪崩一起衝下山去……」
因為赫氏那邊還是凌晨三四點的光景,所以我只通知了埃娜,並未驚動他人。
埃娜匆匆趕來時,居然還帶了一套校長最愛用的茶具和茶葉來當臨別贈禮,說是校長預先吩咐好的。蒙塔洛見到那套茶具,喜得愛不釋手,連聲要埃娜代他向校長道謝。
對於忒米爾的處置問題,埃菲爾自然沒什麼異議,畢竟當初蒙塔洛就已和我做好了協議,要帶他一起離開。只是,阿源居然也要跟著蒙塔洛一起走的決定,倒是讓埃菲爾頗為頭痛,所以特地想讓我去勸勸阿源。
「現在的網絡構架雖然已初具規模,而且也有了較為完備的設計藍圖,作為領隊的忒米爾就算走了也能按期完工。但,後期的測試和錯漏修補工作還需要有人來繼續主持才行,麗池源可是絕對不能走的。」埃菲爾愁容滿面道:「雖然我能理解他想跟著忒米爾學習的心情,不過也希望他能體諒一下我們的難處。」
我便將麗池源拉到一旁,故意恐嚇他道:「你瘋了麼?!他們要去的地方,別說沒有電腦了,恐怕連電都沒有,而且冰天雪地的,你上個大號,屁股都能被凍掉!何況,他們的飲食習慣和你完全不同,到時候你天天吃著腥味熏人的烤魚,還未必有鹽,不出一個月就會死掉的啊!」
麗池源卻有些神情恍惚地反問我道:「我聽埃菲爾小姐說,你是天堂島的主人?」
我眨了眨眼睛,點頭道:「呃……名義上而已。」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他當場飆淚道:「擁有這麼多美女,都不告訴兄弟我一聲,你對得起我每天晚上跟你講的那些成人笑話麼?!」
「都說了,只是名義上而已嘛!」我頭痛道:「憑你的智商,怎麼也會犯這種錯誤呢?我要是擁有全天堂島的美女,你覺得我還會像現在這樣寒酸無比地站在這裡跟你說話麼?還不得前呼後擁,呼啦啦隨手招出一排美女來列隊歡迎你啊!」
「也是啊!」他點點頭,「你身上也沒有什麼香水味兒,可見還跟我一樣是個處男。」
惋惜地歎了口氣,他又魂斷神傷地小聲問道:「那德米洛小姐跟我說,埃娜小姐其實是白聖龍……也是真的了?」
「……」我無聲地點了點頭。
他「哈、哈、哈」地慘笑了數聲,扭頭呆呆瞅著埃娜俏麗的背影,半天都沒再說話。
我足足等了好幾分鐘,實在忍不住想出聲打斷他時,卻聽他突然自言自語地歎息了一句,「埃娜小姐的臀部,實在是太美了……」
耳尖的埃娜回頭奇怪地往這邊看了一眼,麗池源趕忙收回視線,裝作正與我聊天道:「所以我就說嘛,這個公式的運用環境是有限制的,只能在電磁干擾水平達到一百納……」
「行了,埃娜沒看這邊了。」我無奈提醒他道。
他這才鬆了口氣,很是傷感地歎道:「想不到埃娜小姐果然和德米洛小姐一樣,都不是人類啊……這麼完美的身材和容貌,真是太可惜了。」
我苦笑道:「先別傷感這些了好麼?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好好的天堂島不住,非要跟他們跑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活受罪才行?」
麗池源苦著張臉道:「起初我也想留下來的,猶豫了好久後,覺得實在是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唉,其中的緣由,我不能告訴你太多,我只能說,絕對跟德米洛小姐沒有任何關係……你這是什麼眼神,就這麼不信任我麼!好吧好吧,這麼說吧,我能從忒米爾身上學到的東西,赫氏永遠也不可能教我。」
我皺眉道:「難道你想跟他學習怎麼研製大規模殺傷性化學武器不成?」
「當然不是。」他搖搖頭,「你就別問了,相信我,這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難不成是跟魂晶石有關的研究?我靈機一動,卻也不好開口詢問,只得道:「就算你能跟他學到東西,可他們要去的地方環境極其惡劣,你就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回不來麼?到時候你要出了什麼事兒,我想幫都幫不了你。」
他有些感動地拍拍我的肩,歎了口氣道:「唉……這世上大概也就我姐姐和你還關心我了。放心吧,忒米爾說他知道幾個被棄置的秘密研究設施,就在北極大陸附近海處的冰川下面,裡面的設備應該還是完好的,只需要帶上足夠的晶石能源就能啟動。蒙塔洛他們也帶有足夠的補給,我們在裡邊躲個三年五載,應該問題不大。出意外的可能雖然有,但我想我不會那麼倒霉吧!」
見他心意已決,我知道再說也無濟於事。一想到今後興許便再無相見之日,以後拚死做完了作業累得像條狗時,也沒人陪我一起品評食堂的飯菜口味,或是拿學姐們的身材來解悶了,甚至更不能捏著嗓子齊聲大罵舍監更年期到八十歲了都還沒結束,不由得感慨萬分。
麗池源瞅著我說:「你的表情怎麼像是在跟遺體告別一樣?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這才「哦」了一聲,笑著說:「會回來就好,不然今後現代理論應用課的教授交代的工程建模作業沒有你這個天才工程師在,我可就一籌莫展了(註:詳見三十集第七章)。」
麗池源哈哈一笑道:「你還不知道麼,就在兩周前,現代理論應用課的教授因為遭到學長聯名檢舉,說他將私活當成作業,變相讓學生幫忙打工,已經被教務處停職處份了。檢舉材料中一半以上被他採用的工程模型,都是咱倆完成的,說來他還欠我們好幾百銀魯克的工資呢!」
我氣得嘴角不住抽搐道:「怪不得那些作業難得嚇死人!這教授也太缺德了吧!」
臨別互道珍重後,正想去找埃菲爾覆命,麗池源突然又拽住我,期期艾艾地問了句,「對了,羽,前段時間校內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嗯……就是那個學妹……她現在如何了?」
「沒再聽到什麼相關消息,應該已經沒事兒了吧!」
他這才鬆了口氣,說:「沒事了就好……」
我瞅瞅他的表情,眼神閃爍,明顯心中有鬼,不由皺眉問道:「該不會……是你把她的隱私給捅出去的吧?」
他慌忙擺手否認道:「怎麼可能!我這麼人畜無害,哪會幹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心知他確實不是那種人,不禁更為好奇,繼續逼問道:「你既然跟她毫無瓜葛,那還這麼關心她幹嘛?」
「這個……說沒有瓜葛,倒也不是。你該知道的,我曾改寫過校內的招生系統,將喜愛電腦的漂亮女生作為優先錄取的生源改寫進生源數據庫。這次事情後,我就去查了一下,她果然是通過我改寫的程式錄取進來的,連慈善基金會都是程式幫她挑選申請的。」
我恍然道:「原來你的程式挑選美女的方法,就是去成人網站搜尋謊報年齡的未成年少女麼?!」
「當、當然不是!我的程式絕對是完美無缺的,篩選條件複雜無比,選出來的結果也非常令人滿意。像那個學妹就相當水靈啊,剛入校便受到了很多學長的熱切關注……只是,我忘了限制搜索範圍,才會導致連成人網站的個人信息也進入了備選列表。」他頗為懊惱地自責道:「這件事情後,我也重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不成熟,給程式添加了一些限制條件,確保以後不會再發生此類悲劇了。」
「……真正成熟的做法,不應該是義無反顧地刪了它麼?」
「那怎麼行?太暴殄天物了!」麗池源義正詞嚴地反駁道。
埃菲爾見我無功而返,捂額頭痛道:「天哪,主人,我讓你去,是要告訴他我們的難處,不是讓你去跟他依依惜別的啊……這下好了,我還怎麼開口留他?」
我聳了聳肩道:「阿源的脾氣,我還是瞭解的。當初他為了進赫氏,甚至不惜跟家裡斷絕來往,這樣的人一旦下定決心,你覺得還有希望能勸回來麼?實在不行,就去赫氏那邊招人吧,校長應該不會坐視不理的。」
埃菲爾想了想,只得歎了口氣道:「主人說得對,看來只能再去麻煩赫迪亞校長了。」
由於雙方的飲食習慣差異太大,恐怕會大煞風景的餞別宴自然是無法舉行了,於是便這麼一路邊走邊聊,直將蒙塔洛一行送至偏僻無人的海邊。
當眾人正好奇他們到底要如何下海出行時,卻見蒙塔洛自長袖中取出一根一人多高,晶瑩剔透的碧綠法杖,模樣與先前召喚夜翼的那根頗為類似,只是頂端法珠少了一對精緻的龍翼。
隨著蒙塔洛念完咒文,將法杖往海中一丟,「砰」的一聲悶響,霎時巨浪滔天,狂風撲面,四周海鷗被驚得嘩啦啦飛起一大片,在空中白茫茫一片盤旋來去,久久不散。
待風平浪靜後,只見一頭三十多米長,通體黝黑的巨型蠑螈緩緩爬上海灘,衝著眾人張開無牙的豁然巨嘴,露出了內裡亮堂堂的狹長空間。
看得目瞪口呆的眾人好半晌後才爆出陣陣驚歎,更是已嚇得跌坐在地,師兄則趕忙掏出新型手機對著那頭龐然巨物拍個不停。
即將上「船」之際,二百五十一號用小爪子拽著德米洛的袖子指著我,嘎嘎地叫個不停。
「不行呢,聖主,他沒法跟我們一起走的。」德米洛無奈地安撫牠道,聽著她那流利了不少的口音,看來這段時間確實沒少與人交流。
二百五十一號不甘心地嗚咽了幾聲,又跑過來蹭到我懷裡撒嬌。
我摟著個頭已經快到我肋下的牠,也是分外不捨。想起初見之時,牠還小得都能趴在我手上睡覺,叫起來也是奶聲奶氣,動不動就放聲大哭,偶爾半夜從夢中驚醒時,還得四處找一下這小東西爬哪兒去了,深怕把牠給壓壞了。想不到一轉眼間,就長這麼大了……
此時我心頭雖有千言萬語,但當著蒙塔洛他們的面,總不好說出諸如「還記得遇到漂亮的小母龍時該怎麼辦麼」之類的話來,而「陌生人給的食物絕不能吃」這種話更是萬萬不能說了。
突然想起斐湘龍也要跟他們同行,我便小聲叮囑道:「千萬要小心那個叫斐湘龍的傢伙,就是當初你還咬過他一口的,不要單獨跟他外出,小心他伺機報復你。」
孰料身後立刻傳來斐湘龍不爽的冷哼:「你少來挑撥我們君臣之間的關係,別仗著自己得寵就可以隨意中傷。我已對聖主宣誓效忠,就必然會誓死追隨,哪會像你們人類那般口是心非、唯利是圖。」
「咦?你在啊?」我吃驚地看著他道。
「哼,身為聖主的貼身護衛,我當然要寸步不離了。」斐湘龍沒好氣的道。
「喏,就是他!」我指著斐湘龍,對二百五十一號道:「還記得他曾經把你和蘭姨當成人質麼?」
見二百五十一號困惑地點了點頭,斐湘龍急得臉都綠了,差點沒直接給牠跪下,蒙塔洛更是在他身後衝我連使眼色,讓我別再胡鬧。
我當即話鋒一轉道:「……不過嘛,他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了。那麼作為正義的一方,我們不但要寬仁以待,更要用人不疑,這樣才能展現出正義者的廣闊胸襟。」
二百五十一號似懂非懂地又點了點頭,嘎嘎地衝我叫兩聲,表示自己記住了。
我欣慰地摸了摸牠的小腦袋,又叮囑了兩句,「嗯,幫我盯緊點忒米爾,別讓他把阿源給帶壞了。哦,對了,阿源的頭皮屑其實是無毒的,你不用再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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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葉:二百五十一號走了?
冷羽:是啊!你怎麼又用回這名字了?
冰葉:不覺得我們名字很搭麼?
冷羽:咦?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要考試啦!進入聊天室。)
要考試啦!:冰爺!猜猜我是誰!
冰葉:阿月,你別鬧了。
要考試啦!:不……我是你楓哥啊!
冰葉:咦?楓哥,你怎麼學阿月的名字啊?
要考試啦!:因為學生會要求赫氏所有學生在課休時間都必須起這名字才能進聊天室,給沉迷網路聊天的學生們增加緊張感,免得他們玩物喪志。
(要考試啦進入聊天室)
要考試啦:阿冰!阿冰!
冰葉:阿月?
要考試啦:二百五十一號走了!我好傷心啊!小斐也走了!可是長官他都不肯通知我一聲!!
冰葉:你剛才不是在電話裡跟我哭過一次了麼?
要考試啦:我現在是特地哭給他看的!長官太過分了!
冷羽:你們兩個備考生,趕快複習去!我和冰爺有正經事要說。
冰葉:……
要考試啦!:老大,你們說吧,我又沒有考試,不用擔心我。
要考試啦:是啊,正經事要緊,我們不會打擾你們的,快說嘛!
冷羽:……
冰葉:冷羽同學,請問你有什麼事兒要單獨和我說的?他們都是我朋友,在這裡說就行了。
要考試啦!:完了,老大,你怎麼把冰爺給惹毛了?!
要考試啦:天哪,阿冰生氣了,長官你要倒霉了!
要考試啦!:老大,你不曉得嗎?「冰爺」這名號,我叫得,阿月妹子叫得,老大你卻是萬萬叫不得啊!
冷羽:咦?為啥我就不能叫啊?
要考試啦!:我不知道……反正冰爺生氣了,說明老大你就不能這麼叫她。
要考試啦:嗯,因為這是我們女生之間互相的暱稱!比如黑人之間可以互相叫黑鬼,白人就不能這麼叫,叫了就是種族歧視!
要考試啦!:咦?聽阿月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地位好尷尬。
冰葉:冷羽同學,你有事就快說,再不說我就走了。
要考試啦:其實我是胡謅的。不過,阿冰這麼冷淡的語氣,真是好久沒見過了……
要考試啦:哦!我記起來了,當年我哥也被阿冰這麼對待過!長官,你是不是之前對阿冰的朋友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啊?不可能啊……哦!你該不會是把別人送她的禮物給扔掉了吧?!
冷羽:沒有啊……二百五十一號倒是要送給阿冰一隻龍蝦,被我師兄當午餐吃掉了……這難道也算麼?!
要考試啦!:呃……
要考試啦:哦……
要考試啦!:老大,我課程論文還沒寫完,得先走了,您多保重。冰爺,我能體諒你的心情,不過這事兒看起來似乎真不能怪老大。
(要考試啦!離開聊天室。)
要考試啦:嗯,我也去複習了……長官再見!阿冰再見!
(要考試啦離開聊天室。)
葉冰:呼,這兩個傢伙終於走了。羽,你要說什麼啊?
冷羽:你沒生氣啊?
冰葉:當然咯!不這麼嚇唬他們,阿月怎麼肯去乖乖複習啊?阿瑤剛剛還來電話讓我幫忙監督,不許她上網聊天呢!
冷羽:噢……你師父之前打電話來問蒙塔洛他們的去向,還說想要去拜會。阿呆叔之前為什麼不來天堂島見蒙塔洛,偏偏要等他們走了才去?不會是和他師兄之間有什麼矛盾吧?
冰葉:沒有啊!是這樣的,我師父最近給自己卜了一卦,卦象說要趨吉避禍,利遠行,利求學,有貴人在北方。然後,他聽說蒙塔洛等人去了北方,就想到這個卦象,才做的決定。
冷羽:那你豈不是也要跑去北極?
冰葉:我倒是很想跟去,可我師父給我卜的卦上說我不能跟他走,要另找地方像蟲子一樣蟄伏起來等待冰雪融化。
冷羽:聽起來怎麼像是在說「師徒緣分已盡」的樣子……嗯,一定是你天資太差,讓你師父感覺這塊朽木實在太難雕了。
冰葉:呸!我師父為了不耽誤我的修行進度,現在每天都讓我用鏡心術學習他的各種術法和心法,然後做筆記記錄下來,等他出行後,我再慢慢循序修煉。我基本已經把我師父能教的都記下來了呢!
冷羽:鏡心術是什麼啊?
冰葉:鏡心術就是……嗯,比如你在我面前坐著不動,但是體內真氣在偷偷運轉,我就可以用鏡心術模仿出你現在真氣的流動狀況,不但能偷學到你的心法,還能提前預知你的行動。而且,我們魔心派不但有鏡心術,還有更厲害的鏡面術哦,能直接複製敵人招數反彈回去,配合鏡心術的話,對付魔法和精神系攻擊可是非常有效的呢!
冷羽:哇!好厲害!你已經都學會了麼?
冰葉:鏡心術已經略有小成,鏡面術還在修煉中……這兩招算是我派最核心的心法和術法了。剩下的幻、澈、控、聖幾系心法,都需要這兩個心法、術法的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大效力。
冷羽:啊……幻、澈、控什麼的,聽名字就知道大概意思了,聖是什麼?莫非你們也會聖療術麼?
冰葉:不是呢,聖療術這種不光需要天賦、毅力,還要心性極其堅韌才能修習的法術,只能用鏡面術複製,就算用鏡心術偷學來也用不了。我派的聖系心法主要是聖心術,是一種很玄妙的心法,能堅定意志,祛除心魔,戰勝恐懼,激發潛能……這可是最難修習的一門高深心法呢!據說練到最深處,就可以打通三絡,三系合一。
冷羽:咦?難道藺園是你們魔心派的傳人?!
冰葉:你也知道他?!嘿嘿嘿,不瞞你說,他就是我們魔心派最傑出的傳人,也是冰蓮派最有希望領悟萬神的人之一,只可惜……嗯……嘛,反正是冰蓮派的驕傲。
冷羽:嗯,是挺可惜的。這麼說來,你師父等於是把能教的都提前教給你了,然後讓你自己去慢慢練?那他這是準備去多久啊?十幾年麼?
冰葉:我師父說最多兩三年就回來了。
冷羽:哦,那這段時間,你會回赫氏麼?
冰葉:不能呢!我師父說卦象顯示我最好西行去歐洲,在靠海而且教會眾多的地方「蟄伏」起來,周圍還不能有認識我的人。我已經讓我爸爸幫我去那邊匿名購置一套隱秘的住所呢!
冷羽:呃,換個地方蟄伏也沒啥吧?而且,這卦象也太不吉利了,讓人心裡毛毛的。
冰葉:確實很不吉利,所以不能違背。最詭異的是,我師父幫你師父、師兄和我師伯、師姑都卜了卦,居然全是亂卦!
冷羽:亂卦?是說卦象很亂麼?
冰葉:嗯,不是亂不亂的問題,而是「根本無法解讀」。
冷羽:無法解讀?……難道他們……天哪!
冰葉:啊,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師父說當年他也遇到過亂卦之兆,然後就被神諭教教主奪舍,失去身體,但至少性命無礙。亂卦只代表了一種情況,即會碰到與神器有關的事情,但並不一定就是壞事,說不定是預示你師父他們會得到什麼神器開示之類的呢!
冷羽:嗯,對啊!難道是……靈劍示夢?!
冰葉:很可能哦!所以,未必就是壞事,興許是天大的好事呢!
冷羽:那就多謝您的吉言了,冰爺!千萬不能是壞事啊!
冰葉:嗯……你之前說二百五十一號要送我一隻龍蝦,結果被你師兄吃了?!
冷羽:是啊!
冰葉:為什麼會送我一隻龍蝦呢?
冷羽:據埃娜說是因為曾經偷吃過你的龍蝦,現在經過反省後大概覺得很不好意思吧!
冰葉:好可愛啊!可是明明送給我的東西,怎麼會被你師兄吃了?他不知道那是二百五十一號特地送給我的麼?
冷羽:呃,其實是這樣的,本來我們打算把那隻龍蝦養起來,等你哪天來了,再做給你吃的。
冰葉:哦……
冷羽:可沒曾想我師兄的魚缸裡養的都是淡水魚,那隻龍蝦卻是海裡的,結果把牠扔進去後……
冰葉:……
冷羽:不過你放心,殼和夾子基本保存完好,努力拼起來還是能回復原樣的!
冰葉:呸!我才不要個空殼子呢!
冷羽:那……到時候再給你買一隻同個品種的?
冰葉:嗯!而且你要親手做給我吃!還要跟上次在埃娜姐家裡做的味道一樣!
冷羽:喂!上次那隻可是淡水的啊!
冰葉:我不管!反正你要賠我一隻味道一樣的!不然我就……
冷羽:嗯?你就怎樣?
冰葉:我就……
冷羽:咦?再也不理我這招,已經連你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用了麼?
冰葉:哼!再過幾天師父就要送我去歐洲了,卦象裡的蟄伏,似乎也有不能再與外界有任何聯繫的意思,到時候恐怕就算想理你都不行了呢!
冷羽:啊?不會吧?!
冰葉:嗯……
冰葉:你現在在想什麼啊?
冷羽:啊,我在想,在你發了三百多次誓再也不理我後,終於一語成讖了麼?
冰葉:喂!你正經點好不好?真討厭!
冷羽:二百五十一號走了,阿源也走了……還沒傷感完呢,你竟然也要走了。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感覺我可能會……
冰葉:別瞎說!不許你再說了!好好修煉,別讓我們派祖師的靈盔被別人搶走了!到時候……到再見面時,我會給你很大很大的獎賞的!!
冷羽:嗯?什麼獎賞啊?
冰葉:秘密!
冷羽:其實是你根本還沒想好吧?
冰葉:呃……才沒有呢!
冷羽:我姑且信了……心情倒是突然又好起來了……
冰葉:我也是,嘻嘻。那……期待再見,羽。
冷羽:期待再見。那個……龍蝦殼真的不要了麼?
冰葉:不要了!
幾天後,阿冰在臨上飛機前打來電話向我告別。
阿湘拿著我的手機在練功室的控制室裡衝我敲了半天玻璃窗,正練得滿頭大汗的我才驚覺有異,匆匆趕過去接電話。
「你怎麼這麼忙啊,手機都不帶在身上的麼?」阿冰小聲埋怨道:「飛機都快起飛了呢!」
「不……不好意思!」我喘著氣連聲道歉道:「我現階段還沒法帶手機。」
「哦,本來還想和你好好道別呢,結果等了這麼半天,現在滿腦子都是以前和你在一起時不開心的事情了……真是的。」
「咦?我以前有惹過你生氣麼?我怎麼不記得了?」
「有啊!比如某個自作聰明的傢伙,把一本我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給賣到二手市場去了!」
「呃,對不起,我以為那是不用還的。」我小聲嘟囔道。
「還有一次打工回來,發現門鎖不知被哪個混蛋給扭壞了,當時我都嚇壞了,以為宿舍被偷了呢!」
「……」我心虛得都沒敢接話。
「還有……」
「啊?還有啊?」
「當然,還有一次更離譜,本來都打算好了買牛肉回來讓老闆幫我們燉的,結果打從我出生後就沒漲過價的牛肉居然從那周開始漲價了!」
「那次絕對跟我沒關係了!」我立刻起誓道。
「當然啦,你又不是什麼綠色環保組織……等一下,原來門鎖是你扭壞的啊!」
我登時悔得腸子都差點青了,只能訕笑道:「那個……手勁沒控制住……阿冰,實在對不起。」
「嗯,終於破案的感覺真好。謝謝你,華生(神探福爾摩斯之友)。」阿冰笑嘻嘻道:「一直以來,有你相伴,人生的路上登時感覺熱鬧溫暖了很多呢!以後……以後……嗯,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呢……」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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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考試周的結束,赫氏也正式迎來了寒假。
「老大加油!」閒閒無事的暗月楓在練功室的控制室裡衝我揮手吶喊。
「你怎麼來了?不用陪你那幫寶貝學妹了?」練功間隙,我一邊喝茶一邊與他聊天道。
「寒假嘛,都回家了。而且,今年冬天特別冷,一個個都裹得跟粽子似的。聽從海邊回來的人說,那海風一吹過來,人都能被凍住,自然也沒什麼出遊的興致了。」他接過阿湘慇勤遞上的熱茶,不住迭聲道謝。
聊了一會兒,我想起阿源曾提及的事,不由問道:「之前那個學妹如何了?」
「老大,你也聽說了?」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倒也沒什麼事兒了。據說她這次考得還不錯,近六千名一年級生中,她的綜合成績排在前百分之十五以內。能在資優生雲集的赫氏達到這樣的水平,也算是相當不錯了。」
「哦!確實不錯。」我這才放下心事,抿了口茶。
精擅察言觀色的暗月楓不由納悶地詢問莫非有什麼內幕不成,我考慮片刻後,便將阿源偷偷修改了赫氏招生系統的秘密告訴了他。
「還有這事?!」他聽得目瞪口呆,又歪著頭想了想,不由點頭道:「怪不得今年入校的新生中,美女比率破紀錄地比歷屆增加了六個百分點,足足多了一倍有餘。雖然國色天香級別的一個都沒有,但也著實令不少男生激動萬分了。」
「你私下裡還給我們學校的女生們進行容貌評級了麼?就不怕被那些學姐們給活活罵死麼?」
「這種作死的事兒哪兒輪得到我,網上早有一群不要命的男生在論壇裡評得口沫橫飛了。再說了,同樣的事情,女生們也幹得不亦樂乎,龍迪便是二年級的翹楚,全校排名也在三甲之列。至於老大你麼……」他帶著抹黠笑,故意吊人胃口般地欲言又止。
我自然不會上當去接他的話茬,端著茶杯,搖頭失笑道:「面對進了三甲的龍迪,麗絲雅豈不是會感覺壓力山大?」
「嗯,排行榜剛出來那陣兒,阿雅確實給人一種很緊張的感覺。不過,現在似乎好多了,畢竟又是青梅竹馬,又是門當戶對的,再加上家裡還是同盟世交,近水樓台之下,這優勢大得根本沒人敢去挑戰。」暗月楓笑道:「再說龍迪人稱冰龍王子,平日裡就算與我們在一塊兒時也是難得見他主動開玩笑的,但獨獨與阿雅在一起時卻總是言笑晏晏,由此可見……」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一看,竟是校長。
「羽?!趕緊來學校一趟,出大事兒了!」
「咦?出什麼事兒了?需要我把師兄也叫去麼?」
「暫時還用不著,不過電話裡不方便說,你快過來吧!」
匆匆與暗月楓趕回赫氏,剛走出別墅,就看到校長正領著幾名老教授與一群身著深紅色筆挺制服的高階軍官們在極力交涉,後面更是跟著上百名荷槍實彈的黑衣憲兵。
那群軍官中為首一名將領兩鬢斑白,身材魁梧,如刀削般稜角分明的臉龐極具威嚴,遠遠衝我和暗月楓掃了一眼,指著我,問校長道:「那就是龍羽麼?」
暗月楓一見之下暗呼不妙,低聲對我道:「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直屬於迪爾教的親衛部隊了。據說他們手中的權力可是比憲兵部隊還大,不但能管理軍隊,還能繞過元老議會,對非政府機構的聯盟企業直接進行無證搜查。難道蒙塔洛他們的事情敗露出去了?」
我聽得也是心裡不住打鼓,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問道:「請問……你們是來找我的麼?」
「你們這樣肆意搜查我學生的住處,小心我到元老議會去告你們!」校長在一旁厲聲威嚇道:「這種罔顧人權的行為,身為元老議會的一員,我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那名將領卻並未理會校長的恫嚇,只是轉身摘下手套,衝我伸過手來道:「我是納佩特,直屬聖教的第二親衛隊隊長。」
與我公式化地握完手後,他又仔細戴好手套,指著山頭的別墅道:「我們剛剛接到確鑿情報,兩周前曾有人在你的別墅中,犯下了聖教無法容忍的罪行。希望你能允許我們進入別墅,搜查相關罪證。」
我莫名其妙道:「什麼叫聖教無法容忍的罪行?而且,這別墅兩周前根本沒人居住啊!」
「對不起,具體情報,未經允許,我不能向你透露,希望你能配合搜查。」
此時聞訊而來的埃娜和雪城月也趕到山下入口,卻被把守路口的憲兵們攔了下來。
「你們別欺人太甚!我爺爺可認識一大堆元老議會的議員呢……」雪城月急得在下面大喊,還沒喊完就被埃娜給摀住了嘴。
我皺眉道:「若真有違法行為,我當然會盡力配合調查。但,如果你不說清楚的話,我怎麼知道該如何配合?」
他掃了周圍眾人一眼,指著山上道:「這裡人多耳雜,去那邊說話吧!」便逕自朝山上別墅走去。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回頭見校長和暗月楓也要跟來,卻被一群軍官十分客氣地攔住了。
直到走出足夠遠,確定下面的人再聽不到我們的對話後,他才停下身來,從制服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遞給我一根道:「我們接到的情報顯示,兩周前犯罪嫌疑人在你別墅中用客戶端登錄了伺服器,搜索了某個極為敏感的違禁詞彙。這個敏感詞彙所包含的威脅性極其巨大,一般的普通民眾絕不會知曉。經過仔細調查分析後,我們已經徹底排除了誤操作的可能,認定這是一起目的明確的違禁行為。」
我立刻就明白他所指何物了,擺擺手婉拒掉他的香煙。
誰知他卻依然將那根香煙塞到我手裡,還故作不經意地用手指輕輕彈了彈沒有過濾嘴的那一端。
我心下詫異,用兩指輕夾住煙身,拇指微微一彈,才發現細密緊實的煙卷中似乎還藏有他物。
「哦,原來是這樣。」雖然不明其意,但我還是掩飾地點著頭道:「不過前兩周這裡確實沒有住過人。」
「也就是說,你確定自己與此事無關了?」他冷冷直視著我的眼睛道:「如果不是你的話,這件事情恐怕就麻煩了。畢竟,你已被列入相關知情人員名單,只要沒有傳播與其有關的言論,私下在網上搜索倒也不算是什麼大罪,只需要口頭警告而已。但,如果另有其人的話,我們就不能等閒視之了,按例是要調來秘密情報科的偵察人員,立案調查此事。」
我心道這算是在逼供麼?!可看他的眼神,似乎並無惡意。
雖然看起來他是奉了某友人之命來向我通風報信,可萬一是甄鶴家的某位故意設下的陷阱,先騙得我心甘情願俯首認罪,然後借此名義逼我拒捕,再堂而皇之調來高手追殺的話……
歪著頭躊躇半晌,正拿不定主意間,卻見他從胸前口袋抽出一本薄薄的紅色小冊子遞給我道:「如果對我們的身份有什麼疑問的話,這是我的證件。」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不由愣住。只見小冊子裡夾著張印有暗月家家徽的名片,上面還有雪城月的臨別贈言和聯繫方式,背面則寫著一行娟秀小字:信息管制嚴重,無奈出此下策。納佩特是我的親信,你可以相信他。
雪城月的字跡,我相當熟悉,暗月楓的名片也是真的,看來這確實是大小姐的信物了。
我只得苦笑一聲道:「啊,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兩周前吧……我確實……一時疏忽,嗯,在這裡用電腦上網搜索過某個詞。」
納佩特立刻如釋重負地輕笑出聲,拍著我的肩膀道:「那就好,那就好,一時疏忽,確實在所難免。那請問是不是上個月二十七號,當地時間晚上九點三十分前後?」
我心說原來還要串供麼……便點頭複述道:「對,就是上個月二十七號,晚上九點三十分前後。」
他滿意地點點頭,拿回那本證件放進口袋,又挺直身子整了整制服,才肅容道:「依照慣例,是需要對你進行口頭警告的,不過念在你只是一時疏忽,並非有意為之,也沒有造成什麼實際影響,特此從寬處理,下不為例。」
我也很誠懇地點頭道謝,互相握手後,與他一道走回半山腰。
納佩特向隨行軍官宣佈調查及處置結果後,便即率眾離去。
面對這個出乎意料的結果,校長等人面面相覷,暗月楓迷惑不解道:「來了這麼多人,氣勢洶洶聲勢駭人的,最後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下不為例』就沒了?這也太虎頭蛇尾了吧!」
正拍著胸口慶幸無比的埃娜嗔他一眼道:「那你還想怎樣?非要把這裡翻個一片狼藉麼?」
「呃,我倒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怕他們另有所圖。」
雪城月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那群人,直到他們消失在教學樓後的主幹道上,才終於鬆了口氣,回過頭來瞪著我道:「那個納佩特分明是在誘供嘛,你居然還跟著他說的招供了?」
我沒答話,只是對著校長身後的那四位老教授鞠躬致歉道:「為了學生的事,還驚動了您們幾位,真是過意不去。」
這四位老教授上次都曾有幸一起陪校長去拜會過蒙塔洛,見只是虛驚一場,紛紛笑道:「哪裡哪裡,分所當為,龍羽同學真是太客氣了。」接著便向校長、埃娜告辭而去。
確認四下再無旁人後,校長才出言詢問道:「難道此事與蒙塔洛他們無關?」
我點頭道:「看來是的。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那邊再說吧!」
回到天堂島,我才向眾人道明實情。
在眾人注目下撕開香煙,裡面竟是根內藏著紙卷的金屬細管。
阿湘用細針小心翼翼地挑出紙卷遞給我,展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居然是參與爭奪靈盔傳人資格的所有候選人資料。
我愕然半晌,不由啞然失笑道:「大小姐如此煞費苦心,居然是為了來給我送作弊資料的。」
校長聞言一愣,湊過來瞅了幾眼後,也不住搖頭笑道:「她八成是想著要雪中送炭,卻沒想過會把我們這些人給嚇得雞飛狗跳。」
暗月楓捂額歎道:「唉,再這麼玩上幾次,真是會把人給嚇死的。」
雪城月卻不以為然撇嘴道:「難得她這麼有心,我們該好好謝謝她才是呢!」
當晚,將資料給埃菲爾和師父等人看過之後,師兄皺眉道:「如此看來,這靈盔繼承人之爭,並不是比武功高低了,不然這三名修為尚淺的少女豈不是根本沒有入選的資格?」
埃菲爾笑道:「武鬥大會,自然是要比武的。異空間內,一切皆有可能。讓一個人瞬間擁有數百年的功力,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由此看來,靈盔看重的應該並不是個人的實力強弱,而是能否與它協調同步,將其能力發揮到極致吧!」
師兄搓著下巴道:「難道是每人發一套仿品,提升到相同實力,然後穿著仿品捉對廝殺,直到決出最後的勝者?」
「很有可能哦!」埃菲爾點頭讚許道。
艾非拉斯卻敲著桌子納悶道:「這位本在名單中,卻被人頂替了的甄鶴穎,該不會就是上次那位甄鶴霖的妹妹吧?」
我點頭道:「對,就是她。想來本應是她獲得資格,可又怕沒有必勝的把握,就改由她家的那位老祖宗代替她來參加角逐吧!」
艾非拉斯聽得哂笑一聲道:「如果真能這麼隨便換人,那不如由你師父代你出場好了,保證能把那老妖婆嚇得連島都不敢上。這規則若是不搞清楚,到時候我們可是要吃大虧的。」
埃菲爾想了想道:「確實呢,這具體規則必須弄清楚,我這就去問問薛婷。」
師兄聞言大驚,慌忙制止道:「你瘋了麼?這豈不是等於自投羅網!」
埃菲爾沒好氣道:「你以為薛婷會不知道這些事?主人隨身攜帶的面具和胸甲可都是靈盔的配件,一言一行自然都會受到靈盔監視,只怕她還比我們知道得更清楚些呢!」
片刻之後,埃菲爾便帶回了消息道:「薛婷說當初派人去甄鶴家宣佈候選人資格時,本就是要二擇其一,只是第一優先人選甄鶴穎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辭掉了,才選擇了排在第二順位的甄鶴秀筠。」
艾非拉斯聽得冷笑不已,「身體不適?唉,這個老妖婆還真是本性難移,連自己嫡親的後輩居然都不肯放過。」
我愕然道:「莫非是她強逼著甄鶴穎放棄參選資格的?」
「照她以往的劣跡來看,想必就是如此了。我可不信有人會在這種事情上還如此兒戲,若是真得了什麼絕症,這種能徹底扭轉命運的機會就更加不能放過了。」
「啊……真得了絕症,也不可能成為當今迪爾教那位二少爺的未婚妻了。」我點頭苦笑道。
師兄則叼著雪茄,眉頭緊鎖道:「那這選人規則可就太奇怪了,既不看武功實力,又不看人品心性,難道是看智商不成?莫非只有智商高的,才能發揮靈盔的所有能力?」
埃菲爾道:「怎麼可能?從其他三位候選人的資料來看,人品資質俱是萬中無一的上佳之選,這甄鶴穎想必也是如此。至於甄鶴秀筠嘛,資質自然是不錯的,人品雖然不濟了些……」
說到這裡,她突然猛一拍手道:「哦!我知道了!」
師父放下茶杯,笑道:「埃菲爾小姐果然冰雪聰明,我可還是毫無頭緒呢!」
「多謝老爺子誇獎。」埃菲爾笑盈盈地致謝道:「這資質、人品,自然也是重要的參考條件,但最關鍵的一點,大概就是『問心無愧』了吧!」
師兄聽得奇道:「你這根本說不通吧,那個老婆子連威脅自己後輩這種醜事都做出來了,哪兒談得上什麼問心無愧啊!」
埃菲爾淡淡道:「威脅後輩又如何,縱使在旁人眼中看來是十惡不赦的事,只要自己堅信做的絕對沒錯,可不就是問心無愧了麼?甄鶴秀筠就是個如此冷血的人,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不然,我可就要開始質疑靈盔的公正性了。」
師兄一時語塞,師父則點了點頭,瞅著艾非拉斯道:「原來如此。看來靈盔所要挑選的,是無論面對何種艱難抉擇,都能堅信自己沒有做錯的人啊!哈,這點我可是萬萬做不到了。」
艾非拉斯苦笑一聲,沒有接話。
從艾非拉斯的反應來看,師父這話中所指的人,想必就是藺園了。唉,問心無愧,問心無愧……像藺園那般的「問心無愧」,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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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經歷的兩次離別,雖然對我都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在師父的不斷勉勵下,我還是在二月初時,破關邁入四米六十度階段。
由於這兩階段難度相仿,差別不大,又花了僅不到兩周時間,我便順利破關。
如此驚人的進展速度,不光讓師兄等人驚喜莫名,連師父也老懷大慰,當晚吃飯的時候連連誇讚阿湘道:「想當年我修習羽裂天罡時,也曾因為進展不順開始吃素,結果師父給我做的素菜實在是難以下嚥,只能去廟裡蹭別人的素齋吃。你這小混蛋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這麼個賢惠漂亮的姑娘家天天給你做如此精美可口的素菜,還陪著你一起忌口,你若能練成羽裂天罡,阿湘當記頭功!」
照例跑來蹭飯的雪城月也點頭道:「是呢是呢!我看得都快羨慕死了!我媽媽怎麼就沒給我生一個這麼好的姐妹呢!」
欒茹湘被誇得滿臉通紅,只是埋頭吃飯。
「少爺……小姐說……不能挑食呢……」此時小羅琳突然在師兄懷裡奶聲奶氣喊了起來,還咯咯直笑。
師父聽得哈哈笑道:「原來連小羅琳都學會阿湘的口頭禪了。」
頭一次聽到師父提起修煉羽裂天罡的情景,我不由遙想當年的艱苦環境,想到其中一節,頗為不解道:「當時不能來天堂島,是如何判斷腳出圈與否的?」
師父苦笑一聲,瞇眼感歎道:「所以必須要在龍牙山那種終年積雪的地方才能練了。用劍在雪上畫圈,跑完幾圈之後又要重新畫過,走路都得提著十二萬分小心不能在雪上留下印記,深怕踩亂、踩實了練功場地。一夜過後,如果風沒把雪吹平,就得人為用工具來平雪,功還沒練成,平雪的功夫倒是已經一流了……」
似乎真如師父先前所說的那般,四米大關一破,接下來就是一片通途了。轉眼冬去春來,又到了三月下旬,某天清晨起床後,我照例活動完筋骨,打坐調理好內息後,走在大街上看到東方海平線旭日破曉,紅霞漫天的壯麗景象,忽然間福至心靈,神識通透,頭腦彷彿在這一瞬猛然開了竅,但覺周身上下豁然開朗,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骼,甚至連每一根微血管都無不盡在掌握。平日裡隨著一呼一吸產生的微弱血流波動和真氣漣漪,本是微不可察,在這一刻竟清晰無比起來,每當柔和的心跳聲怦然響起時,體內便如同海面日出般氣象萬千,生生不息。
這玄妙至極的感覺持續了將近十分鐘,才隨著我心情的平復而逐漸消退。隨後我便生出一股奇異的自信,彷彿自己只要張開雙臂就能隨風飄起。
正巧瞅見海邊通宵達旦的篝火晚會尚未結束,一團團昏黃的篝火在晨光中隨風搖曳,心念一動,提氣縱身跳在一團篝火之上,果然僅憑火焰上升的熱流便輕輕巧巧飄在了半空。
周圍尚未散去的人群立時爆出陣陣喝彩,紛紛拿起手機圍著我拍個不停,我趕忙學著街頭藝人的模樣四下做了個揖,躍出人群揚長而去了。
當天下午,我在練功室剛沿著比艾菲爾鐵塔構造還複雜曲折的二米蛇路跑完一個來回,突聽欒茹湘在控制室裡興奮地衝我砰砰直砸玻璃喊道:「成功了!成功了!」
趕回控制室,卻見師父正欣慰地瞅著幾乎鋪滿一整牆的綠色光圈,時間顯示零點九六秒。
「少爺能吃肉了!小姐,少爺終於能吃肉了!」欒茹湘拽著我的手興奮地又跳又叫,直喊著,簡直比她自己成功了還要開心百倍。
不一會兒,得到消息的師兄、雪城日、艾非拉斯和拉奇特紛紛趕來。
師兄看著那一牆的綠圈,直叫了聲「我的乖乖」,難以置信地瞪著我道:「你小子真成功了?!」
艾非拉斯也一臉震驚,對著師父道:「不是說四米檔就是小天罡的最高要求了麼,二米檔除了特魯亞根本沒有人達到過,讓這小子受受挫折也是好的……你難道是在騙我?」
「啊?!」正滿腦子盤算著今晚是不是該把那些垂涎已久的美味統統品嚐一遍的我突聽此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卻聽師父哈哈笑道:「這小子真氣之純,遠超你我,資質之佳,也是千年難遇,如果不提高要求,如何能知道他的極限到底在哪兒?」
我瞪著師父說:「既然如此,那您之前說什麼『四米大關一破就一片通途』的說法,到底是何用意?」
師父莞爾笑道:「當然是為了幫你提升自信啦!」
基礎步法一成,師父說接下來只需將身法、劍法搭配進去,等待我的便是實戰檢驗了。
我欣喜道:「哦?只需要配合身法、劍法,這小天罡就算完成了?」
「當然沒這麼簡單。」師父道:「你現在只是提高了步法的精度和速度,實戰的技巧卻遠不止此。小天罡的運用關鍵在於利用寒星真氣和飛羽流星來幫你預判定位,然後用身法、劍法擊潰敵人。不過,你已經啃掉了最難的部分,剩下來的就只是熟練和經驗了。」
「那我還用繼續吃素麼?」我期待無比道。
師父拿眼一瞪,「當然還得吃,畢竟你才剛剛熟練步法而已,身法一塌糊塗的話,拿什麼制敵取勝?!」
我哀歎一聲,失落萬分。
欒茹湘在一旁為我打氣道:「少爺,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了呢!」
匆匆一晃,四月也快過去,此時我早前那凌亂糟糕的身法也終於能配合上犀利的步法,在二米與四米交錯的蛇道上來回馳騁了。
此時的練功室早已沒了初時空空蕩蕩的景象,而是被各種齊人高的障礙物擺放得如同羊腸迷宮一般,我若姿勢稍有不對,便會撞在障礙物上導致功虧一簣。
起初修煉身法時,便如同剛入五米大關之時那般,感覺簡直難比登天,這輩子恐怕都沒希望了,眼巴巴地去詢問師父其中訣竅,卻只得到一個字──「練」。
於是,便只能繼續咬牙苦練,從早到晚,依舊是汗流浹背,不敢稍有懈怠。胳膊腿撞傷了,有阿湘幫我治療;練得累了,有雪城月給我解悶;每當我飯後喝茶小歇之時,小羅琳便會在師父的看護下爬進迷宮裡轉一圈,每次出來時都會高舉著右手得意非凡,師兄和雪城日在兩旁夾道歡迎,熱烈鼓掌,好像她已經比我先成功了一般!
練得稍微熟練後,障礙物便又有了新的變化,間隔著出現一些需要彎腰低頭才能躲過的橫槓。師父解釋說戰場環境複雜莫測,不可能全都是舒服寬敞的平地,也有可能會在枝杈橫斜的小樹林中,或是怪石嶙峋的山洞裡,甚至狹小殘破的建築物中。地上的障礙就如同敵人一樣,可以靠預先的定位來避過,但橫攔的枝杈或天花板上的懸吊物,甚至敵人投射的武器、飛彈,就需要我們自行避讓了。
於是,之後我便不再只是撞傷胳膊腿這麼簡單了,而是動不動撞得七葷八素,頭破血流,鼻血更是練一次流一次,鼻樑都感覺快要撞變形了。
無奈之下,只得再去求教師父,師父這次倒比上次多了兩個字,「繼續練!」
我捂著都快撞平的鼻樑,痛得目眥欲裂地哭著道:「師父,你不能這麼玩我啊!我腦子都快被撞成漿糊了!這根本不是訓練,是自虐啊!」
師父這才無奈攤手道:「這最高境界只有特魯亞才達到過,他又死得那麼早,根本沒留下任何相關的訓練技巧,我也沒法指導你。」
我便異想天開道:「興許特魯亞看到地形不對,就用中級以下的步法,只有特別寬敞平坦的地方才用最高的吧?」
師父想了想道:「也有可能,不過你還是得繼續練。」
我又靈機一動道:「那我能開洞世之眼麼?反正也是最高境界了,興許特魯亞就開著心眼的呢!」
師父搖頭道:「不行,練功都開心眼,沒了心眼,你怎麼辦?」
我只得捂著鼻子哭著走了。
又這麼撞了幾天後,實在看不下去的欒茹湘都紅著眼眶說:「少爺,你千萬別逞強啊!每次看你直著身子衝進迷宮,可轉眼就從另一邊滾著出來了,還渾身是傷的。有時候等了幾秒沒看你出來,都要提心吊膽你是不是撞暈在裡面了……」
就這麼撞來撞去,連撞了兩周多,撞到後來,連晚上都跟著做各種撞牆撞車的噩夢。
某天晚上,突然夢見在龍牙山下打獵歸來,途經一個山洞,走到盡頭時,師父和阿呆面對被巨石封死的洞口一籌莫展。
「看我的!」我放下獵物,高喝一聲,便一頭撞去。
登時,石碎洞開,師父和阿呆紛紛叫好。
我摸著被徹底撞平的鼻子,哈哈笑道:「練成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這夢依舊歷歷在目,我不禁捂著鼻子,心有餘悸了好久。
不過,從這天開始,我便彷彿得了天啟般,撞上橫槓的次數開始急劇減少。又過了一周,終於毫髮無傷地通過了蛇道。
歷盡千辛萬苦,練到這一步,可算是苦盡甘來。
當晚,師父親自在控制室裡拿著佐料燉著肉湯,一邊調味一邊笑道:「當年我練成之時,師父也是親自燉了一鍋鮮美無比的肉湯給我吃,那味道,至今無法忘懷。而且,你久未沾食葷腥,腸胃一時也接受不了,需先用燉得恰到火候的肉湯讓你腸胃慢慢適應才好。」
雪城月聞著那肉湯撲鼻的鮮香,先是雀躍不已,後又怔怔出神,聞著聞著不禁眼眶都紅了,喃喃道:「這湯的味道好溫暖、好溫馨,就像小時候吃的味道。」
我瞪著她道:「少來這套,別說你小時候了,就是你媽媽燉的味道都不行!」
她眨了眨眼睛,繼續哭道:「……就像我媽媽燉的味道呢!」
我繼續瞪著她,說:「別做夢了,這湯都是我的!絕不分你!」
她噘著小嘴,可憐兮兮地看著我道:「長官,你怎麼這麼小氣嘛!這麼大一鍋,分我一小碗也沒什麼的!」
被她這副模樣打敗過無數次的我,只得撇開頭去,咬牙狠心道:「你每次嘗到難得的美味,都在我面前歡呼炫耀的仇,我可都還記著呢!今兒個我也要讓你嘗嘗那種滋味才行!」
結果萬萬沒想到,好容易等湯燉好後,師父居然是先給她舀了一碗!
看著她那得意無比,美滋滋嘗著湯的模樣,我哭著說:「師父,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師父瞪我道:「屁話!當然不是我生的!而且,這麼大一鍋,你吃得完麼?」
或許是久未食葷的緣故,這湯的味道果然鮮美異常,一碗還沒喝完,我已饞得兩眼直瞪著鍋裡,深怕剩下的不夠解饞。
孰料此時好巧不巧師兄竟帶著雪城日也趕來祝賀了,一聞到肉湯香味,登時垂涎欲滴,紛紛要來沾光。
看著他們不客氣地一舀一滿碗,毫不嫌燙地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往嘴裡灌,我趕忙哭道:「你們給我悠著點喝好麼,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好久沒吃肉的人吧!」
被他們狼吞虎嚥搶得還剩下小半鍋時,師父也實在看不過眼了,揮手攆人道:「去去去,你們好歹給阿湘留點啊!」
當要用控制室拆除掉迷宮時,埃菲爾忙趕來阻止道:「千萬不要!」
見眾人紛紛不解,埃菲爾便領著眾人走進羊腸迷宮中,指著牆上遍佈的斑斑血跡和無數劃痕坑窪笑道:「這可是極具歷史紀念意義的珍貴道具,上面的每一滴血和汗,甚至每一道缺損,都代表它見證過一代神戀派傳人修行成長過的經歷呢!而且,特魯亞又沒有留下關於終極小天罡身法的修煉方法,正好可以拿這個來留給後人當教材使用。」
師兄看著那些細長的血跡如一道道流星般微帶著弧度,均勻交錯分佈如畫,不由驚歎道:「往日還沒注意,如今一看,確實很有一種藝術的氣息啊!」
埃菲爾得意道:「是吧!還好我來得及時,不然這批將來珍貴無比的歷史遺跡可就煙消雲散了。」
當下,她便招來搬運工們將迷宮小心拆分開來,逐一打包運走。
當然,正式的修行到此還並未結束,只是翻過了最艱難困苦的一頁而已。接下來,便是正式的實戰訓練了。
趁著兩天的休整期,在雪城月的提議下,我便跑去專供遊人休閒放鬆的溫泉空間,打算洗去一身疲憊,再重整旗鼓繼續修煉。
暗月楓打電話來道喜時,聽得我在溫泉裡,不由冒死提議,「不如把我那幫寶貝學妹也帶到天堂島,讓她們享受一下那能隨意變幻的溫泉美景,體會一下春寒賜浴華清池的滋味,順便還能讓老大你也感受一下什麼叫溫泉水滑洗凝脂啊!」
還沒等我來得及回答,雪城月已一把搶過去道:「就知道楓哥你會來這一套,才特地沒通知你呢!」
正在旁邊給小羅琳吹游泳圈的師兄納悶道:「阿楓打來的?他說什麼了?」
雪城月氣呼呼告狀道:「他又想用長官和天堂島來討好他那群學妹呢!」
暗月楓在電話裡趕忙賠笑道:「我錯了,阿月妹子,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早知道你在,我哪兒還敢來獻醜啊!」
此時跑到一旁打完電話的埃娜跑過來道:「羽,校長叫我,我要先走了!」
師兄無比惋惜道:「埃娜小姐,你衣服都沒換,這就要走了麼?」
埃娜看著熱氣蒸騰的溫泉,和四周如詩如畫般大雪紛飛的秀麗景致,也是不無遺憾道:「這裡景致這麼美,我也想好好泡個溫泉呢!」
依依不捨地站了好一會兒,她又含嗔帶怨地嬌聲道:「羽,你也不勸勸我,這樣我就能留下來了呢!」
我趕忙笑著挽留道:「求求您,千萬別走啊!我可是翹首以盼許久了的!」
還在忙著跟暗月楓鬥嘴的雪城月聞言回頭急道:「埃娜姐,你不要走!你走了,誰幫我搓背啊!」
埃娜這才笑道:「那我去換衣服了。」
師兄哈哈一笑,將小羅琳小心放進溫泉中讓她自己開心地玩去,接過我的手機對暗月楓道:「埃娜小姐的泳裝,一張兩銀魯克批發給你,如何?」
「成交!最少五十張!」暗月楓在那頭狂喜著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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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
隨著一聲攝心戰吼,場中七名模擬出的對手行動紛紛為之一滯,師父瞬間化出數道分身在人群中穿梭來去,眨眼便將七名戰力不下四千的敵人盡數斬倒在地。
好在練功室裡的對手被砍斷手腳後不會流血哀嚎,只是瞬間化作氣泡消散不見,不然控制室裡的阿湘恐怕會被那斷肢滿地血流成河的血腥場面給嚇暈過去。
「這就是羽落無聲配合日虹的效果了。」師父淡淡笑道:「出其不意,瞬間斃敵,不需要瞬閃,手法簡便快捷,在羽裂天罡中屬於比較基礎的搭配用法。」
「哦,」我看得連連點頭,「不光只用寒星真氣和飛羽流星,原來這樣也可以啊!」
「嗯,寒星真氣的預判配合流星是比較正統的小天罡,適用於絕大多數情況。但,偶爾也會出現來不及佈陣的情形,比如亂軍陣中,又或者倉促遇襲,敵人或分心其他毫無防備,或志在必得無需防備,用這招來解場的話效果奇佳。」
此時師父又走到大廳一角的黑板前,在上面畫了七個點,「這是剛才他們的站位。」
又畫出自己的行進路線、攻擊方位,他說道:「我在戰吼的同時,就分析出對方站位的空隙,瞬間定下四個空隙作為轉折點,依照最短路線行進,趁著對手被戰吼震住的瞬間結束戰鬥。」
接著,他又朝控制室內的阿湘打了個手勢,阿湘趕忙在玻璃窗上寫下了零點一三秒的阿拉伯數字。
「正常來說,面對頂尖高手,攝心效果都是一閃即逝,絕不會超過這個數值。所以,你也要在這個極為短暫的時間內把握戰機結束敵人才行。」
「零點一三秒……」我喃喃道:「確實有點緊呢!」
「雖然很緊,但如無必要,練功的時候你依然不許開啟心眼。」師父警告道:「心眼雖然能極大減緩體感時間,讓你能從容應對絕大多數場面,但一旦過度依賴,面對連場劇鬥,或者數千人的大規模戰鬥,心眼根本無法支撐到你結束戰鬥,反而會白白消耗精力。」
「可是羽落無聲的同時還要瞬間分析出可進攻的空檔,腦子都不夠用了啊!」
「所以要反覆練習,熟能生巧啊!」師父無奈道:「我以前都只能拿吊著的圓木來練,還得靠師父幫我拉動圓木讓它們晃來晃去。你現在直接就可以拿實戰目標來練,居然還敢在這裡給我訴苦腦子不夠用?再發這種牢騷,小心我踢爛你這個小兔崽子的屁股!」
我聽得納悶道:「圓木也能被羽落無聲給震到?」
「當然不能。所以,得靠雪羽降塵短暫定一下算是模仿羽落無聲的效果,然後趁它們定住的瞬間吼上一聲,再羽裂天罡。」
「哦……」我不禁很同情地看著師父。
師父沒好氣道:「別哦了,雪羽降塵本身也有類似羽落無聲的效果,還能瞬間製造出大面積阻礙敵人視線的障礙,本就是拿來配合羽裂天罡的基本招數之一。你先練熟這招,下一招就是它了!」
「……哦!」
「喝──」
「霍──」
趁著敵人被戰吼迷惑的瞬間,我一遍又一遍瞅準空隙和路線閃進人群,劍上凝著火電真氣的斮勁順路橫掃過敵人的要害。
練到後來,心中實在不忍的我,每次吼前都得對著那七位面目模糊的模擬對手致歉,「啊……每次一被戰吼嚇到就死掉的眾位,對不住了,我又要來了呢!」
一次正在抱歉,被看書看累了出來蹓躂的師父恰巧聽到,氣得忍不住笑罵道:「這種無聊的禮節快給我省省吧!戰場殺敵時心中還有這種想法,那就跟送死無異了!這又不是能拿來和人比試競技的招數,比試前還要謙讓友好一番,這使出來就是要殺了對方的!」
我「咦」了一聲道:「難道就不能不用日虹,用點穴之類的手法麼?」
師父歎道:「你若不想殺人,用雪羽降塵就是了,憑你現在的眼力,用二檔六米以下步速可以配合雪羽降塵輕鬆點住一般的武者。三檔五米以上的步速,就沒法控制了,真氣劇烈運轉下,劍路太飄,劍速也過快,能讓你點中的,也會被點死,點不中的,你還得用日虹解決。」
想了想後,他又提醒道:「比武較藝的話,就算對手明言要領教羽裂天罡,也絕不許用。這招的殺傷力全在步法上,若是實力相近的話,對手一旦出現失誤,你根本收不住招,興許就會釀成慘禍。」
我好奇道:「這麼說,你也沒跟世叔對過招了?」
師父點頭道:「當然,只給他演示過數次而已。」
幾天之後,已練得有些走火入魔的我在吃晚飯時,看到不小心掉在桌上的米粒,頓時便覺得這幾粒米站位絕佳,我只要從巽位進場,在第一個空檔處轉向乾位,接著從離位出場,即可用最短路線解決全部敵人。
想了想,我忽覺不對,拿著筷子又劃了幾下,發現從坎位進場效果似乎更好,無需轉折便能一次解決四名敵人,只是剩下的四名需要兩次轉折才能解決。
正思考著這兩種到底哪一種才是最優解,旁邊的雪城月已驚慌地拽著阿湘道:「欒姐姐,長官他這是怎麼了?練功走火入魔導致癡呆了麼?連這幾顆掉了的飯粒到底該不該吃都要想這麼久!」
經過一周的苦練,已能熟練運用戰吼攝心的瞬間判斷出七人站位攻擊空隙的我,又按照師父的指導開始轉練雪羽降塵的配合方法。
「用雪羽降塵搭配小天罡的話,就又比之前要難上幾分了。不過,好處依然是不用流星列陣,不需要瞬閃這種複雜心法,只是需要寒星真氣的配合了。」
師父說完,抬手對著那七名模擬對手便是一招雪羽降塵,趁著對手閃躲抵禦的時機,又是瞬間化身數道殘影,眨眼解決戰鬥。
我看著遮擋視線的雪霧尚未散去,便只剩了一地的氣泡,無奈道:「師父,太快了,沒看清啊,能再來一遍麼?」
「慢不了,只能是越快越好。你之前應該在你師兄指導下修習過寒星真氣,這招對你來說沒什麼太難的地方。」師父笑道,當下細細講解:「寒星真氣可以讓你在雪羽降塵的遮蔽下依然能判斷出敵人的方位和防禦形態,趁著雪霧瀰漫的空隙進行偷襲。不過,現在的敵人可是擁有反擊能力的,你必須精確預判出敵人的防禦方位再慎重做出路線選擇才行了。」
接著又提點了一些關鍵的竅要和路線選擇的方法後,便讓我開始練習。
雪羽降塵,羽裂天罡。雪羽降塵,羽裂天罡……
「啊!」
隨著又一聲慘叫,我捂著被敵人兵刃割傷的胳膊,一邊打著響指重置戰鬥,一邊思索著剛才路線選擇上的失誤。
練習雪羽天罡這兩天以來,偶爾會碰到無論怎麼選擇路線都無法兼顧速殺和無傷的狀況,一旦貿然進擊,便會不幸負傷。
百思不得其解時,在控制室看完回放的師父衝我敲了敲隔音玻璃,我興沖沖跑過去問道:「師父,你發現我的問題了麼?」
「嗯,你現在的問題是太死腦筋,只知道用一種步速,導致明明能躲過的攻擊,因為速度生硬,結果就撞上去了。剛才兌位轉坎位時,唯一需要躲避的那人反擊招式正處在勢盡收招的當口,稍微減個速就剛好躲過了。如果正處於出招階段,劍勢正由收漸開,你加速衝過去也正好可以避過。」
「哦!還可以變速的啊!」
「當然了,對手是活的,你也是活的啊!能用寒星真氣預判對手招數,就不會依照具體情況變換步速路線麼?你這腦子練傻了麼?!」
師父這番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細細思考了一會兒,便又興沖沖地跑去練習了。
果然,一旦加入變速這個變量,所有難點立刻迎刃而解。信心大增的我一路高歌猛進,變速頻率越來越快。練到後來,一招雪羽天罡,雪羽未至,我便已洞悉所有進擊路線、變速節點,劍氣剛剛擊在敵人劍上,我已藉著白茫茫一片的劍氣掩護殺入人群,激起的雪塵才剛剛四散飄開,戰鬥便已結束了。
「唉……看來這天堂島果然是練功寶地啊!」師父看著我的戰鬥回放,感慨萬千道:「我對著圓木練了足足半年有餘才練成的這兩個基本套路,你一個月就盡數掌握了。」
師兄叼著雪茄笑道:「當然了,圓木還需要手動吊、人來拉,砍壞了還要重新削一根,還不時需要設計新的位置陣型,又得再吊一遍,再次校對間距位置,其間所耗費的時間人力,就不可計數了。更何況,圓木還是死的,要激活寒星真氣,必須有一定的擺動速度,這又要耗上不少心力來精心設計,但無論怎麼設計,效果都遠沒有直接和人對練來得好。」
我納悶道:「師兄,你怎麼這麼清楚的?師父修習羽裂天罡的時候你就在旁邊麼?」
師兄搖頭道:「怎麼可能,師父的師父還在的時候,我還沒轉世投胎呢!只是以前在龍牙山上看到過圓木陣的設計圖罷了。當時以為是廢紙,就拿去當柴火燒掉,師父發現後自然是大發雷霆,可惜當時你阿呆叔還沒來呢,找不到能誣陷栽贓的替罪羊,結果最後就被師父狠狠抽了一頓。」
「……」
「如今想想,這大概也算是自作孽吧,我燒了羽裂天罡的修煉設計圖,上天便罰我不能修習此招。所以,你小子可要好好珍惜這難得的機會啊,別辜負師兄我對你的一片期望。」師兄語重心長地對我道。
師父瞅著他道:「你少來這裡裝可憐,失傳幾千年的靈劍演武,剛一現世就挑中了你,你世叔都羨慕得紅了眼,你就好好偷著樂去吧,再敢這樣得了便宜賣乖,小心我再像當年那般狠狠抽你一頓!」
師兄嚇了一跳,捂著屁股,訕訕笑道:「都這麼大了,好歹在師弟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吧!」
師父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血鷹席拉的劍路便是傳承自靈劍演武,有多厲害,你自己在夢裡也見識過了。那心法、劍路,雖然看似凶殘暴戾,實乃驅邪蕩魔的無上正法,可惜早已失傳,連修煉方法都沒留下,我是沒法親自指點你了。這難得的機會,你小子可要好好珍惜啊,別辜負了我和你師弟對你的殷切期望。」
見師父毫不客氣地拿剛才他對我說過的話來回敬他,師兄只得尷尬地不住撓頭笑道:「一定一定,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自我雪羽天罡大成,師父便開始緊鑼密鼓地著手設計下一步訓練計劃。
似乎是由於下一階段的訓練要求過於複雜的關係,師父連續在控制室裡待了兩天都沒離開過一步,時而對著訓練大綱修修改改,時而對燈枯坐沉思良久,連和師兄與艾非拉斯師徒約定的每周尋寶工作都推掉了。
這兩天裡,由於師父忙得無暇顧及我,一時不知該幹些啥的我自然也就無所事事。眼看著時近六月,赫氏又即將邁入考試周,不太好去打擾那幫在水深火熱中掙扎的可憐考生,於是決定拿著積攢許久的零用錢帶阿湘去天堂島的美食街好好奢侈一番。
「咦?少爺,你要請我吃飯?!」欒茹湘瞪圓了眼睛看著我道:「在家裡吃不就好了麼?」
「廢話,在家裡吃當然好,免費的。可我請你吃飯,卻要你來做,這也太沒道理了。而且,不去外面,就沒有那種花錢被人服侍的感覺了嘛!」我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往外走,不給她「不行呢,小姐說過……」的機會,「再說了,你也得多去品嚐些新奇的美食,學習學習那些頂尖大廚的成功經驗啊!」
「啊!那……那那……也得讓我換身衣服再出去啊!」欒茹湘眼看要被我生拉硬拽地拖出門去,連忙急得直叫道:「我這一身哪兒適合出門啊?!」
「哦,你怎麼還穿著睡衣啊?」我這才發現不對勁兒,趕忙鬆開了手。
「做家務嘛,又不需要正裝,圍個圍裙就好啦!」欒茹湘說著,匆匆跑去換衣服了。
來到天堂島享譽世界的飯店街,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道路兩旁鱗次櫛比綿延出兩公里去的高檔飯店,一棟棟俱是峻宇雕牆,紛華靡麗,我一時都有點傻了眼。
上次與雪城月、龍吟瑤她們來時,走的是隔壁的零食街,儘是些咖啡店、紅茶館類的甜點專賣屋,造型小巧、簡約精緻,哪兒有這邊這般的富麗堂皇,極盡奢侈之能事。
正猶豫著不知該進哪一家,突聽頭上有熟悉的人聲招呼道:「喲!稀奇啊,你小子不閉關修煉,怎麼也跑出來了?」
抬頭一看,卻是正與拉奇特在二樓露台吃著午餐的艾非拉斯。
「少爺是請我來吃飯的呢!」欒茹湘得意地晃著頭,開心無比。
「哦?」艾非拉斯彷彿聽到了件極稀罕的事情般,頗感興趣地打量著我道:「你小子哪來的錢到這兒來消費的?」
我看了一眼附近紛紛偷笑著瞅向我的行人們,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道:「零……零用錢……攢的……」
「哈哈哈哈……」艾非拉斯哈哈大笑數聲,衝我招手道:「上來上來,旁邊正好有空位,來讓我看看你小子的零用錢到底有多少,夠不夠這裡的一頓飯錢。」
我扭頭不想理他,拉著欒茹湘道:「我們走,裝不認識他們好了。」
欒茹湘卻詫異地反拉住我道:「世叔說有空位呢,少爺你幹嘛走啊!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吃飯,很難找到空著的位子呢!」
我抬眼一瞧,果如阿湘所言,此刻正值中午用餐時間,日頭高照,人潮洶湧,不少飯店外都有排著長隊的人在等候空位。
猶豫片刻後,我只得咬牙走進身旁的飯店,在美女招待慇勤的領路下爬上二樓,極其無奈地坐到了艾非拉斯他們的鄰桌。
拿著菜單,我一邊仔細計算著菜品價格,一邊按照在飯店打工的經驗,精打細算地點了牛羊排各一份,外加兩盤精美小菜和餐前開胃濃湯。總價不到六銀魯克,雖然也是貴得有些離譜,卻在預算計劃之內。
艾非拉斯在旁邊聽得搖頭失笑,突然咳嗽兩聲,抬手對侍應生打了個響指道:「結帳。」
接著,他從錢包裡隨手抽出一張十金魯克的鈔票拍在了桌上(一金魯克=一千銀魯克=十萬魯克)。
那侍應生一看鈔票面值,頓時驚得臉都白了,趕忙說了聲抱歉請稍等,便匆匆跑去找飯店經理。
過了片刻,飯店經理也是抹著冷汗點頭哈腰地跑了過來,賠著十二萬分小心道:「請問貴客有沒有信用卡或面額小點的鈔票,本店可以刷卡付帳的。」
「抱歉,都沒有的。」艾非拉斯聳了聳肩,見那經理一臉的驚惶無措,便笑道:「這樣吧,那邊坐著我的熟人,讓他們先代我付帳好了。」說著抬手指了指正拿著菜單被他驚到目瞪口呆的我。
那經理便又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問我道:「這位先生,請問您和他們認識麼?」
我「啊」了一聲,傻傻地點了點頭。
那經理趕忙鬆了口氣,「盛惠二十七銀魯克,麻煩您先代這二位先生結帳!」
「呃,對不起,我其實根本不認識他們的。」我一聽到帳單金額,頓時清醒過來,趕忙搖頭否認,試圖與這兩個無恥劫匪撇清一切關係。
艾非拉斯聽得立時又爆出一陣開懷大笑,還未等笑完,突聽一人冷冷喝道:「誰那麼大膽啊,居然敢在天堂島尋釁撒野?」
扭頭看去,卻是許久未見的貝納特與皇澤旭二人,正從樓梯口朝著這邊走來。
兩人剛氣勢洶洶地走到露台入口,貝納特抬頭一眼瞅見艾非拉斯,臉上表情都還沒來得及有所變化,就直接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皇澤旭則驚得瞪圓了眼睛,扶著露台的門框,渾身搖搖欲墜地抖著聲音道:「前前前……前輩?!」
艾非拉斯扭頭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皺眉笑道:「哦,這不是羅特的那兩個手下麼?」
「是是是……晚輩皇澤旭,給前輩請安了。前輩大駕光臨,真是令蓬蓽生輝,晚輩有失遠迎,還……還望恕罪。」
「都是自己人,就別這麼拘謹客套了。」艾非拉斯擺擺手道:「這店是你們的?」
皇澤旭這才捋直了舌頭,趕忙點頭道:「是的,我們兄弟三人在這裡的幾家飯店都有入股。」
就在這時,卻聽樓下傳來了師兄頗為無奈的聲音,「世叔,原來是您啊……我們正在遊戲世界裡打得翻天覆地、酣暢淋漓,卻被您老人家一張十金魯克的大鈔給硬生生拖了出來,您說該怎麼賠我們呢?」
庫蒙在一旁奇道:「您世叔?哦!原來是他老人家來了啊,真是稀客稀客。」
艾非拉斯笑咪咪地瞅著我,對師兄道:「多虧了某位可愛至極的世侄,我現在心情極佳。說吧,只要不是太離譜的賠法,我都奉陪了。」
還未等師兄來得及回話,埃菲爾已憑空出現在艾非拉斯身旁指著他道:「我都聽到了!您可不許耍賴哦!」
「啊!」艾非拉斯一見她跳了出來,頓時斂起笑容,匆匆起身從錢包摸出一張五十銀魯克鈔票對那名經理道:「二十七是吧?喏,不用找了。」
埃菲爾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錢包、鈔票,又客客氣氣地放進他兜裡,盈盈黠笑道:「您這頓,我買單了。不過,您剛才說的話,在場這麼多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可不許賴帳哦!」
艾非拉斯摸著鼻子苦笑道:「隨口一句戲言而已,何必如此當真呢!」
「不許賴帳!不許賴帳!不許賴帳!不許賴帳!」埃菲爾如唸經般不依不饒地指著他道。
艾非拉斯被她纏得沒法,只得捂額頭痛道:「好好好……只要不是太離譜的,我都奉陪了。」
「那好,我們正愁缺少一位能攻城拔寨的領軍大將,就由您這位老牌軍師來臨時救一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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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們一大堆人在旁邊興高采烈地商議著要去遊戲世界打仗,我和阿湘則翹首以盼著自己點的牛羊排和濃湯。
當眾人紛紛起身準備離去時,我一邊微笑地向他們揮手告別,一邊焦急尋找著上菜侍應生的身影。
埃菲爾回頭瞅見我在衝她揮手告別,不由奇怪道:「主人,你在做什麼?」
「等吃飯啊!」
「我們為了你準備去打仗,你卻在這裡等吃飯?」她瞪圓了眼睛,逼視過來,「你以為這事兒跟你毫無關係麼?」
「咦?為了我?」
「當然了!你忘了一年前曾經打過的那場仗了麼?」
我這才想起一年前曾為了獲得元帥評級,幫紅帆國力戰黑星神箭三兄弟的往事,「呃……那場仗還沒打完啊?」(詳情請見第二十九集第三章)
「你不去,我哪兒敢結束?」她狠狠白了我一眼,「都是為了你才特地安排的戰場評級制度,也是因為你才拖了這麼久,萬一被別人擷取了勝利果實,我可真是要哭瞎了呢!」說完也不顧四周投來的驚異目光,直接憑空開了個異空間門,拽起我就要往裡走。
「喂!可我的牛排……」
「老闆,這桌打包!」埃菲爾喊道。
「少爺……」欒茹湘手足無措地驚慌道:「我、我怎麼辦啊?」
埃菲爾衝她抿嘴一笑,「你這不可或缺的重要戰力,當然也得來了!」
「想不到時隔一年,還是在這裡進行著拉鋸戰……」我瞅著隘口山下炮火射程外黑壓壓一片無邊無涯的黑星大軍,聽著同盟軍防禦工事中連綿不絕的威懾炮吼,一臉無奈。
艾非拉斯倒是饒有興致地領著拉奇特在山頭各處轉了一圈,跑回來點著頭道:「這地形確實是易守難攻,加上火炮之威,敵人只要不是瘋了開飛機來,根本無法攻克。若是實力相差不大,正面對決勝負難料的話,踞險死守倒也深諳兵法之道,拖垮對方再出兵剿滅就是。可既然兩邊都是一不怕死二不缺糧,就這麼乾耗著瞪眼互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根本無法分出勝負的仗,不如就退兵算了。」
師兄苦笑一聲,將事情前因詳細道出,指著漫山的火炮防禦工事道:「雖然經過這一年的休整,火炮已經漸漸恢復原有的數目,但由於當初過於貪功冒進,近九成兵力依然被困在敵軍後方的十六個據點中無法復活。對方自然也知道這點,所以守在這裡不讓我們有營救主力部隊的機會。對方如今擁有八十萬滿編大軍,光我們眼前這些就不下二十萬,我方現時的總兵力卻只有十萬出頭。」
艾非拉斯「哦」了一聲,說了句「還請各位努力」,扭頭就走。
眼明手快的埃菲爾一把拽住他,哭笑不得道:「您怎麼這樣!」
艾非拉斯無奈攤手道:「我又不是神仙,十萬打八十萬,縱然是孫武和成吉思汗一起附體,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可能有勝算。就算我會撒豆成兵,也要撒上幾天幾夜才能把這兵力追平,我可沒那功夫陪你們胡鬧。」
埃菲爾瞪著他道:「誰說非要消滅對方所有兵力才能贏了?只需要狙殺掉三個最關鍵的將領,對方群龍無首之下,又沒有非嫡系支持,就只能潰散投降了!」
「嗯?就是那黑星的鯊王三兄弟麼?」
「沒錯。而且,我已經擬好了作戰計劃,就差一個像您這樣的絕頂高手來執行最關鍵的部分了。」
艾非拉斯這才稍稍又有了些興致,點點頭道:「說來聽聽吧!」
「吶,這裡就是我們所處的位置。」埃菲爾指著掛在簡易指揮所牆壁上的作戰地圖道:「隘口北面,被二十萬黑星軍團團圍住,而那三個兄弟則在隘口東面的平原上紮營守候。他們的戰術很簡單,一旦紅帆這邊出兵,二十萬黑星軍就會進行圍堵,此時三兄弟率眾從側面掩殺過來,基本就能全殲我們。」
「主帥側翼前置,這是得有多自信?」艾非拉斯面無表情地點評道。
「當然,若是一般人的話,這麼做確實有些行險,不過這兄弟三人卻是實力非凡,根本不怕一般高手去劫營。」
艾非拉斯皺眉問道:「多高的實力?」
「嗯……八倍音速的箭速,每秒五十箭的單人射速,精確射擊範圍達到千米左右。三兄弟分別射出冰火電三系真氣的箭矢,兩兩隨機組合下,就是每秒七十五箭的三種混合真氣箭矢。」
艾非拉斯抬頭沉思片刻,就要轉身。
埃菲爾卻一把狠狠拽住他道:「不許走!」
艾非拉斯苦笑道:「老實說,這種變態級的怪物,也只有變態才能打敗。遠遠地祈禱他們別來殺我們就已經不錯了,居然還想要去狙殺他們?這群人裡,能活著站到他們面前喘氣的,算上我,也才兩個而已。二打三,還有一群親衛隊,我不覺得會有任何希望。」
「放心,這兄弟三人近戰實力只是比普通鯊頭略強一些而已,不但身法極差,而且不會混合真氣,所以只要視線無礙,都會優先選擇射箭而不是近戰。」埃菲爾無奈解釋道:「一旦能夠近身,憑您和羽現時的實力,聯手的話,完全可以壓制他們。之所以表現得如此無敵,只是因為從未有人近身與之戰鬥過罷了。」
艾非拉斯聞言一愣,這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先派主力出城迎敵,誘敵軍主帥率部從側翼攔截,我們則趁其不備,從他們的側翼偷襲?照這個戰術來看,若是我和羽聯手,倒也確實有那麼點可能了。」
埃菲爾這才笑嘻嘻地點了點頭道:「您果然是一點就透,正是如此。羅特和庫蒙、貝納特、皇澤旭三人分兩隊正面出擊,因為正面戰場不是關鍵,所以阿湘可以跟您徒弟一起支援你們,若是意外受傷,也可以退回來迅速治療。」
師兄道:「我們幾人率兵出陣倒非問題,只是若要吸引他們主帥第一時間便主動前來夾擊,我們也必須出動至少四萬人的兵力才能引起相當重視,相當於傾巢而出。萬一你們那邊失敗,導致我方被全殲的話,關隘中剩餘守兵的數量也就僅夠開炮的了,若是敵人趁虛來攻……」
艾非拉斯道:「哦,那就有趣了。這關隘一旦失守,黑星大軍長驅直入進逼紅帆皇城時,我倒想看看是不是還會蹦出如這三兄弟般的變態來。到時候雙方變態大戰之時,可別忘了叫我去觀戰啊!」
埃菲爾趕緊搖頭道:「這邊可沒有那種變態,請您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此仗勝負關係甚大,萬望您老慎重對待。」
欒茹湘點點頭道:「是呢,世叔,這關係到我家少爺能否正式接收天堂島,麻煩您千萬認真點哦!」
平日裡頗受阿湘照顧的艾非拉斯這才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對她點頭道:「既是阿湘的請求,老夫自當從命。」
順著被炮火轟得光禿禿的懸崖峭壁,我們一行四人從側面山嶺翻出關隘。
站在山頂,俯視黑星主帥營帳,卻見人數不多,但旌旗盔甲鮮亮,耀日生輝,數百護衛槍兵雄赳赳氣昂昂地列隊帳外,明晃晃的槍刃矗立如林,殺氣騰騰。外圍還有四個三百人的騎兵方陣,也是盔明甲亮,士氣如虹,馴龍嘶嚎聲不絕於耳。
艾非拉斯看得笑道:「這幫人連什麼時候開戰都不知道,就這麼成天騎著龍列隊排陣玩麼?還真是有夠閒的。」
我指著那些槍兵皺眉道:「那就是三兄弟的親衛隊,護體真氣極其強悍,只能用火電混合真氣才能傷到他們。上次,我便在他們手上吃過大虧。」
「哦……如今的你,單獨面對那三名兄弟,有把握能一舉拿下麼?」
我思忖片刻,有些猶豫道:「他們想必不會受到羽落無聲的影響,雪羽降塵恐怕對他們也只是撓癢癢罷了,根本不屑防禦。雖然照埃菲爾所說,這三人只要視線無礙,周圍沒有友軍阻擋,就只會站在原地射箭,確實很適合小天罡的施展,但我也只有六成把握而已。」
「那就夠了。對付這種變態,能有十成把握的,估計也只有埃菲爾一人了。」艾非拉斯笑道,又想了片刻後,定計道:「既然這樣,親衛隊那幾百槍兵交我負責,你盡量吸引三人火力,我則盡量不讓槍兵去打擾到你們。你若受傷退回來找阿湘療傷,拉奇特就第一時間發信號給我,免得我猝不及防被三人狙擊而死。我若受傷,也是同樣道理。」
我點頭應是。
靜默片刻後,等得頗不耐煩的艾非拉斯無聊地打了個哈欠,衝著拉奇特道:「徒兒,來,給為師做首詩聽聽。」
一直都沒說過話的拉奇特直到此時才輕咳兩聲,盯著山下平原,沉吟片刻,開口道:「旌旗如刀盔如雪……鐵馬冰河入夢來……」
艾非拉斯伸手照著他後腦勺就輕抽了一記,笑罵道:「前一句還算像那麼回事兒,後一句那是什麼玩意兒?!」
拉奇特尷尬辯解道:「師父,這倉促之下,又是緊要關頭,徒兒我哪裡還有心思作詩?」
艾非拉斯卻搖著頭教訓道:「正是在緊要關頭,才更要有這種樂觀的精神。來,羽,你來給世叔我作上一首如何?」
我瞠目道:「啟稟世叔,我小時候只看過童話,沒讀過詩啊!」
「那就隨便來兩句,字數對就成。押韻之類的,就不要求了。」
「好吧……嗯……黃沙百戰穿金甲,野營萬里無城郭……」
「倒也蠻像回事兒……」艾非拉斯聽得「咦」了一聲,點了點頭,卻不由斜睨著我問道:「這……真是你做的?」
「埃菲爾……幫我摘抄的。」我低頭老實承認道。
艾非拉斯輕笑一聲,搖頭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越來越不注重古文化的傳承,都只顧著追名逐利,倒把老祖宗的東西全給忘到腦後去了。」
拉奇特是聽得連連點頭,我剛不服氣地要還嘴,突聽遠處原本隆隆不絕的炮聲驟然一停,兩縱列騎兵四萬多人已宛如兩條紅色巨蟒般自關隘山上沿著陡峭山勢斜衝而下,山呼海嘯般衝殺向對面兩公里外茫茫無涯的黑星大軍。
卻見遠處的二十萬黑星大軍巍然不動,好整以暇,便如同完全沒發現這邊的動靜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過了片刻後,待兩條紅蟒的先頭部隊完全進入了弩矢範圍,才突然萬弩齊發,密密麻麻的弩矢如漫天黑瀑般連綿不絕,鋪天蓋地呼嘯而去,硬生生將兩條紅蟒阻截在數百米開外。
艾非拉斯看得眉頭直皺道:「就算是遊戲世界的冷兵器對戰,這弩箭的射程和命中率也未免太離譜了吧!」
紅帆鐵騎大軍見兩軍尚未接觸,先頭部隊便幾乎損失殆盡,士氣頓時受到重挫,只能調轉馬頭返回關隘下重整旗鼓。
就在這時,我們腳下的黑星主帥營帳中突然走出三名鐵塔般的巨漢,全身重甲黑亮,手持反曲弧刃弓,振臂一揮,周圍將士立刻齊齊發出一聲震天怒吼,四個騎兵方陣隨即緩緩而動,朝著戰場漸漸加速而去。那鯊王哥仨雖然身負重甲,卻步履輕快,緊隨在騎兵陣後,率領親衛隊追了過去。
我看向艾非拉斯道:「目標已經現身,此刻動手麼?」
艾非拉斯擺擺手:「這群騎兵看數量,是要去當拖延我軍的炮灰,待他們與目標徹底分開後,再動手不遲。」
數分鐘後,那四個騎兵方陣果然便加速駛離主帥,朝著正在撤退準備再戰的紅帆鐵騎大軍迎頭兜去。
正沿著懸崖與那兄弟三人並行的我們一見時機成熟,艾非拉斯率先躍下懸崖,我緊隨其後,無聲無息落在他們身後百米開外。
那三兄弟也是神通驚人,我們甫一落地,便即驚覺,呼喝一聲,親衛隊立時四下散開,隨之一道絢爛華麗的彩色光鏈瞬間迎面射至我們身前。
我頃刻間展開天罡步法,僅用到中檔四米便已能憑借寒星真氣自光鏈空隙中穿梭而過。眼睛餘光中瞅見艾非拉斯身形一晃,展開冰蓮步法,飄忽不定地朝著親衛隊直撲過去。
那鯊王哥仨顯然是對我記憶猶新,並未多管旁邊的艾非拉斯,將近七成火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八倍音速的箭矢如一道道五彩交錯的光柱,從身旁帶著尖銳的金石裂響不住劃過,鼓蕩的狂猛氣勁幾能割碎我的衣衫。
此時由於親衛隊還在鯊王附近嚴陣以待,並未被艾非拉斯引誘開去,我只能在近處展開步法不住游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若是輕易上前,很可能就會重蹈上次的覆轍,不但身陷重圍,更會被鯊王們輪弓追殺,到時候再想用出尚未完成的小天罡解決他們,只怕就會棘手很多。
就在這時,繞了一個大圈的艾非拉斯終於從與我相對的方向衝入親衛隊後陣,摧枯拉朽般瞬間砍翻三十多名護衛槍兵,頃刻間殺得親衛隊慘嚎不斷,陣腳大亂。
這群親衛隊護衛槍兵們陡然遭逢如此強敵,眼見同伴紛紛慘死,霎時爆發了血性,齊齊咆哮一聲,拚死用身體結成圓陣將艾非拉斯團團圍住,如鐵桶陣般硬生生堵了個水洩不通,卻正正巧巧,就把他們的三位主帥給撂在了外圍。
我眼見機不可失,立時施展出羽落無聲,仰天一聲霹靂戰吼,震得那群護衛槍兵陡然一滯,為艾非拉斯緩解危機。同時,心眼一開,在不住掃來的流光箭雨中,一招雪羽降塵也不管有用沒用就朝著那鯊王哥仨劈頭蓋臉砸了過去。
藉著白茫茫的劍氣遮掩,逼近鯊王三米內的我,手中雪羽劍紅芒一亮,蓄滿日虹,在心眼協助下,身如疾電橫劍眨眼便從兄弟三人的空隙中穿梭來回十數次。
停身收劍,退出心湖,我長呼出一口氣來。回頭望去,十數米外,那鯊王三兄弟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均是扭腰持弓,撥弦待發的姿勢,視線還瞄著我剛剛切入他們三人空隙前的進擊方位。
數息之後,依舊一動不動的三兄弟身上發出十幾聲輕微的裂響,黑亮的重甲中陡然射出道道細微的血霧,緊接著他們如雕像般挺立的身體瞬間支離破碎,連著盔甲的殘肢灑落一地,噴出的鮮血將方圓數米內濺得血紅一片。
又過了片刻,滿地殘骸便如同碎裂的玻璃般喀拉拉不住崩毀,頃刻間化作一地耀眼的金色光粉,隨風消散了。
與此同時,還將艾非拉斯圍在陣心的那群護衛槍兵也彷彿失了魂魄般,紛紛拋下武器,茫然四散開去,如一群遊魂野鬼漫無目的地朝著平原深處走去。
但見數百柄雪亮刃槍明晃晃地鋪了整整一圈,正當中坐在小山一般屍堆之上的艾非拉斯渾身是血,抬頭瞇著眼睛衝我問道:「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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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慶功宴後,我獨自一人回到練功室的控制室時,師父正端著碗海鮮拌麵邊吃邊看著電視新聞。
「怎麼了?」扭頭瞅見一臉木然的我,師父皺眉納悶道。
「哇──師父,羽裂天罡……好厲害啊!!」
「雖然你昨天拿羽裂天罡砍了三個鯊王,也不代表你現在就有多厲害了。」師父面無表情道:「只不過三個會射箭的鐵皮木樁而已,雖然射的箭看起來很嚇人,但木樁就是木樁,沒什麼好值得誇耀的。」
我不服氣道:「師父,你自己去試試就知道有多厲害了!」
師父沒搭理我,逕自道:「小天罡的下一階段,針對的目標將不再是只會小範圍躲閃防禦的敵人,而是身法快捷,能輕易避開各種近身遠程攻擊的高手。這一階段的訓練難度會大幅增加,我希望你能戒驕戒躁,保持一顆平常心來繼續努力修行。」
我耷拉下腦袋,頹然地「哦」了一聲。
「因為當年我練這招時,是我師父親自與我對招來練習的,所以本來也該由我來做你的對手。可惜……」師父想了想,似乎在考慮該如何說得更委婉一些,「可惜……嗯,你現在的身法略快於我,我若和你對招,你便無法學到最高段的小天罡。」
我聽得驚恐萬分道:「師父,你和太師父對練羽裂天罡?!一招下去,不就兩個都同時倒了麼?!」
師父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當然不是拔劍互砍了,只是學習如何捕捉對方的動向,把握時機,列陣鎖定而已。」
「哦……嗯,昨天晚上看師父你老神在在地在看電視,估計八成是已經想到方法了吧?」
「是啊,多虧了天堂島啊!」師父說著,拍了拍手。
埃菲爾應聲出現道:「老爺子,我照您的吩咐,把牠帶來了。」
「金……金銀豹紋龍?!」我瞅著埃菲爾身後那條極其眼熟的銀灰色迅猛龍,不由驚得尖叫出聲。
「這只是阿銀,阿金沒來。」埃菲爾笑著安慰我道:「主人,你在害怕什麼?牠又不會咬你。」
「哦……」我這才鬆了口氣,可轉念一想,「不對啊!牠既然是跑到這裡來跟我對招的,除了咬人,牠還能有別的招不成?」
埃菲爾微一噘嘴,很哀怨地看著我道:「主人,你居然捨得砍牠……阿銀好乖的。」
「……」
師父無奈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讓你和牠互搏了?這個階段的修煉重點,就是練習用流星鎖定對手。無論對手跑得多快,你都要用流星將對方框在正中,同時還要與牠保持在能隨時進行羽裂天罡的有效距離內。」
「哦,只要追著牠跑就行了啊!」我這才鬆了口氣。
師父點頭道:「阿銀的瞬間爆發速度不在你之下,精確度也與你相當,是你現階段最合適的練習對象。」
我剛要點頭,突然眼角餘光瞥見肩膀上多出一張狹長的龍嘴,還在微微呲著牙,嚇得我一個機靈,瞬間閃到師父身後。
埃菲爾掩嘴笑道:「牠在跟你開玩笑呢,主人,你至於嚇成這樣麼?」
我憤然道:「這就跟網上討論的大型犬寵物一樣啊,主人以為這狗很乖、很可愛,只是喜歡跟人玩,被撲倒的路人卻怕得要死要活!」
「與真正的頂尖高手對決時,對手很少會站著不動讓你來有機會進行一擊必殺。所以,只有判斷出對手的一切動向,才能鎖定他。這一套招數分兩個部分,一是在你佔據優勢,追擊目標時,二是在你落入劣勢,被人追擊時。不管是追還是被追,你都得學會如何鎖定敵人,這不是精神上的鎖定,那東西咱也不會,而是完全的物理鎖定。」
師父先招了個模擬對手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繞著練功室保持著相對靜止的高速移動,同時有三顆流星一直在那目標身旁追擊。
突然,師父羽裂天罡出手,欺身上前,瞬間幻出數道殘影,每道殘影都恰好與目標當前位置擦肩而過,只見那目標又往前竄了幾步後,便化成了泡沫。
「喏,之所以需要流星來定位,就是因為你與目標保持高速移動時,必須提前判斷出對手的位置,並用流星隨時做出標記,每一個標記都可以看成一個假想目標,然後從它們中找到攻擊路線之後列陣進行攻擊。流星的位置,和它標記的那個點,要有一定的距離,也就是說,你必須將這流星看成是同軌跡運行的兩顆,隱形的另一顆永遠在它相對靜止的固定位置上,可能是巽位兩米處,也可能是其他的。每顆流星所標記的方位一致,距離相同的話,對於某些精神系高手來說也會瞧出其中玄妙,所以,這訓練中最難的一點就是,流星鎖定標記的相對位置必須是不同的。」
我此刻已經聽得一腦袋漿糊了,卻見埃菲爾拍著手大聲笑道:「哦!我會了!」
師父點頭讚道:「埃菲爾小姐果然是聰慧過人,你小子可差得太遠了。」
我不服氣道:「她會讀心術,根本不用聽就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師父這時又招出六顆流星來,三紅三藍,分成三組互相保持相對靜止移動,每組都是一紅一藍。
他解釋道:「紅色就是假想目標,藍色是流星當前位置。紅色這假想目標,代表的是你在施展羽裂天罡時,某個時間點上敵人的所處位置。三顆紅色的流星,則分別代表三個不同時間點上的敵人位置,所以你的攻擊路線必須也按照時間點的順序來擬定。一旦攻擊開始,流星會瞬間停止移動,為你的假想目標定位,這對於有經驗的敵人來說,可以從中判斷出你出手的徵兆,但是……就算以四米的小天罡身法來算,攻擊三個時間點所需時間也就在零點零五秒內,能瞬間做出反應並且躲閃開的人,早就停下來跟你對砍了。」
見我還有些似懂非懂,埃菲爾笑道:「我來幫忙做個示範吧!」
只見她伸手凌空在每顆紅色流星上分別標注出不同的時間數字,第一顆是十,第二顆是二十,第三顆是三十。
三顆流星停止不動的瞬間,它們上頭的數字也開始了倒數計時。當第一顆的數字變為零時,便開始閃爍消失,阿銀也瞬間站在了它消失的位置上,緊接著十秒後,第二顆消失,阿銀隨即又出現在其消失的位置上,再過十秒,第三顆消失時,阿銀同樣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其位置上。
我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必須在每顆流星倒數消失的瞬間攻擊到它。」
師父道:「就是如此了。」
我捧著頭道:「可是我感覺好難好難啊!又要追著敵人,又要預判,又要定位,又要分辨出假想流星的位置和順序,我的腦子又要不夠用了!」
師父這次沒再厲聲呵斥,而是哈哈笑道:「當年我也如你一般,感覺想做到這些簡直是在癡人說夢,可寒星真氣的奇妙之處,卻隨之開始逐一顯現。當你練到一定程度後,寒星真氣就會漸漸習慣你的思考方式,將你假想的定位目標在你的視野中化虛為實。等練到那個階段,你就不會再這麼大喊了。」
我試圖想像著寒星真氣幫我在視野中做標記的情形,卻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哀歎一聲,又問道:「那如果敵人的身法不下於我,我只能勉強追上,那還怎麼進行羽裂天罡啊?」
師父笑道:「那就用別的招數通過流星定位進行遠程攻擊,譬如緋冥神羽箭,或者大天罡了。」
「哇!聽這話的意思,只要練會了大天罡,這世上就沒有我們打不過的人了麼?」
師父搖頭道:「羽裂天罡雖然是以『能夠秒殺一切』為前提設計出來的奧義,但也有其極限所在,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比如無法用寒星真氣預判到的對手,小天罡就等於完全沒用了。至於大天罡嘛,雖然在理論上能秒殺一切,卻受限於個人綜合能力的限制,對手實力如果遠遠凌駕於你之上,或者數量多得你耗盡力氣都殺不完,你無論學會什麼神奇的招數,也不是其對手了。」
弄清楚飛羽天罡(在高速運動中用飛羽流星定位來進行羽裂天罡)的運作方式後,我又一次踏上了修行的漫漫征程。
通過兩天的接觸和配合,我才發現阿銀確實如埃菲爾所說那般,乖巧無比。雖然牠那一身充滿爆炸性能量的虯結肌肉看上去確實駭人無比,但性情卻頗為天真爛漫,喜歡追在人身後好奇地四處打量,而看到我們吃飯時,都會在遠處對著食物左看右瞧,卻不上前來討食。
若是你主動給牠餵食,牠則會開心地跑過來,吃完了就又遠遠跑開,繼續看著食物。而吃到過於辛辣的東西時還會不住打噴嚏,然後你這一天之內就很難再把牠騙過來了。可是到了第二天,牠又會開心地跑過來,然後繼續打著噴嚏、流著眼淚,逃到角落裡去……
尤其是面對阿湘時,牠表現得極其親暱。阿湘坐著,牠就也趴下來,靠在阿湘的腿上。阿湘站著,牠就跟在後面,寸步不離。阿湘一抬手,牠就趕忙把頭湊過去,蹭個不停。不過,阿湘一旦有事情忙起來,牠便不再打擾,自己跑去角落打盹了。
雖然不會說話,但牠卻能完全聽懂我們的語言。
比如我說「坐下」,牠就會不理我,我只得好言相勸的說一句「夫人,您請坐」,牠才會乖乖坐下。
又比如師兄指著牠說「別過來」,牠也會置之不理,圍著師兄不住打轉,鼻子在他身上嗅來嗅去,直到師兄渾身發毛地告饒一聲「姑奶奶,饒了我吧」,牠才會識趣地跑開。
每天晚上阿湘和師父在控制室看電視時,牠也會陪在旁邊靜靜觀看,直到我喊牠來陪我練習,才會依依不捨地離開控制室……
自從阿銀住在練功室裡,雪城月往這邊跑得就更勤了。
每到赫氏午休鈴響,她便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阿湘嚷嚷著,「阿銀阿銀!欒姐姐,阿銀阿銀!」
當阿湘笑嘻嘻地將她接來後,她是連晚餐菜式都來不及看,就跑到練功室去找阿銀玩耍。
「看,這是麻醉槍!」雪城月掏出麻醉槍展示給阿銀看,「打中目標就會將其徹底麻醉哦,你以後看到這種東西,千萬要小心呢!」
阿銀居然聽得不住地點頭。
「這個是……照相機!」雪城月又掏出照相機,對著阿銀不住拍照,「來,擺個姿勢,對對對,頭再歪一點……很好,很好!阿銀,你這個模特兒好專業,真是太美了呢!」
為了給阿銀獎勵,她還拿出了一盒蛋糕,「喏,蛋糕!很甜的哦!」
結果阿銀不喜歡甜食,聞了聞就跑開了。
雪城月很失落地拎著那盒蛋糕,小聲的嘟囔道:「我的手藝原來這麼差麼……」
「嗯……這是五子棋……喏,這樣就算贏了哦!」雪城月又細心教阿銀學下棋。
學了幾分鐘後,兩名對手開始正式對弈。
「贏啦!」雪城月歡呼雀躍。
阿銀則歪著頭,很遺憾地看著棋盤。
「嘿嘿,這個是筆電哦,可以打字聊天的……」雪城月又要開始教阿銀打字。
實在看不下去的我,只得出聲制止道:「別難為牠了,你還想跟牠在網上聊天不成?!」
雪城月便放棄道:「但是可以玩遊戲哦!喏,這個是俄羅斯方塊,這是方向,這是……」
於是,在我們吃飯的這段時間,阿銀就一直在低頭用爪子興致勃勃地玩著俄羅斯方塊……
暗月楓對於阿銀,則充滿了一種天然的恐懼感。
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弱小的食草類動物在遠處看到了諸如獅子、老虎般的猛獸,不但渾身寒毛倒豎,更是連動都不敢稍動。
「牠要咬我了,要咬我了!老大!救命啊!!」暗月楓背貼在牆上,緊閉雙眼,渾身直抖道。
我點頭說:「啊,稍等,等我吃完飯……」
結果,吃完飯過去時,暗月楓已經嚇得快虛脫了。
我安慰他道:「阿銀絕對不會咬你的,牠只是對頭一次見到的人很好奇罷了。」
暗月楓心有餘悸道:「真的麼……」
結果,暗月楓第二次再來時。
「牠要咬我了,要咬我了!老大!老大!!」
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
我無奈道:「你膽子也太小了吧,怎麼跟我當初一樣啊!」
暗月楓抹著眼淚道:「沒辦法,那種殺氣騰騰的逼視,以及小命危在旦夕的預感,真的很強烈啊!」
我聽得若有所悟道:「嗯,的確,牠就算站著不動,瞧都不瞧你一眼,也有一種無形的犀利殺氣瀰漫開來……大概也只有阿月、阿湘那樣的人才感覺不到吧!」
埃菲爾說,阿金、阿銀作為天堂島的終極防禦者,雖然看似不食人間煙火,但其實對人類充滿了好感,只要不對天堂島的守衛者靈劍有任何覬覦之心,牠們就絕對不會把任何人當成壞人。
我好奇的問道:「要是我對靈劍起了覬覦之心,牠們會連我也咬麼?」
「當然不會,除非主人你發了瘋想要摧毀靈劍,牠們才會想辦法阻止你,但也絕不會咬你的。」埃菲爾搖頭道。
我納悶道:「不用咬的,那要怎麼個阻止法?」
埃菲爾笑道:「比如滿地打滾哀求啊,可憐兮兮地看著你啊,不停地哭啊,諸如此類的……」
一開始的訓練,自然充滿了不順。
阿銀倒是在極力配合,速度一直保持在兩倍音速以內,在練功室中左蹦右跳,讓我追在後面練習流星定位。
然而,實在不習慣一心多用的我,總是動不動就被甩開好遠。
師父安慰我道:「一開始都是這樣,由於不夠熟練,自然就會手忙腳亂,覺得非要一心二用才可能做到。其實慢慢練到熟能生巧後,你會發現鎖定和追隨是一體兩面的,根本不用分心來做,自然而然便會兩者合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話雖如此,練習兩周之後,我依然是顧不過來,追上了,鎖不住,好不容易鎖住了,卻早已被甩開了老遠。
就這麼練習了一個多月,赫氏的學期考試結束,學生們也都放暑假了,我才將將摸到一絲頭緒,開始能慢慢跟上阿銀的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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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時,政府突然毫無徵兆地提出一條新的法令,並試圖讓元老議會強行通過決議。
此新的法令一經公佈,立時便引起了社會各個階層的震動。
「梅凱爾的預言果然要成真了麼?」午餐時分,師兄看著報紙自言自語道。
「暫時看來,與我們的關係倒也不大。」師父閉目養神道:「這禁武法令中的大部分條款,都是針對那些招徒斂財的武學世家,以及打著崇尚武道,徵集同好幌子的黑道幫會。」
「到底怎麼了?」剛剛趕到飯桌的我好奇地問道:「政府又開始發瘋了麼?」
「啊,政府開始決定對那些練武人士下刀了。」師兄歎了口氣道:「不光是有犯罪前科的,連家世不行的,也要禁止習武了。而且,所有非政府機構的無業習武人士都要去政府相關機構註冊登記,每年還要上繳一定的治安保證金。不管你是學武的,還是傳功的,只要沒有過在政府機構或者聯盟企業就職的相關證明,統統都要去註冊登記,並且按期繳納保證金。」
我愕然道:「那你和師父不都得去登記並繳納保證金了?!」
「我可是前金徽……」師兄瞪了我一眼,「檔案都還存在政府的秘密檔案館裡,還用得著登記麼!以師父的身份地位,政府也不敢來隨便自討沒趣吧!」
「那……那我呢?」我好奇道。
埃菲爾出現在我身旁道:「身為神諭教的現任教宗,同時又是天堂島即將開業的影業公司法人代表,主人你倒也不需要去登記註冊。周圍認識的人中,大概只有燮野明他們需要去登記註冊吧!」
「當然,這些倒還不是重點,畢竟只要登記、交錢,就還能繼續習武修行。最關鍵的是在這群需要去登記的人中,一旦有被政府認定為『可能會對社會安定造成重大威脅』的人,就會被強制集中監管起來。」
「強制集中監管?那豈不是等於坐牢麼?!」我驚呼道:「只因為存在危險的可能,就要把別人關進籠子裡麼?!」
「唉,被馴養的獅子和老虎在大街上閒晃時,對於牠們的主人來說,也只是『存在危險的可能』,但是普通民眾卻不會這麼認為。」師兄無奈道:「政府敢公佈這條法令,並有自信能讓元老議會通過決議,自然也是有一定民意基礎的。那些習武人士中,不乏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魔頭,很多黑道的頂級殺手都處於法律監管範圍之外,雖然不遵守職業道德的,自然會有黑道或者激於義憤的正道高手去處理掉,但不管你有沒有職業道德,犯罪還是犯罪。」
我想了想,不由皺眉道:「這豈不是等於在跟所有黑道直接叫板了?」
「不僅如此,正道也有不少無業人士,那些武學世家的很多前輩名宿,一輩子都靠徒弟供養,哪個在政府甚至聯盟企業上過班?當然,自己家裡開工廠併入聯盟旗下的,自然沒有問題,但只是靠收徒為業的,甚至當地主收租或者放貸養息的,就可能危險了。」
埃菲爾笑道:「你也是多慮了,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政府既然規定了需要登記的具體人群範圍,那就想辦法把自己從範圍內移出去就是了。有關係、有地位的,隨便找個聯盟企業,掛個名就是,沒權沒勢的,就去依附這些人,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嘛!」
師兄點點頭道:「說的也是,那政府這條法令基本就只是個拿來威懾用的空頭條例了?」
埃菲爾莞爾道:「是啊,只是讓那幫人趕快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安安分分當個乖孩子,不要跑出來亂玩而已。」
我莫名其妙道:「那這樣的話,這法令還有什麼用麼?只是找個法子來盤剝那些既無威脅,又無權無勢的人麼?」
「目前看來,確實是這樣沒錯。既能穩定社會,又能大撈一筆,這法令從這個角度來看,還真是百利而無一害呢!」
我聽出她的尖刻嘲諷,不由苦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幹嘛還一臉不屑啊?」
「當然了!政府這是要生生把那些沒有威脅的習武人士逼成有威脅的恐怖分子啊!主人,你還沒看出來麼?登記也就罷了,還要交保證金?交了保證金,還要評定威脅等級?保證金要多少呢?哦,才一百二十銀魯克,也就是普通家庭一年不到一半的收入,看起來也不多嘛!咬緊牙關,勒緊褲腰帶交了就是了。那威脅等級呢?拿什麼評定,是看一次能殺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或者說,只要能打過一般的警察,就算有重大威脅了?那這樣,只要有一點修為的人豈不是都要被強制集中監管了?」
我見她突然間情緒無比激動,趕忙安慰道:「那他們可以去政府就職,或者到企業找工作嘛!」
「哈哈哈……主人,如果這幫人都能找到工作,還去練武做什麼啊?家裡窮,上不起學,怎麼辦?去習武吧!上學成績太差,將來沒有出息,怎麼辦?去習武吧!學武的條件很簡單,沒錢就給師父打白工,種地、看店、擦地、洗衣、做飯,任勞任怨就行。資質差也不要緊,就算蠢得一無是處,拿最基本的心法拳路調教個幾年,也能空手打翻幾個路人了,將來就算給大酒店或老闆當個保安、保鏢,也算是能有個穩定收入。」
「那……那也可以去參軍嘛!」
「對不起,政府的軍費開支早就已經超出預算好多年了,連年不斷的裁軍,也還是根本養不起那麼多無所事事的人。如今參軍也至少要有職業學校甚至同等以上的學力,不是什麼人都能參軍的。」
師兄聽到這裡,苦笑一聲道:「是啊,如今想要參軍,條件也很苛刻,我以前的那些部下們,家裡有孩子找不到工作,想去參軍,結果就因為學力達不到標準,只能賦閒在家。家裡看得嚴的,還能再努力拼一下,看看能不能考上什麼學校,家裡管不了的,就跑去混黑幫了。」
「那這些人既然連工作都找不到,還怎麼繳納保證金啊?」我瞪著眼睛,疑惑道。
「那就等著被強制拉去服勞役,或者強制集中監管了……再或者,就……」
「就什麼?」
「就聚集在一起,反抗政府,然後被當成恐怖分子剿滅掉。」
我聽得哀歎一聲道:「政府如此倒行逆施,就為了給自己找個能夠繼續騙軍費的理由麼?」
「倒也不光如此了……」埃菲爾道:「政府的目標,還是那些無法完全掌控的武林人士,這是歷代所有執政教廷都無法根除的心病。只要這些人還存在一天,自己的位置就沒有絕對的保障可言。每代執政教廷最後的命運,都是覆滅在這幫人手裡,而得天下的,也全都是靠著這些人的支持,無一例外。至於那些沒什麼威脅的習武之人,不過是為後面即將實施的相關法令鋪路而已。」
「可……可如今天下太平,雖然失業率較高,但至少人心還很安定啊!如果繼續穩定發展下去,繁榮盛世指日可待,到時候人人安居樂業,誰還會想反抗呢?」我分外不解道。
「嗯,就眼下來看,迪爾教的統治確實是牢不可破的,但是主人你別忘了,蟲族馬上就要來了。蟲族一旦進犯現世,帕爾蘭大陸的種種秘密就會隨之突破重重封鎖,再次出現在公眾眼前。到時候傾盡全力抵擋蟲族的迪爾教,可就無力再阻止各種小教會的發展壯大了。一旦再次出現可以與他們鼎足而立的教會,或者趁亂世獲得了新神器支持的超絕人物,迪爾教再想來試圖挽回局面,就為時已晚了。」
當天晚飯後,在練功室裡看雪城月與阿銀下棋時,我不自覺地又想起了久未聯繫的阿冰。
這六個月來,她和昂加都是音信全無,也不知現在到底過得如何了,好生令人牽掛。
再回想起分別前她與我提及的占卜一事,我不由暗自揣測,莫非昂加所占卜到的卦象,便是針對政府此次公布的禁武法令麼?
見我佇立良久一動不動,阿銀好奇地湊過來嗅著我的頭髮、脖子,似乎是想猜測我此刻的心思。
雪城月在後面喊道:「不能贏了就跑啊!你這是在耍賴!」
兩天之後,周末的晚上,校長帶著埃娜跑到天堂島來與埃菲爾密談,說是政府這次頒布的法令,遭到了大多數武林人士的堅決抵制。元老議會中也分成了兩個勢均力敵的極端陣營,一邊堅決反對此法令的通過,另一邊卻又強烈要求立即通過,而那些無所謂的中立派,也被要求立刻選邊站,不然就會遭受眾叛親離的下場。
「……於是元老議會的高層內閣決定廣邀天下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代表,和大家一起坐下來好好討論該如何解決這個難題。」校長道:「經過慎重考慮,投票表決後,地點就選在了天堂島上。」
「具體時間是八月中旬麼?」埃菲爾點著頭思忖道:「會選擇這裡,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天堂島作為一個絕對中立的特異存在,對那些武林人士來說,是相對較為安全的地點。即使在這裡發生大規模的仇殺械鬥,也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校長苦笑道:「這確實是其中一個重要理由,武林中人,稍有資歷的,都有那麼幾個仇家,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也是難免。而且,想要把那群無法無天的傢伙們統統聚集起來,又要去除他們心中會不會被政府一鍋端掉的疑慮,這裡也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還需要來徵求你的意見。」
「所以,您是來幫元老議會探口風的了?」埃菲爾掩嘴笑道:「那您在外人眼中,豈不是已經和天堂島劃上等號了?」
「這倒無所謂,反正上次拍的電影,已經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和天堂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了。」
「嗯,這事兒對我來說確實有點強人所難。先不說八月中旬正值旅遊旺季,為了他們,我得空出多少酒店損失多少收入,只說那群無法無天的傢伙……唉,若只是無法無天,也還罷了,關鍵是大多數人的心智和精神可能都有問題,再加上不少都是精於精神系的修行者,對天堂島的精神污染力,可是非同小可的。」
「那……」校長面露難色,卻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確實是強人所難了呢!」
「不過,既然元老議會能有此誠意,肯與天下英豪坐下來好好商議,我也是樂見其成的。最好是能商量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讓教廷那邊疑慮盡消,又能讓天下武林人士安穩度日,若是真能如此,就算是讓靈劍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了。」
校長這才鬆了口氣,開懷笑道:「這正是我們所要達到的目的,能得到你的鼎力支持,我總算是放心了啊!」
埃菲爾又問道:「那具體都邀請了些什麼人呢?」
「名單正在擬定中,但凡是在江湖上有一定聲望的,又不受政府監管的,就算是黑道的大佬,還是被通緝的殺手,不管反對還是贊同這項法令的,都在邀請之列。」
「哦,那我也要盡量做好準備,以應付這麼大一群人士可能會造成的各種麻煩狀況。」埃菲爾點了點頭,歎氣道:「可惜靈盔還是不完整的,不然,也能幫我分擔一些壓力呢……」
又過了兩天,正在練功室和阿銀訓練時,燮野明竟帶著墨烈登門造訪。
我大喜過望,連忙讓阿湘過來看看她未來的老公。
「少……少爺,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什麼未來的老、老、老、老公!」欒茹湘羞得耳根都紅了。
對面的墨烈也是滿臉通紅,連連擺手道:「羽,你別胡鬧啊,我師兄瞎說的!」
我看得哈哈大笑,燮野明卻詫異道:「你小子上次不還跟我感歎來著麼,說什麼如果能娶到阿湘這樣的女孩做老婆,那真是能幸福得要……」
墨烈急得連忙摀住他的嘴,否認道:「師兄,你閉嘴吧!我什麼時候說過了?!當著人家姑娘的面,你就少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吧!」
接著,他又趕忙轉移話題,指著練功室內道:「咦?那條銀色的龍,莫非就是二百五十一號?」
「不不,二百五十一號已經跟著蒙塔洛他們走了。話說你們突然跑來,該不會是為了一個月後要在這裡舉行的大會吧!」我笑嘻嘻地問道。
燮野明老實地點頭道:「是啊,我師父也在受邀名單中,所以我們這些當徒弟的,自然要鞍前馬後地照顧周到了。這次來,是想探明一下情況,看其他相熟的人是否都來,方便做好一些必要準備。還有就是些瑣事了,比如訂酒店房間,看看有什麼值得去的風景名勝,有哪些美食值得品嚐,以及師父那些還沒出嫁的寶貝孫女們可能會中意的服裝品牌店之類的,這些全要提前做好記錄,方便安排進日程內。」
我聽得直咂舌道:「你們什麼時候改行當陪行秘書了?」
燮野明聳聳肩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畢竟最瞭解師父的,也只有我們這些親隨弟子了。有些事情若是交給不相熟的外人,哪能辦得讓人放心?只能我們出馬,親力親為,才能做得面面俱到啊!」
一旁的墨烈苦笑道:「唉,說實話,這事兒交給粗枝大葉的師兄你來辦,我還真是不放心啊!」
「所以才讓心細如髮的你來幫忙啊!還能趁機一親芳澤,豈不兩全其美?」
此時阿湘早已逃到練功室陪阿銀去了,沒聽到這話,墨烈則哀歎道:「好不容易轉開的話題,師兄你怎麼又給轉回來了……」
當晚將老燮、墨烈送回酒店後,我去向師父、師兄稟報火神劍雷迪也要來天堂島的消息。
「哦?」師兄頗為驚異道:「那老頭居然也要來?看來元老議會這次的動靜不小啊!」
師父卻納悶道:「他不就是教廷的人麼,怎麼也受邀了?」
「似乎因為什麼事兒鬧翻了吧,早就已經脫離教廷管制了。」師兄看著師父詢問的眼神,不由笑道:「迪爾教內部的利益紛爭,我們這些外人哪兒能得知,他也從沒跟我提過。不過,貌似是受了不少委屈、冤枉,才忿而離開的。」
「哦……」
師兄又道:「不光是火神劍雷迪,就我探聽到的消息,這次邀請的武林名宿,黑道、白道算起來起碼有兩千多人,再加上他們的徒子徒孫,就不計其數了,什麼楚棋、禿猿這種近年來剛剛崛起的黑道頭號殺手也赫然在列。當然,師父你肯定沒聽過他們的名號了。」
師父聽得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我不由好奇問道:「這幫殺手真的敢來?不怕被人得知真面目麼?」
「誰知道呢,興許大會允許他們蒙面出場,或者假借其他身份吧!」師兄苦笑著猜測道:「邀請只是肯定他們的地位,至於來不來,就看個人了。不過,這種關乎整個武林命運的大事,他們以後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估計只要不是真有生命危險,都會跑來探聽一下風向吧!」
我突發奇想道:「哦,想一想兩千多位武林名宿同聚天堂島,這還真是盛況空前啊!到時候埃菲爾組織個遊戲世界尋寶大賽,再來個全世界同步直播,收視率豈不是能突破天際?!」
埃菲爾出現在我身旁,拍著手道:「主人真是太天才了!不過,可惜這幫人要是能乖乖聽我的真去遊戲世界裡耍猴戲給全世界看,迪爾教哪兒還用得著擔心這擔心那的。」
「真是謝謝你的誇獎了。」我惋惜地歎了口氣。
「主人別歎氣了,剛才薛婷通過那黑道三兄弟傳來消息,靈盔之爭的具體日期已定,就在下個月的十號。」
「啊!」我驚得一下站起身來,「那我豈不是正好錯過這場大會了麼?!」
「也未必啊,大會開幕雖然是在十號前後,但起碼也要開個十天半個月的,主人你去贏了靈盔再回來,也能趕得上。」
「啊……哈……哈……」我苦笑不已,心道萬一死那兒了,哪裡還回得來。
「別這麼沒信心嘛,你看你師父就一點不擔心。」
師父搖頭道:「怎麼可能不擔心,但靈盔的完整與否,也與我們和冰蓮派息息相關,不能因為他一個人的緣故就置之不理。」
埃菲爾噘嘴埋怨道:「老爺子,您怎麼能拆我的台呢!」
算算如今已是七月中旬,距離靈盔之爭,只有短短的二十來天,而我的飛羽天罡距離練成卻還是遙遙無期,一想到此,就有些洩氣。
「師父,如果我這次去了回不來的話……」我哀歎道,「阿湘就由你幫我照顧了。」
師父聽得直搖頭道:「一直都是阿湘在照顧你,你倒還敢自以為是在照顧她麼?」
艾非拉斯卻點頭道:「放心,阿湘交給我照顧就好,保證把她養得白白胖胖,你就放心地去吧!」
我瞪著他道:「我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世叔你啊!」
阿湘卻安慰我道:「少爺,不用怕,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我驚異道:「你?人家又沒邀請你,你怎麼去啊?」
「又沒說家人不能隨行的!再說了,那個薛婷跟你也很熟啊,應該不會在意這些吧!」阿湘篤定道。
埃菲爾笑了笑,「要我再去麻煩那三個兄弟,幫你們問問麼?」
阿湘趕緊起身衝她鞠躬道:「那就拜託了,一定要讓她老人家准許呢!」
正在等埃菲爾回來的空檔,暗月楓又打來了電話,哭訴說他家老爺子因為下個月要來天堂島,他得到暗月家的總部代理主持旗下大小事務,八月份帶著學妹們一起來天堂島參觀萬人武道大會的夢想已提前宣告徹底破滅。
「我雖然很想同情你,但是我現在跟你一樣可憐。」我苦笑道:「我到時候也要去詩劍島,而且能不能回來都不好說了。」
「老大,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的!對了,你能幫我勸勸蘭丫頭,讓她來幫我忙麼?」
「你們暗月家的那些事務,讓她幫忙?」我有些遲疑道。
「放心,都是些正經生意,沒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暗月楓趕忙笑道:「反正老姐到時候去了天堂島,她一個人待著也沒事幹,不如來幫幫老哥我的忙。」
「咦?阿蘭不來天堂島麼?」
「嗯,她當然非常想去,可惜老姐不准她跟,說是人多嘴雜,而且她的身份比較特殊,最好不要在這種危險場合拋頭露面。」
「哦……」我點點頭,滿口答應道:「沒問題,我會幫你勸她的。」
「那可真是多謝老大了!」暗月楓喜得連連道謝:「這下又能多拖一個死黨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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